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音量被江寒调低，温泉池水荡漾着发出轻微的悦耳水声，几个蜡烛的烛火很平静，散发着明亮的光。
顾子颜靠在温泉边上尝着水果和零食，捡来的山茶花突兀地摆在水果碟旁边，粉嫩的颜色在烛光中显得黯淡。
顾子颜叉起一块哈密瓜喂给江寒 ，他乖乖张嘴吃下，他好几次保护意味似的搂上她的肩膀又放下，在安适氛围中，江寒渐渐聊起了不同的话题。
“这是你喜欢的歌单吗？”江寒滑动着平板屏幕上的歌单列表问道。
“还好吧，我看着风格选的，有些我也没听过，你想换就换吧。”顾子颜瞄了一眼屏幕，然后吃了一块菠萝。
“你喜欢什么样的音乐？”江寒问道。
顾子颜放下水果叉，沉默了一会，直言说：“我没有特别喜欢的类型，什么都会听一点。”
“嗯。”他意会地点了点头，“我选一首歌，你听一下喜不喜欢。”
“好啊。”顾子颜凑到平板面前，江寒后退让出一点空间，单手虚搂了她一下，似乎要从背后把她困住。
顾子颜盯着歌词，江寒在她侧后边盯着她束成一团的丸子头，看起来毛绒绒的很可爱，他忍不住上手捏了捏，说：“你圆圆的脑袋。”
“你做什么？”顾子颜惊讶一笑，抬手摸了摸头发，说，“别把我头发弄散了，我可是扎了几次才这么完美的。”
“没有散，还是很完美。”江寒淡定笑着，手背顺着她的颈部碰了一下。
“你帮我弄一下后面的碎发，用水沾湿了贴上来。”她凭感觉摸了摸后颈，“所以我平时都不喜欢扎丸子头，总有很多碎发。”
“有碎发也很好看。”江寒低着头帮她顺了顺头发，然后满意地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
江寒刚才选的是一首英文歌，歌手的声音听起来年轻低沉，一曲快要结束时，顾子颜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歌？”
“你猜我喜欢什么样的？”江寒反问。
顾子颜含糊嗯了一声，然后静静思忖着合适的措辞，江寒眼含笑意地盯着她的表情，下意识摸向手边的高脚杯，轻晃了一下。
“我觉得你喜欢比较沉稳温柔的歌，但有时候也会听比较嗨的，一般都是温柔型和热烈型的歌词，对吧？”顾子颜语气肯定，最后指了指平板说，“你也喜欢听很多英文歌，就像这首。”
“完全符合，你很了解我。”江寒赞赏地点了点头，并且舒适地动了动肩膀，温泉的池水跟着晃动了，悦耳的水声仿佛在附和他。
“那当然，干杯。”顾子颜满意一笑，举起酒杯，和江寒轻轻一碰，然后喝了一小口红酒。
江寒抿了抿嘴唇湿润冰凉的酒液，然后面向顾子颜，正经问道：“你知不知道能够准确地说出一个人的喜好会很让人心动？”
顾子颜点了点，说道：“是吧，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才会注意这些啊。”
“上次一起去做蛋糕的时候也是，我突然被你惊讶到了，因为你知道我喜欢什么。”
“嗯，我一直都知道。”顾子颜语气平淡，不过，说完之后她突然害羞地笑了，眼神慌张地看了看别处。
江寒被她的笑容感染了，烛光与月光氤氲了暧昧的氛围。两人相视一笑，江寒往前靠近，低头亲了亲她的唇，顾子颜看似害羞却又喜欢的神情十分可爱，他忍不住抱着她腻歪了起来。
顾子颜享受他心动的迷恋，因为她的喜欢得到了满满的回应。
正是双方都有真挚的情意，所以才有心甘情愿的给予和满足的享受。
回到正常享受温泉的节奏，江寒给两人的酒杯续了点酒，他说道：“我也要更了解你才行，就拿这次小小的出行来说吧，这些你都喜欢吗？温泉，水果，零食，音乐，这里的风格......”他看向周围摆了摆手。
“当然喜欢，看出来你很用心了，就像上次旅行我哥说的，你很会安排的。”顾子颜开心地挑了挑眉，然而话音一转，“只是这次是瞒着我安排的。”
“好了，下次出去玩我们再一起安排，你想玩什么都可以。”江寒说着拉起她的手揉了揉。
“所以你这些本领都是在哪里学的？”
“什么本领，安排这些？”江寒疑惑了。
顾子颜点了点头。
“这有什么好学的，网上有很多攻略，随便了解一下都知道怎么做啊？”
“有道理。”顾子颜才发现她刚才的问题很怪，这确实没什么好学的，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问了这个，她尴尬地点了点头，仰头喝了一口酒，转向正在播放轻音乐的平板，“我们要不要看点什么？电影或者一两集喜剧之类的。”
