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公卿跟着去了后院的客房,看见了昏迷的人,又瞅着地下的鞋黑料紫边儿,有点儿眼熟。床上躺着的年轻人,两颊内陷,眼眶发紫,脸瘦长,身上没有受伤的痕迹,看见守在床边的陆言,陆言恭手道:“大少爷”
俞公卿仰头示意,陆言道:“他是饿过去的,刚才从后厨灌了碗清汤一会能醒。指甲缝、膝盖、鞋尖儿向上处都有泥,刚才检查嘴里发现了草、野菜的痕迹,应该是太饿了,食野草充饥。他腰间有一块玉佩,刚才给他检查伤口时候看见的。”
“玉佩吗?有玉的人让自己饿肚子?多谢了,陆大夫,你去忙你的吧。”
陆言了然,走之前又对俞公卿道:“他刚才醒来一回,口音不像河北人,好像在哪听过。”
俞公卿看着这个人的面相眼熟,又觉得这行头眼熟了,脱口而出道:“陇地?”
“对对对,是与魏公子口音像!”
俞公卿看着床上的人,打扮也不像南方的,唯独那双鞋,实属眼熟。
俞公卿问向郭守卫:“还有行囊吗?”
郭守卫指了指门口的桌子上一个黑色的包袱,俞公卿掂了掂很轻,想,恐怕放不了什么贵重东西。他倒是好奇起来这个人的身份,估计要比他想的要更惊喜。
河北保定————
“啊啊啊——”
“砰——砰——”
“怎么了?咋了?”等方万庆一行人赶到后厨的时候,俞晨明正拿枪向赵舒婷开枪,要是郭善灵再晚一点赵舒婷就血溅当场了。
“二哥你冷静一点!啊啊!!她是女人啊你会后悔的哥!还不过来帮忙啊!我忘了我就不该带二哥来后厨呢。”
“他妈谁带进来的?”
“我靠,俞无晦发疯,你干嘛呢?打女人?”俞将晚吐槽到。
“方万庆你疯了?之前说过的都忘了?她跟谁有关都忘了!”俞无晦冲门口的人吼着,郭善灵死死的钳着他的胳膊。
“啊啊啊啊啊!!!俞三少爷!救我!”赵舒婷蹲在食灶后面,他们想上去劝,俞晨明直接一吼:“都给我定那儿!”现场没有人动了。
肉眼可见的俞晨明炸毛了,他面色狠戾的瞪着他们,方万庆感觉到不寒而栗。
“你来我家是什么目的?什么居心,妍丫头你一直照顾的那个人是她?俞将晚她是你带回来的?他妈的吭声儿俞将晚——”
这下连郭善灵也顿住了,一松手俞晨明一枪打掉了灶台上的碗。时间真的很快,快到他们都忘记上回俞晨明这么生气的叫俞将晚大名是什么时候了。
“二哥,你冷静一点啊!她也没出格,多一双筷子的事儿!就算有大结也已经过去了她是女人啊你冷静啊!”一声枪响郭善灵又拉住俞晨明,心想,不得了啊,俞二哥是真生气啦要是不拦着可就真的闹出人命了。
俞将晚带回来的那晚就知道自己闯祸了,他以为自己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面对审问,结果被俞晨明一声就镇住了:“我已经带进来了,你不想,赶出去就是了。”
“够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你做事不计后果、刚愎自用!她是谁能随便带?还带进家这么长时间。”
“这不是没出事吗,出了事我俞将晚顶着,一个女人而已有什么!”
“俞将晚!俞公卿看见不把你上家法他就不姓俞!你敢带你就做好觉悟!”
俞晨明的怒吼使气氛一时间冷到冰点。俞将晚背后被冷汗浸湿,张鸢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看着热闹,方万庆也想不到啊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果然那个人相关的一切在俞家不出现才是最好的。
“她我没记错叫赵舒婷来着对吧?聪明的很啊,没少给俞复奕当时出损招吧?嗯?当时没要你的命你还敢回来?”
