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的打击不亚于上一次。
室友们是准备集体脱单然后把她一个人丢下?她今年是不是时运不济、流年不利啊?人人旺桃花,她旺了个啥?
旺了个寂寞吧,现在和言青柏见面的次数都直线下降了,天理何在?
虽然这么腹诽,但毕竟纯纯这个室友是亲生的,她不能挡了人家桃花路。于是乎,秉承着托付完闺女托付寝室大姐大的心态,李慎把这事问得格外细致。
“什么类型?多高?长得怎样?”
“呃,学霸这一特质就不用说吧?能进言老师课题组的没有一根废柴。长相阳光,运动细胞发达,运动会上能拿好几个项目的金牌。身高嘛,应该是一米七几,反正没有言老师高。”
李慎发现,万芳芳跟中了蛊一样,现在三句话离不开言青柏。
言老师长,言老师短。现下聊别人都是拿他做标杆。但这其实不妥,有他这样的标杆,几个人能比得过?
“怎么样?是纯纯喜欢的类型吗?”
“应该有戏,反正不能太木讷,纯纯喜欢活泼点的。”毕竟,小奶狗在纯纯那里只有吃瘪的份。
“这没问题,我那同学挺幽默的。”
李慎给了她轮班表,于是,肖纯纯就这样被安排了。纯纯轮班的时候,那位男同学会以找言老师为由和她呆小标本室,而李慎值班的时候,和万芳芳交流他们的进展。
直到某次万芳芳的缺席以及言青柏的现身,打破了这个循环。
周五中午,言青柏拖着疲惫的身躯进来房间,和她点头致意,便往折叠床里躺。李慎也没去缠着他,提醒他把新买的眼罩戴上。他照做后,没几分钟就睡沉了过去。
过了大约一个钟头,他定的闹钟响起。缓缓地摘了眼罩,迷迷糊糊地摸手机,来回没找到,李慎好心帮她关了。他本能地说声“谢谢”,下一秒猛然清醒。
李慎蹲坐在床旁,居高临下,幽幽地盯着他。
“怎、怎么了?”他很难得地结巴了。
“你最近很忙?”
“还好。”
“那为什么一周只来一次?”
“你一周值班三到四天,三分之一的概率,不算低吧?”
好哇,在这儿等着她呢。既然这样算,那大家一起胡搅蛮缠好了。
“给你发消息你隔半天才回。”
“可能在上课或看片。”他不习惯仰视她,坐起了上身。折叠床不高,两人差不多平视。
“那为什么课题组的人给你发消息你能立马回?还说十分钟内不回可以打电话?”
“他们问的是实验相关问题,不是闲事。”
“我的是闲事了是吧?你现在不想管我的闲事了?当初明明自己亲口说老师管学生天经地义的。”
除了胡搅蛮缠,她还会颠倒黑白,当初这话分明是她李慎自己说的。
言青柏糟心地揉揉眉心,叹口气。李慎见他这样,心就软了。正想为刚刚的不饶人道歉,他先把“对不起”说出口了。
“对不起,我不该忽略你。以后我看到你的消息会尽快回,要是有急事,电话你也可以随时打。”
见他服软,她得了便宜还卖乖。“对嘛,都是学生,不能区别对待嘛。你要雨露均沾啊。”
“嗯?”言青柏对她的前半句表示无奈,对后半句表示疑惑。
他可能是不懂网络的这些梗,李慎连忙摆手,“我用错词了,你就当我没说过。”
她紧张兮兮得如临大敌,他便也就作罢了。
当年晚上,她就去验证白天的谈判成果,在晚上十点左右给他拨了个电话。这个时间点,要么把琐事和学生们交代了,刚从科研中心回去;要么就是已经到了家里。
“喂,您好。哪位?”他那边环境很静谧,而他的语气也很官方,这充分暴露了,他没存她的号码。
“言老师,我是李慎。”
她隐约听到了关车门的声音,随后传来了回声,应该是在车库,“这么晚了,有急事吗?”
“嗯……没什么急事,就是想验收一下你白天的承诺。”
他淡淡地笑了一声,声音异常低沉,“验收成功吗?”
