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顺军退到永平,摆脱追兵,暂时歇马。
简单统计人马损失,将军死十余人,伤多人,步兵损失殆尽,骑兵剩余不足三万人,权将军刘宗敏受重伤。
伤亡如此惨重,大顺军对始作俑者吴三桂勾结满清军充满了仇恨,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李自成命亲兵“把吴襄押来””
吴襄被押来,一路随大顺军逃亡马上颠簸,早已疲惫不堪,神情委顿,见大顺帝与诸将军怒气冲冲,不禁哈哈大笑。
李过怒喝“你这老狗,笑的什么,难道不怕死么?!”
“我早已生死置之度外,昔日我为朝廷人质,三桂受我之困,束手束脚,不敢放手一搏,而今我死,三桂如蛟龙得水,再无牵挂,正可大展鸿图,成就事业,光宗耀祖,封公封候,指日可待,我虽将死,喜不自胜。”
刘宗敏强撑伤体,喝道:
“你在京时屈膝下跪求生,又是交银子,又是交美女,怎么今日反倒硬气起来?”
“笨贼,用计拖延时日为我儿争取时间而已。我有白银巨万,用之不竭,美女更是数不胜数。二十万两银子而已,买数十天好活,值得。以我之命,换你数万大军,更值得。”
“放肆,大顺帝面前,不得无礼。”
“大顺帝,谁说你是天命之子,你忘了在潼关兵败于洪承畴之手,困于商洛山否?说到山川地理,排将用兵,在我父子面前,你等胸无点墨,目不识丁,不过是邯郸学步,止增笑耳”。
李自成怒火中烧,然仔细想来,事有反常必为妖,吴襄何以如此用力激怒他?
是真的只求速死,还是为了兵行险招求活。
“你的生死,在我一念之间,山海关一战,吴三桂勾结外族,伤我同胞,凡我汉人,切齿痛骂。朗朗乾坤之下,史家公正,秉笔直书,让你父子永留骂名。”
“鼠目寸光,心胸狭隘,满族乃金国皇室后裔,四百年前建都河南开封,难道不是华夏之民,炎黄后裔?天下,有德者居之,使天下归心,合为一体,你等流贼,不读道德,不通春秋,妄言大义,如何造福天下万民,真是可笑。”
李自成心中愤怒,然不知如何驳斥,强行压住怒火问道:
“你之所讲,乃是经世学问,帝王之辩,我素知你本是武人,何以懂得这么许多,奇哉怪也。”
吴襄羞赫:
“洪承畴洪大人曾于盛京修书于我,读来颇有道理,三桂与满清合兵,你出言不逊,我为父亲,自然为他讲理。”
“洪承畴?可是那个官拜兵部尚书,松锦之战失败后投降了满清的洪承畴?”
“正是,当日你在潼关兵败于洪大人之手,今日再败,滋味如何?”
李自成不明白洪承畴一个叛国罪臣居然有如此魔力,只凭一封书信,竟然让吴襄如同洗了脑子一样,懵懵懂懂,盲目跟随,吴襄不过转述寥寥数语,居然让自己无言以对,不止无言以对,且心生敬意和惧意。
心念急转,李自成一脸不屑笑的爽朗,“你这老儿原来是鹦鹉学舌,背诵人家的话语,难怪牙尖嘴利”
众将哄笑不止。
“你也曾在崇祯七年于车厢峡受陈奇瑜招降,大哥不要笑话二弟,你我武人,心思相通,能求生则求生,不能求生则求死。要杀便杀,何必多说。”
李自成暗中思量,大军兵败,军心涣散,吴三桂决然与大顺为敌,吴襄已经无用,不如杀之,以汉奸父亲之头,安定军心。
大计决定,乃笑曰。
“诈降也叫降么?我手握百万兵马,岂是你一个总兵可比?武人不惧生死乃是英雄本色,不料你一个武人,居然生出一片玲珑心,懂得朝三暮四之计策,念你之才本想封你个军官,可若你带兵打仗,对上你儿子吴三桂,岂不是父子相残,对面尴尬,你来说,你们父子之间在战场上见了面,到底打是不打?”。
众将见李自成一句话就把吴襄逼到了墙角,顿觉有趣,再次哈哈大笑。
吴襄无言以对,茫然反复思量,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猛然反应过来李自成乃是戏谑自己,“我为何要做你的军官,我万万不会投降于你。”
李自成等的就是吴襄这句话,冷笑一声,
“你儿子吴三桂勾结满清与我兵戎相见,已成汉家公敌,你作为他的父亲,不能大义灭亲,便是同流合污,罪不容诛,虽九死不能赎其罪,我今杀你,回到北京再杀你全家,你是否心服口服?”
吴襄怎么会心服口服,愤怒之下,大吼道“若是不想留条后路,你且杀来看看,皱一下眉头的,不是好汉,你敢杀我,我儿三桂,定会千倍万倍讨还血债”
然后不屑言语,怒睁双眼等死。
遂杀吴襄,李过骑马以长枪挑首级宣告诸营。
军心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