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的人类在初尝禁果后,内心的原始欲望都会如开闸的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
许多热恋中的情侣每天乐此不疲,奇斯与阿亚娜也不例外。
哪怕只有半小时不见面,再见时都会想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中,想把对方抱得更紧些。
激烈的翻云覆雨过后,阿亚娜躺在奇斯的怀里柔声说:“——我倒是有一个方法,你愿意试试吗?”
“什么方法?”说着,奇斯宠溺地在她额间印下一吻。
阿亚娜仰头看着奇斯,邪魅一笑。
……
…………
“——诱敌?!”
奇斯点点头,将站在他面前的众人扫视一圈,“没错,就是诱敌。捕猎者的行动规律虽然捉摸不透,但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从偷猎者手上保护动物,那么我们利用这一点,不就能逼他现身了吗?”
听完这段话,众人纷纷恍然大悟般垂头肯定。
“要实施这样的计划,难免会有危险性,但这份危险,我想各位都很明白。”
“当然。”有人给出回应。
“那么,制定计划吧。”
经过一番商讨,最终奇斯挑选出五名相当于敢死队队员的人。计划就布置在蒙舒拉大草原一处象群经常活动的区域进行假意偷猎,引诱捕猎者现身。
原本奇斯以为这种极具危险的任务,他们多少应该会犹豫或者抗拒,但他显然还是低估了这些人对捕猎者的仇恨。
选中五名敢死队队员的时候,他们均是毫不犹豫地点头。
“奇斯大人,我有一个疑问。”奇斯的秘书问。
“你说。”
“就算我们真的找到捕猎者了,又该怎样对付他呢?”
奇斯赞许地瞅了他一眼。
“阿亚娜给了我一把很厉害的武器,”奇斯从身后拿出一杆猎枪,将已经嵌入其中还未上膛的子弹取出供众人欣赏,以定军心。“这个叫做无限子母弹,是专门针对杀人设计出来的武器,无论打到人体什么地方,结果都只有死。”
“请问,有什么具体的说法吗?”有人问。
“这是一种理论上击中目标后,通过感应人类特定体温从而产生无限分裂弹的武器。”奇斯轻轻抚拭着手中子弹,犹如对待一位亲爱的朋友。“——对于一般人,母弹进入人体后只要进行了二次分裂,就必死无疑。”
“哇……”人群响起一片惊讶的嘘声。
“就算是捕猎者那样异于常人的家伙,也不可能扛得住无限子母弹,所以请诸位放心——”奇斯眼中放出炽热而自信的光辉。“那个混蛋这次死定了!”
他的发言起到很好的激励作用,大家全都随奇斯举起自己的手,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
“出发!”
趁着士气高涨,奇斯一声令下,大部队便浩浩荡荡抵达计划中的地点。
“嘭嘭嘭嘭嘭!”
最后对过眼神,五名敢死队成员便动手了。
随着接二连三的枪响出现,在河边驻足歇息的象群里已有一头小象被击倒在地。它凄惨的哀嚎响彻夜空,而早已熟悉这种情况的象群开始自顾自地纷纷逃窜。它们没办法帮助受伤的幼象,唯有幼象的母亲不愿舍弃孩子。
眼前的一幕确实残忍无道。
原本都是遭受捕猎者迫害的人类,面对猎物时却开始展露狰狞的嘴脸——杀戮的欲望将他们扭曲成洪荒时期的怪兽。无辜的象群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只能任由血肉横飞,哀鸣四起,束手无策,四散奔逃。
奇斯看过无数的动物惨死于屠夫刀下,像现在这样亲眼目睹人类的猎杀行动却是第一次。
丽卡私下里同奇斯说过,她讨厌偷猎者,尽管她也不支持纯粹的素食主义,但对非人类必需品的动物痛下杀手这种事更加难以接受。
即便如此,奇斯的心情仍然没有一丝波澜,可能是已经做好既然要获取什么,就一定会牺牲什么的觉悟,也可能——如今嘴角渐渐扬起兴奋笑容的他,才是真实的奇斯·琼尔。
他突然想到与阿亚娜的那个早晨。
她当时说,在过去的原始文明,弱肉强食是唯一的真理,这不仅是用来概括偷猎者与动物的关系,也适用于捕猎者与他们之间。
他们弱小,所以才会被捕猎者藉由保护动物的名义杀死。
如果他们足够强大,强大到捕猎者拿他们也没有办法,那么一切就将逆转。他们将成为这片大草原上的最高主宰者。
这才是永恒不变的真理,不分对错,更不及罪恶感。
“嘭!”