“成果一般啊——你连我号码都没存。”
“待会儿存上。”
“那你可不能随便打备注报复我哈。”
“不会。”
她贪婪地和他聊了些再平常不过的话,半路听见了电梯铃响的声音,想着过了一两分钟,他到家了就挂断。但随后电话那头回荡起了楼道里的爬楼声。
“你怎么不搭电梯啊?早点上楼休息。”
“今天上班、做实验坐了一整天了,爬楼运动运动。顺便——”那边顿了几秒,“多和你说说话。”
他在贴心地照顾她的情绪。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特别孩子气?想一出是一出的。
啧,有必要为自己狡辩一下。
“言老师,我今天没生气,你也别往心里去。”不应该说是生气,用吃醋来形容更为贴切,只是,她没有立场。
“没往心里去,确实是忽略了你,是我不对。”
“但你手下这么多学生,你不可能关照到所有人。”
“你不一样。”
“诶?”李慎惊喜地抬抬眉毛,“怎么不一样?”
“你上次不是说把我当老父亲孝敬吗?那这样一来,你是我女儿。”
李慎清清楚楚地感受到,本来心口小鹿乱撞,他话一出口后,这悸动啊,它就立马偃旗息鼓了。
我想陪你一辈子,你却想当我老爹,神逻辑。
不对,貌似当他闺女也能陪他一辈子。
不过,这爱也太畸形了……
“……”
见她没回答,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又惹你生气了?”
“都说了我没有生气。”
他那边发出看破一切的笑声,戳破了她心里那些个小九九。
“你这人怎么这样呀,看破不说破嘛。”她气鼓鼓的架势没几秒,就败给了他好听的笑声。
转眼,他到家了。电话这边听到了他进门和开灯的声音。
“先挂吧,你早点休息。”
“好。”
他简单说了一个字,嘎然而止,没有下文。他们处了这么久,他还是没有说“晚安”的习惯。
“——诶,等一下!”
“嗯,还有事?”
“我周日值班,你过来教研室这边吗?”
“看情况,尽量过来午休。”
“好。”
周日,又是另一个成果验收日。李慎等到快下午两点,依旧没见来人踪影。她挨不住,放下手中的笔,把桌上的快餐盒丢进垃圾桶,躺进那张折叠床去了。半清醒半迷糊地想着,要不,再买一张床给自己?但如果和言青柏并排而睡,他估计会不自在。于是乎,此事立马作罢。
恍惚中,言青柏推门进来了。她想从床上爬起,他伸手制止,“困了就睡一会儿吧。”
“你也没睡啊,还是把位置给你吧。”
“我在科研中心那边睡过了。”
原来,他并不缺这里的这张床。而且,人家在科研中心的休息室肯定比这儿的要好。她还以为自己特意为他铺设的一张小床多么温馨,对他而言多么意义非凡呢,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他曾教导说,人不要把别人看得太重。其实,人也不该把自己看得太重。
这时,门又被推开了。言青柏立马回了身,本能地在避嫌,她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来人是万芳芳,看到言青柏很是惊喜,“言老师,你醒啦?我还以为你还在科研中心那边呢。”
他的声音淡淡的,“刚过来。”
“哦——您别误会。实验室那边做WB正在转膜,杜仲和白木在盯着,我得空了想和李慎来聊聊天的。”
“没事,劳逸结合。”
李慎在窗下看见他们你来我往,起身不是,不起身也不是,尴得人心发慌。
某刻,万芳芳终于看见了她,“呀,李慎,你每天睡这啊?”
“偶尔……”
“你的绿毯子好丑啊,哈哈!”万芳芳这小妮子,真的是有那么点儿缺心眼了。
言青柏见她们相谈甚欢,转身出门去了。
李慎:“……”她“无语”两字就差写在脑门上。
隐隐之中,她似乎是他被迫完成的一个任务,是他的负担。而这份烦恼,并不是多么甜蜜的。
至始至终,是她没拎清自己,是她僭越了。
自那以后,她再也没催过他中午过来的事,也没主动和他打电话或发消息。他应该是松了一口气的吧,连续一周都没和她见上面。
转眼,十一月到了,第二笔工资到账。依旧是一千大洋,这回,连备注都没有。
纯纯拿着手机看着那进账的钱,美滋滋地摇着吊椅,“哈哈,以后我可以出门炫耀,我曾经也是被言老师养过的女人。”
这着实把李慎吓出个活生生的激灵,“我的姑奶奶,你可千万别出门瞎说。”
“哎呀,看你这怂样,我就在寝室扯扯嘴皮子,出了门心里还是有数的。”
“……”李慎有那么一丝怀疑。
“我这回沾了你的光啊小慎慎。”
李慎不以为意,“客气了您嘞。”
“你送了我一笔生活费,还附赠了一个男朋友。”
佳越:“定下来了?”
