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鬼子基本没有冒头，这两枪，都没命中目标，只是把几个鬼子，压得抬不起头。
这两枪，是我通知杰姆斯呢：“你老兄还不快跑？你违反战斗规定了！”
我数着，二十秒钟，杰姆斯那边没动静，看来他是跑了。
我早已经看好逃跑的路线。又放了两枪，转身撒开脚丫子，一通狂走。
走远了，后面枪声密集，突然停息，那是鬼子冲上了我放弃的掩护阵地。
在离袭击地点三十里之外的预定集合点，我见到了杰姆斯。
本来想说杰姆斯一句，“你老兄违反规定了啊，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也许是你救了我呢！”
一看见杰姆斯湛蓝的眼睛中的严肃劲儿，我没词儿了。
好一会儿，我才问他：“杰姆斯，你想出来了？”
杰姆斯说：“你能骗我两天多，就很不容易了。我们还是兄弟呢。”
我不好意思：“杰姆斯，我怕你的腿脚没好利索不是？”
杰姆斯倒挺大度，拍拍我的肩膀：“关，兄弟，你的好意，我理解。要是当时我想到这一手，我也会用的。”
你们想到了吧？对，我两张纸条上，都写的是一样的，“狙击手”三个字。
我们是在争着冒更大的牺牲危险。
在密营木屋里，我们开了两个人的庆功会，照例吃肉喝酒。
杰姆斯抹抹油乎乎的大嘴，说：“关，我们不抓阄了，我们赌牌！”
我说：“好啊，怎么赌？”
“这出击中的掩护任务，风险大，需要智力高。我和你，赌扑克牌，我们赌五张牌大小，怎么样？”
我说：“这不还是一手牌，靠运气的成分高吗？”
杰姆斯说：“不赌一手牌。我们都假设有一笔同等数额的赌金，定下每手的最高额度，以一方输完全部赌金为一次结果。胜者定出下次出击任务的分配方案，咳，直接说，就是，胜者担负掩护任务！”
我同意了。这大概是我男人天性中的好胜好赌本性的一种体现。
我和杰姆斯很热烈地投入到了这种赌博之中。
这大概是世界上，最为奇特的一种赌博了。
我不是说赌博的方法，这种赌法在中国也早有了，叫做“沙蟹”。从英语译过来的本意就是，“出示你的牌”。谁的牌大，谁赢。
我说最为奇特，因为我们的赌牌，是为了自己取胜后，在对抗日本法西斯的以寡敌众战斗中，比自己的战友冒更大的风险！
也就是说，在赌牌中的取胜者的目的，就是要在相对情况下，把生的希望推给战友兄弟，把死的危险留给自己！
我和杰姆斯的心情都很平静。
杰姆斯应该和我一样。我们都已经在心里想好了，“无论输赢，到时候，战场上的具体情况，千变万化，谁要是不机智果断，勇敢向前，为战友担负风险，兄弟死了，这辈子，还不要悔恨几十年？”
无论如何，我和杰姆斯都非常认真，我们不是在赌牌，是在赌命。不是赌自己的命，是在赌战友兄弟的命——我们的心目中，自己要是输了，对方的命就危险了。
我们都竭尽全力，要在赌局中获胜。
这不是世界上最奇特的赌局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