“啊啊啊啊!!别杀我!三少爷!三少爷!救我,啊啊啊——”
“姓赵的还不闭嘴!”
“无晦你冷静啊,无晦!给哥个面子无晦……”
场面混乱不堪,尖叫声、训斥声、劝阻声混成一团。
“哥、哥,你要开了枪你会后悔的。”
所有目光都顺着声音寻去,目光汇聚到俞将晚,没有人脸上不带诧异的。
俞晨明像是被拉回了现实世界中去,将枪磕到地砖上,转身离去,郭善灵见状连忙追出去。
俞晨明猛扎着院里的柳树撒气,郭善灵凑过去从俞晨明面前快速的穿过,她感觉匕首带着风从后脑勺擦肩而过,吓得俞晨明把刀扔了双手捧住她的脑袋道:“没伤到哪儿吧?疯了?匕首不长眼。”
“刚才那要是扎上,你得悔一辈子,你子弹打那女人身上也一样,你又不打女的,但架不住那子弹乱飞。”
“知道你不愿意让俞复奕的人来,鸢哥当时不就差点折在她身上?但好歹是三哥带进来的,你不得给他个面子吗?容她住两天,多双筷子的事儿,大不了到时候我们把她送走,饶不了的事儿。好二哥,我的好二哥!平常最容得下别人的,怎么突然容不下了?看见她就见你的火儿就上来了,不拦着你真把她杀了。知道二哥是为我们着想,毕竟有句话咋说来着,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郭善灵反抓住俞晨明的手,笑呵呵的说,两双手盖在她的脑袋上有点沉。
郭善灵又拍上俞晨明的后背上,好声好气的劝:“二哥,你是怕自己再烖一次,毕竟当年她出阴招的时候我们都见识过。也怕少忧哥这事被文哥知道,毕竟文哥是真的会上家法的,但是二哥你要冷静啊,咱家啥传统来着?不杀女的!你得后大悔。”
俞晨明叹口气道:“刚才一时上头,我刚才是不是话重了少忧他……”他原本就是回忆上脑一时暴走,险些犯了错。现在好妹妹又给了台阶,他自然顺着下来。
“少忧哥我好久没见他那样了,差点以为你们要分家了。嘿嘿,放心吧,最近比较忙。你看我都专门儿从定州调回来了,大哥让的,怎么样?”郭善灵就知道不出三句她二哥就能冷静下来,二哥可比三哥好哄多了。
“时不我待,回去吃饭!吃完我们去把人先抓了。”
“成。”
郭善灵随随便便劝两句,俞晨明就没了脾气,果然,妹妹和弟弟还是不一样的。
等这事之后,方万庆也开始大刀阔斧,不但把李迎畅相关家人统统抓起来,连着他玩的好的也一同抓起来,青楼那里供出了五处,连着接头的一块瓮中捉鳖。其余闲干人等也没过多为难,交了保释金就让他们都回去了。
“怎么说,‘举杯浇愁愁更愁’,喝这么多酒,这位少爷看来你非常的愁啊。”
“阿鸢?高瞻?”
“是戏子。”
月上柳梢头,张鸢一身青衣扮相,脸上没有浓妆重彩,月光照在他的侧脸上伤疤也变得柔和,捻细嗓子作着青衣把式向俞晨明丢过一把大刀,“做武生。”
“你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你猜?”
“妍丫头!是不是善灵这丫头给你出的主意?还教你说了这些昏话?”
张鸢默不作声,有模有样的学习青衣踮脚,习武之人走起路来也稳当有劲儿,一步一颠、一颦一笑都牵扯着俞晨明的魂儿。俞晨明帮他踩着点儿:“噔噔噔噔噔~锵锵当当当当锵锵”
“喜欢。”
“?”张鸢听见俞晨明小声嘟囔,疑惑的看着他。
“我好喜欢,真的。”俞晨明痴笑道。
张鸢对扮成戏子的没有兴趣,但俞晨明最近状态并不好。俞晨明没有想过张鸢会这么装扮,但如果他是想让自己开心,他愿意装作很开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