王可:“表白了吗?”
李慎:“这么快的?”
纯纯脸上呈现出难得的娇羞,“是我的菜啊,干嘛不收?大三了谈谈黄昏恋多美好呀。”
好吧,她有月老潜质。然而,能把纯纯这个母胎单身给送出去,却解决不了自己的情感问题。也是,怎么能和纯纯情况相提并论,她这一开始的前进方向就错了。越努力,越没了脱单的可能。
这人啊,你不折腾一下,都不知道什么是绝望。
纯纯和其男友处于热恋期,两人值班的时候,一杯奶茶,你一口我一口,李慎在旁边成了透明人,决心尽量和纯纯避开一起值班。
不然,这一天天的狗粮喂的,齁甜齁甜的。
于是,整个十一月,李慎就在教研室和图书馆来回切换。正如高尔基先生所言,“热爱书吧!它是人类的朋友!”诚不欺我,李慎体会到了此话的含义。在习题集和课外书间反复辗转,把佳越推荐的那些个经典书籍都看了个遍,还没把专业课的练习给落下。
偶尔,也会有些小惊喜。比如,在图书馆遇见于乐学弟,他会蹦得老高地和你打招呼。看着他那高兴劲儿,她也不自觉开心起来。
或许,每个人都会面临这样的选择,在都非两情相悦的情况下,你是会选择那个你爱的人,还是爱你的人?
曾经,李慎会毫不犹豫地选后者。说白了,后者的情况,主动权在自己这边,活得更轻松些,毕竟对方爱自己,待人不会好到哪里去。
现下,言青柏的出现很好地证明,如果选了后者,大概是你对前者并没有多么执迷。或者说,活得太过通透。如果让她在毫无结果地等待言青柏一辈子,和与于乐恩恩爱爱一生中选择,她会放弃后者。
曾经以为自己宠辱不惊,原来只是没有遇见怦然心动。自此觉得,所谓一见钟情,并非夸大其词。
太年轻的时候不能遇上太美好的人,得不到的话,接下的人生旅途会显得不过如此。
不过,李慎后怕自己之于于乐,就像言青柏之于她李慎。于乐见她还是单身,已经俨然一块牛皮糖一样贴了过来。提前在图书馆候着,帮她占座,帮她接水,还给她买了暖手宝。李慎刻意和他拉距离,却怎么都回绝不脱他的热情。
没多久,第三笔工资到账,十二月不期而至,考试月无声地宣告它的来临。
相比于上学期,这学期的专业课科目更少,也更轻松。全科医学、医学心理学和预防医学等科目长得有点像打酱油的。正儿八经需要对付的当属诊断学和局部解剖学。然而,最费脑容量的,是天书毛概。
D医大的传统是政治系列全部闭卷考,而且学分高。十二月起,从早上六点多到晚上十点多,都可听见图书馆嗡嗡的读书声。
于乐在学大二上学期的课程,被生理、生化折磨得痛苦不堪,当看见李慎周末能在图书馆绕圈一整天地背毛概时,他又瞬间有了勇气。
万万没想到,毛概竟然还有这个疗效。
只不过,在她感慨之际,上天也给她下了剂猛药:言青柏正站在一楼的自动借书机旁看着她和于乐交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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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小剧场:
你酸酸,我酸酸,生活不孤单。
李慎:“你看看你,吃醋都这么不露声色。”
言青柏:“我错了……”
李慎:“嘿嘿,看在你后期自我打脸严重的份上,原谅你了。”
言青柏:“言太太真是秀外慧中、通情达理。”
李慎:“哈,那当然,也不看看我嫁给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