幼象的母亲也中弹倒地了。
奇斯都有些手痒难耐,差一点亲自下场加入到那五位敢死队员之中。
不,已经不能称他们为敢死队队员。
他们的神色充满疯狂与兴奋,那种猎杀的快感又回来了。
征服、杀戮、热血充斥着他们的心灵。
这不是诱敌计划,就是久违的捕猎。
他们要把这段时间积压于心底的欲望全都释放出来。
奇斯可以感觉到他们的想法。
难怪,就算世界各国再怎么想方设法制止偷猎行为,依然会有那么多人不顾一切投身其中,以前他还以为只是受到庞大的利益驱使,如今看来根本就只是因为想做才做,最为诱惑人心的恶魔反倒成为附赠品了。
人类本身就是野蛮的。
捕猎者,可不可以不要出现?
就让这场狂欢继续下去直到弹尽粮绝为止。
哪怕最后的结局是人类被发狂的大象发现踩死,或者被一旁闻声而来的其他野兽撕扯而死,但这就是人类的选择。
“喂。”
听到身后冰冷的声音,奇斯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兴奋到站起来了。
“让那些人停下,让埋伏的人都出来,否则脑袋搬家。”
“你来了……”
奇斯并未表现出害怕。
“嘘——”
虽然事先没有约定好相当于暗号的声音,但奇斯吹出的确是只有复仇者协会的人才能明白的口哨。除去离他太远的五名队员,其余埋伏的人见奇斯被制住,都迅速现身冲他这边围过来。
“嘭!”
奇斯让人朝天放出一枪,五名队员听到后方传来的枪响,这才发现形势不对。赶回来后,他们也与其他人一样,对把奇斯摁在地上的男人举枪警告。
“白先生,我们实在没有必要这样剑拔弩张,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奇斯的胳膊着实被扭得有些痛。
“你让你的人杀了几头大象,就是想要引我出来。现在我来了,你又告诉我说,只是想跟我谈谈?”就像听到一个十分无聊的笑话后作出的回应,白山木冷淡的语气中夹杂着鄙夷。
“当然——当然只是为了谈谈,毕竟您这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不用点极端的手段,可能我一辈子都见不着您吧!”
“我觉得跟现在的你没什么好谈的,先就这样结束吧。”
话音落下,奇斯的背后升起一阵刺骨的寒意。他想他大概知道这是为什么,当即将牙齿狠狠一咬,冲同伴们大吼,“——都愣着干嘛!开枪杀了他——杀了他!”
他们没有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反应迟缓,总是等主角快被干掉才堪堪出手。
奇斯的命令给出后,早就做好准备的人们几乎同时开枪。
如果是这样,就算白山木再怎么厉害,必然也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到反应,再依靠自己的速度躲过漫天弹雨——他要真能做到,奇斯愿意直接认输。
“邦!”
正当奇斯心中得意,一颗子弹几乎贴着他的脸颊飞过,打在身后的岩石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心慌不已,紧接而来的怒火则是直接让他吼出声音——
“给我小心一点啊!打到我怎么办!”
真是混蛋,为确保每个人都能对捕猎者造成有效杀伤,他在出发前给每一杆枪都配置上无限子母弹了。
要是把他打中,就等于他把他自己杀了。
奇斯吼完那句话没多久,眼里就又倒映出一颗冲着这边疾驰而来的子弹。他看出这颗子弹的飞行轨道确是笔直朝着他的头而来,也就是说,如若0.5秒内没有人阻止它的前进,他将被自己人误伤爆头而死。
时间仿佛会在濒临死亡之人的世界里变得缓慢。
奇斯拼命地想要逃离。他这时才意识到白山木从一开始就没有挪动位置。这个男人的膝盖仍旧一直顶在他的背后,犹如泰山般的压力令他无法动弹分毫。
「我操这家伙为什么一点都不怕啊!还是说那群混蛋的命中率低到了连不动靶都打不中的程度吗?!」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目标明明——唔!”
「不、不对。」
奇斯陡然愣住。
这些人都是阿亚娜亲自指派的精英士兵,单论射击水准甚至不亚于他,怎么可能频频失误呢?
而且论目标难易度,显然压在他身上的白山木更加容易击中。既然如此,子弹怎么都不会往他这里飞才对。
除非——枪口本来就是对准他的。
「啊啊啊啊——!」
奇斯似乎是想通什么了。
“你们这群混——”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