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清河王府内,灯笼高照。成怿呆滞的坐于书房之内。清河王妃满目忧郁地轻轻地敲响了书房的门,言道:“王爷,妾身可以进来吗?”
成怿没有做声,起身开了门。清冷的月光,映于那冷峻的面庞之上,使他那原本就俊美异常的容颜更添了几缕神秘。
成怿就这么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的王妃,眼中没有一丝热切。
“王爷,您这刚醒就要去冲隆,妾身舍不得。”王妃说着便扑进了成怿的怀里。
成怿仍旧没有说话,但将王妃从自己身前扶起,他后退一步。保持了两尺的距离。
“王爷,您能否带着妾身一同去?”
“两军作战,岂是儿戏?”成怿终于吐出了比他那容颜还冷俊的话语。
王妃见王爷心意已决,便只好掩面哭泣。成怿见王妃哭得有我见犹怜,十分伤心,只好说道:“你还要在家照顾启润自是不能陪我一同前去!”
王妃见王爷的话有所缓和,便说道:“王爷既明日便要走了,那不如今日早些安置。”
成怿点了点头,但并未离开书房。
清河王与王妃成亲三载育有一儿名唤启润,两人曾经恩爱非常。可自从王爷掉入深渊又苏醒后却对王妃再无半分无温存,仿佛换了一个人。
清河王妃本以为清河王在临行之前怎么也会同自己再行周公之礼,而清河王成怿却仍旧住在书房。
皇宫内,云贵嫔吃了皇上的闭门羹便气呼呼地往回走。
“贵嫔,您走慢点儿!”芊琦在身后叫道。
出了式乾殿,云贵嫔风似的回到了宣光殿,皇上冷漠让她极不适应,这一切都拜胡充华那个贱人所赐。
“贵嫔,您消消气!”芊琦见她气成如此模样有些担心,便倒了杯茶水,递到她的面前。
云贵嫔接过茶水,抿了一口,言道:“消气?自打本宫进王府你就陪在本宫身边,你见皇上何时像今日这般对待本宫?他!他居然给本宫吃了闭门羹!”云贵嫔气得双手颤抖,直指式乾殿方向。
“贵嫔!您别说得这么大声!隔墙有耳!窗外有人!”芊琦见云贵嫔胆敢指责皇上,吓得脸色都变了。
云贵嫔长吁一口气,也意识到这样把一腔怒气都发到皇上身上不合适。于是便想起了事件的始作俑者胡充华,便说道:“本宫没把那个贱人怎么样,她倒是精明,反咬本宫一口。如今皇上淡了本宫,本宫就不信皇上没有淡她的时候,待皇上淡了她,本宫定要她好看。”
“贵嫔是怀疑胡充华贼喊捉贼?”芊琦问道。
“不是她自己还能有谁?”云贵嫔拍案而起。
雪团被吓得喵地一声跳到了云贵嫔的脚下,云贵嫔怒气未消,踢了雪团一脚下。
显阳殿内,阿珍跪于皇后面前,暖阁中的冰块遇热汽化,那氤氲的雾气让人看不清皇后的表情。
已经入夜,皇后已卸下了环钗,着了一身竹青色寝服,半倚在榻上问道:“那玉如意上的山药粉,怎会使胡充华起了如此重的疹子,除此之外,你又做了什么?”
“奴婢将山药粉抹在了胡充华的衣物之上,致使她起了疹子。”阿珍低眉顺眼地答道。
皇后不禁暗暗赞叹,又问:“你怎么做到的?”
