四牛王并不是这种人。
白闲人看看他们,叹道:“杀人连个理由都没有,也杀得太霸道了。”
忽然他语气一转,道:“我知道你们想说那老板娘什么的,虽然你们不愿出口。那理由可以理解,却不可原谅。”
四牛王脸一红。
白闲人叹道:“为一个女人,而且是自己还没沾上边的女人,就去杀人,这样的男人也太有出息了,还去马寨做什么?”
四牛王脸又红了,随后变黑,阴沉沉地望着白闲人胡子拉茬的脸。
一个牛脸大汉道:“说了半天,你还是要管这闲事?”
白闲人道:“闲人不管闲事,就像夏天的日头不晒人,冬天的北风不刺骨一样,不可能。”
牛脸大汉脸色更加阴沉。
另外三人阴沉着脸。
四牛王都不声不响了。
只阴阴地盯着白闲人。
白闲人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一丝刚刚能被人看出是在笑的微笑。
亭子里立刻寒气逼人。
外面骄阳依旧。
酷热如毒炽的日午。
陆小凤却不怕热。
别人都饮水喝茶。
陆小凤依然喝酒。
热天喝酒人总会燥热流汗。
陆小凤却很凉爽,身上没有一颗汗珠。
半颗也没有。
他自然是在很荫凉的地方喝。
凉亭旁的三间草屋中的一间。
他现在也不明白,老板娘为什么要让他在草屋中喝酒。
不过他也有点明白。
他喝的是酒,不是茶。
喝茶在凉亭。
喝酒就应该在另外一处。
所以他现在才躺在这草屋中。
草屋墙壁是用稻草麦杆夹成的,有密密的大大小小的缝隙。
屋里便生起缕缕穿堂而过的凉风。
很凉快。
屋里没床。
有一把软藤做的躺椅。
不是躺在床上喝酒,但躺在椅子上,陆小凤觉得也很舒服。
旁边一张一尺半高的小酒几。
地上摆了一圈青瓷瓶的老窖酒。
陆小凤没想到。
如此偏僻之处,还有如此舒服的酒店。
很小,很简陋,却让人满足。
老板娘不知忙什么去了。
屋里很安静。
只有忽哧忽哧的喝酒声。
日头太毒。
太阳落山才是赶路的好时候。
陆小凤一点也不着急,只让一杯杯酒流进肚里,让另外的东西悄悄流走。
时间。
时间总是不声不响地溜走。
比酒从陆小凤的喉咙往肚里流得还快。
青瓷酒瓶空的越来越多。
陆小凤没醉意,却又生了一点倦意。
太舒服了,是免不了放松的。
一放松,倦意就总会找来。
陆小凤眼睛眯着,一副将睡未睡的样子。
一觉醒来,日头落山,晚风习习,那时上路,实在是件很不错的事。
迷迷糊糊地想着,陆小凤的头落在躺椅的靠背上。睡了。
睡了?
没有。
被人搅了。
陆小凤眼皮刚要落下,背后就响起一声大喝:“骗子!你这个骗子!”
陆小凤一惊。
睡意全无。
那人显然是在向他喊叫。
陆小凤有过各种各样的绰号,却从来没人说他是骗子。
那人居然敢这样叫他。
胆子不小。
陆小凤转过头,怔了怔。
那人却不算大。
至少不顶大。
一个小女孩。
十三四岁的小女孩。
马仙儿。
她小脸上满是怒气。
见陆小凤看着自己,她又冲着他叫道:“你这骗子,大人骗子,还是个酒鬼!”
陆小凤一下笑了,道:“骗子就不能喝酒?”
仙儿哼了一声,道:“喝酒的骗子就更加是个坏蛋!”
陆小凤道:“真的?”
仙儿道:“喝醉了就更加要胡说,还不更坏?”
陆小凤叹了一口气,道:“你说得不错,可是我还没有喝醉。”
仙儿道:“没醉也是个骗子!”
陆小凤笑道:“从来没人说我是个骗子。”
仙儿小脸一鼓,道:“我就说!”
陆小凤道:“你说得有说的理由。”
仙儿哼道:“理由?”
她走到陆小凤前面,将地上的酒瓶、酒几上的杯子打量了一通,然后又望着陆小凤,道:“你不是说你不会去马寨吗?”
陆小凤道:“我是说过。”
仙儿道:“那你怎么又在这里?说话不算话,还是个大男人。”
陆小凤一脸认真,道:“你就因为这个才叫我骗子?”
仙儿道:“你还说你不是在骗人?”
陆小凤做了个鬼脸,又鬼头鬼脑地向仙儿道:“你过来,我给你说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