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与玥儿分开,现如今才短短的不到半天时间。
许是事情来得突然,又去的太快。
石翼一时还难以回过神来。
他不知道这期间玥儿与他分开后。具体发生了什么?又遭遇了什么?刚才那个白色的光影又到底是谁?为何又袭击他们?难道真是受了伤远遁了?
他是否又和那个恶道是一伙的?或者说是老道派来在此等着玥儿?他们又与那个“神秘气息”又有着怎样的联系?又怎么变成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按理说,玥儿此时应该在家中,马车怎么会停在了家门口?玥儿到底回未回到家中?还是家里出现什么变故又出来了?那个飞红姐姐为何又出现在马车上?玥儿为何又受的伤?
他不能理解。
更让他不解的是玥儿的身体和态度。
他探知出玥儿心脉并无什么大碍,或许受到惊吓的缘故,却时而清楚时而晕迷,让他心急如焚。
对于回家——玥儿像一下子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再也没有分离时的热情和期待。只是泪流满面重复着说“不用了不用了,我们走我们走……”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想让玥儿伤心。因他听出,玥儿声音里有更多的无奈和心灰意冷。
他本想让那个飞红姐姐回家去,但她也许被刚才的激战吓坏了。她神情也有些懵怔,只是抱着晕迷的玥儿,哽咽着说小姐这样我怎么能回去……小姐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小姐要死我也和小姐死在一块,再也不离开小姐了。先想法子救救小姐再说。
说着,就抱着玥儿哭个不停。
石翼哪里见过这等场合,一时踌躇莫展,手足无措。直到玥儿又听着哭声醒来告诉他,别难为飞红姐姐,让她跟我们一块走吧。
他才熄了烛火,下了车来。
他需要静静,需要好好地想想……
他第一次面临如此危难的抉择。
石翼在车架上坐了良久,看着那几乎密不透风的雾色,只觉得如困在一个阴冷的樊笼一般,竟生出诉不尽的凄苦与绝望。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想着与玥儿分离后她那欣悦的神情,他在心底愤愤质问!“老天为何这样?!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沮丧地摇摇头。
不经意间,透过阴冷的迷雾,他瞥见车架上的倭瓜,见那家伙也正舔着唇角的血渍正疑惑地望着他。
那眼神有几许玩味更有几许鄙夷。
他的心里猛然一怔。
“我,我这是怎么啦?我这是怎么啦?”
他在心底忿忿自问。
“我这是怎么啦?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啦?”
“我的玥儿还受伤晕迷,我怎么会如此萎靡不堪?竟让那么个小东西都瞧不起?”
“是什么原因重要吗?”
“到底是谁?是谁这样三番五次地伤害玥儿为难我们?”
也许是浓雾的缘故,天地已变得阴森黑暗。
石翼微微闭上了眼,除了瑟瑟的风声外,他不闻丝毫声响。
他默默地从海里深吸了一口气,一股强悍的元力迅急向他的左手指尖聚拢,尔后他猛地向下一探。
顿时,法阵外的雾气像被一股凛冽的飓风吹散,一下子吹得四下逃离,无影无踪。
过了好一阵儿。
待雾气慢慢地汇集过来,石翼才缓缓地睁开了眼。
石翼知道四下已无任何异常,他挥手收了阵法。然后他跳下马车,看向有些茫然的倭瓜。
这么大的雾气,伸手五指难见,你能带路吗?他的眼中闪着微弱的红芒,近乎平静地问。
老——,能带怎么说,不能带又怎么讲?倭瓜一直注意着石怪的表情,说实话,他不知道这家伙刚才到底经历了什么,但那懵懵怔怔的神情,当真让他看不起。特别是刚才与那个刺啦啦的家伙交手的那一幕,让他觉得这石怪当真就是个石头!真辜负了那小姑娘的一片痴心了。
他蔑视地注视着这石怪的一举一动,见他呆怔立了许久。感叹
怎么是个这么迟钝的家伙!临到险情,竟如此一筹莫展,毫无办法。
因而,当他问他时,他那句“老子不能带……”老字刚说两字,就被他那平淡的言语所震撼。
他忽然觉得这小子竟像变了一个人,转而也认真的答道。
“你能带路,我们就一起走,如不能我就先带玥儿走。”石翼没有理会那家伙即将爆出的粗口,淡淡说道。
“我们去哪儿?”倭瓜未下面作答,反问道。
“我们去樊城,”石翼拉了拉马车上的软索,幽幽说道:“去樊城找大夫给玥儿看病。”
“我们去樊城?”倭瓜听了一怔,眼中骤然闪现出一抹亮光,既而说道,好,我知道去樊城的路,我在前面带路。旋即他跳下马车,在迷雾里向大红马跑去,细细看去,他身上被一团淡淡的金光罩着。
石翼看着那团金色的光影跑到大红马前面,低低地嘶吼了几声。他能听出那声音很威慑也很欢快,他很吃惊这小东西竟如此聪明,能一下子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其实,他哪里知道,二人心照不宣。
在那一刻,倭瓜现出本相,也正惊讶于这个傻瓜此时的决断。
此时,大雾漫天,马不识途,这傻瓜肯定让他去给大红马带路。而他这一刻选择去樊城,显然他还记得那个老婆婆所说的,全襄封的医公都因为一个女子生病都被请去了樊城。
对于这石怪的这一决定,他岂能不意外。
因而,他要将他的意思传递给红大豁……
果然,红大豁在他的低低的嘶吼中,连连打了几个响鼻。那意思很明显,虽然刚才主人与那树怪交战一幕,它有些沉不住气,但它本身就是为了挑战而生,即便前路茫茫,为了主人——这区区的脚程算得了什么?
石翼看着那团金色的光影在车头前来跳跃,接着他听到红大豁连连打了几个响鼻,他知道他不能再耽误了。
他略一沉思,伸出右手食指,在左手掌心像是随意地划了几下。然后,他俯身将左掌印在马车的两个车辕上,倏然间,有两个金色的符文在左右两个车辕上闪现出来。
他回头看了看雾色里那个玥儿心心念念的庄子,不知怎么,竟有着难以名状的酸楚和落寞。为玥儿,也为自己!
他在心里暗叹了声,然后跃上马车,一面拉起缰绳,一面对车厢里说道:“玥儿,飞红姐姐,我们走了。”
说完,他一拽马缰,轻喝了声驾——
骤然间,马车已消失在浓稠的迷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