“充华侍寝之后必定沐浴,沐浴势必用水,奴婢打水进去时,便把山药粉抹在了衣物之上。”
“倘若验出来了呢?”皇后着实没想到这个阿珍除了完成好往玉如意抹山药粉外,还能临场发挥,她的人远比她的长相机灵。
阿珍礼物低着头,不去看皇后的脸,答道:“那烟泷纱本就轻薄,山药粉风一吹便没,更何况是充华的贴身衣物,哪个太医敢验?即便验出来又能如何?奴婢早已把那山药粉放到同屋的阿玉包袱里。”
“你这时候出来可会惹人怀疑?”皇后又问。
“不会!芊蓝让奴婢去取烛油,奴婢才顺道过来回禀一声。”阿珍终于鼓起勇气看了皇后一眼。
“你嘴虽笨些,但却有几分聪明,此时做得很好!”皇后赞叹道。
“多谢皇后娘娘!”阿珍叩了一首。
祸兮福兮,这疹子于元熙而言,何尝不是因祸得福?至少这几个日她不用再侍寝。皇上太粗鲁,她不喜欢!她喜欢的是别人把她当做一件易碎的瓷器似的捧于手心之上。
女子的心和身往往是合二为一的,她心里没有皇上,自然不想与他做鱼水交欢之事。所以,这几日于她而言,是福不是祸。
虽然宫里都在传她的疹子是荷云贵嫔有关。但她觉得这不是云贵嫔所为。
但是她真心感激那个使她出疹子的人。这几日周身起疹子,历太医虽说不过人,皇后娘娘还是派芊含传话,免了她每日的请安。
这不用早起又不用侍寝的日子,简直不要太美好。这几日,元熙心情真的是太好了。这一日,芊荷和阿珍从陇翠园采了一堆花回来。有山茶、石榴、百合、玫瑰。
众所周知,除了百合之外,其余几株都色彩艳丽,最适合做胭脂。其实她们本想将这些花儿晾晒之后存放起来用来沐浴,可元熙却突然说要做胭脂。
嫔妃的胭脂、螺黛笔都是由少府监所供,芊蓝他们哪里会做胭脂?其实元熙也不会。但元熙就是想试试,她依稀记得在某本书上曾见过做胭脂的过程。
第一步便是要取那些纯色的花瓣儿备用,将杂色一概剔除。然后将被选出的花瓣儿放入洁净的胭脂缸中,慢慢地研磨成浆,再以细纱布过滤杂质,成为极明净的花汁。最后取新剿的白蚕丝按胭脂缸口径大小压成圆饼状嵌入花汁。
晾个五六天之后取出,再晒一晒便可用了。元熙说做就做,在她的指挥下,一会儿便做好了三缸胭脂。有山茶色的,有石榴花色的,还有玫瑰花色的,趁着日头好,都晒了出去。
皇上来时,含章殿的院子里满是些细碎的花瓣儿,还没来得及打扫。
“在干什么呢?”皇上见这几个宫女都十指沾染了颜色,不禁好奇地问道。
“充华正教我们做胭脂膏子呢!”芊荷笑嘻嘻的言道。
“你还会做这个?”皇上问道。
“臣妾只是从书上看过,恰逢芊荷他们采了花儿,臣妾就想要试试。”
“快端过来给朕瞧瞧。”皇上说完,芊荷、芊芸、阿珍他们便端了过去。
皇上将食指伸进了胭脂缸子里,舀了一点儿出来,放下鼻下一闻,味道果然香香甜甜。但这味道呢,甜是甜却稍微有点儿冲,皇上不禁打了个哈欠。
那些浮于上面的胭脂膏子已经晾干,皇帝这一吹,喷了芊荷满脸,芊荷感觉脸上有异物便抹了抹,谁知这一抹,满脸都染成了胭脂膏子的颜色,活像个小花猫。
皇帝一抬眼,看见芊荷已经变了个样子,不禁哈哈大笑。
芊荷被皇帝笑得满脸通红,手足无措。
元熙见皇上在拿芊荷打趣,自己的丫头被欺负的没样儿便护起了短,一把将她拉至身后,言道:“还不快去洗把脸!”
芊荷才得以抽身而去。
“一下做这么多,用的完吗?”皇上随口问道。
“自是用不完的,臣妾见温姐姐的胭脂颜色太浅,寻思给她送一罐儿过去。臣妾又收了云贵嫔的玉如意,不如也送一罐儿胭脂膏聊表心意。”
皇上只笑了笑,没有言语,皇上心想:“她刚害了你,你也知是她害了你,你给她送罐儿胭脂膏去,这真是一出好戏!”
“皇上在想什么?”元熙见皇上没有说话,不禁问道。
“没什么,这外面太热了,咱们回屋坐坐。”
元熙便随着皇上回了屋,屋内的冰块散发出一丝丝凉气,确实比外面凉爽。
“今日身子还痒吗?”皇上问道。
皇上这一问呢,元熙心里一惊,不知如何回到是好。到底是痒还是不痒呢?不痒的话呢,皇上肯定让她侍寝。痒的话呢,又已经过了七日。
正在踌躇踌躇之间,皇上说:“若无大碍,我们下午不如去陇翠园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