江寒从背后轻轻搂住顾子颜，低声说道：“再聊会，我们暑假的时候下班在家已经看过很多电影了。”
“好吧。”顾子颜拿起水果盘上的小刀切起了芒果丁，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指向了平板屏幕，“你知道吗？其实我好像不是很了解你。”
“比如？”
“比如我看到了你的收藏歌单，”顾子颜有点惭愧触及了他的隐私，但是那个歌单就在播放页的旁边，她没办法看不到，“那什么买可乐歌单，我不知道你那种时候还有听歌的爱好，我们making love的时候放过歌吗？”顾子颜说起英文的时候特意加强了语调，因为当她意识到那个谐音的时候她觉得有点搞笑。
“没有。”江寒被她逗笑了，“因为这个歌单是我最近刚发现刚收藏了，在我们上次making love之后。过去多久了？有一个星期多了吧？”
“不算久。”顾子颜耸了耸肩，叉起一块芒果送到他嘴里。
江寒吃下芒果后握住了她手，接过叉子放到碟子上，真挚地问道：“老实说，你是不是不喜欢做 爱？”
顾子颜顿时愣住，皱了皱眉，说：“不是，我只是没有你那么强欲望而已。”
“所以你是喜欢和享受的？”
“不喜欢我就不会和你做了，而且你也不会强迫我，我们的身体这么美好，性不就是表达我们对身体的喜爱吗，而且还可以放松身体。”顾子颜说着挺了挺胸，然后突然得意地笑了，“今天出门时我还拿了一盒套，在我包里。”
“我也拿了，这里也有。”江寒也笑了，手臂往后一伸拿出了两个套。
“哇，你......你从哪里拿出来的。”顾子颜既惊讶又好笑，她往江寒背后探头望去，发现了一个矮小的移动储物柜，“这个柜子什么时候在这里的？我都不知道。”
“我一开始布置的时候就放在这了。”江寒扶着她把她拉回池水中，然后打开了柜子，里面有一些小零食，果冻，坚果，肉干等等，还有一瓶威士忌。
“噢，还有酒。”顾子颜看到威士忌的那一刻眼前一亮。
“要加这个吗？”江寒把酒拿了出来。
“好，反正就我们两个人。”
江寒果断开瓶，在两人的杯里加入了烈酒。“喝少点，不能醉了。”
“知道了。”顾子颜答应着仰头喝了一口，酒液流入喉咙，她发出了一声轻叹，瞬间多了刺激的感觉，整个人仿佛畅通舒放了一遍。
江寒盯着她享受的表情，他的眼神仿佛突然散发了光辉，他说道：“说到做 爱，我们有一个约定是不是忽视很久了，是我们暑假太忙了吗？”他说着做了个盖章的手势。
顾子颜愣了会，然后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你不说我还真忘了，我们还要继续下去吗，我不记得有多少次了。”
“其实不一定要很严谨，我们约定的初衷是互相加深了解，培养感情，我们现在不就是在培养感情吗？”
“所以那个约定就算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今天重点培养感情，约定从明天重新开始。”
“重点......”顾子颜深感意味深长地重复了这个词，她手肘靠在温泉的大理石沿边，把酒杯挪到手边，“行，你想怎么培养？”
江寒也变换到和她一样的姿势，面对面看向她说：“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一开始的时候进展很快，好像我们自然地很亲密一样？”
“嗯，”顾子颜手指轻轻敲点着大理石面，表情认真了起来，“你觉得很奇怪吗？”
“不是奇怪，只是很特别，我们一开始在一起是因为巧合的缘分，唯一的暧昧时间是高考后半个月，复合之后就一直很亲密。我在行动上经常主动，你也很少拒绝，而且一直都对我很好，从始至终都没有变，好像只有我变了。”
顾子颜忍不住疑惑地问道：“你变了什么？”
“我变得更加喜欢你了，喜欢到我每天想对你说我爱你。”说到最后江寒的语气似乎有种深情的痛苦，他的手掌不由得往前移动靠近了她的手却没有握住。
顾子颜愣住了，双手下意识握紧，陷入了沉默。
“怎么，你觉得不可信？”
“不是，只是太突然了。”顾子颜稍感不知所措地捏着酒杯晃了晃，“你什么时候觉得不一样的？”
“也许是在我意识到之前或者更早，我不知道，颜颜。”江寒的语气变得无奈。
“好，我知道了。感情本来就是这样的，我们现在就很好了。”顾子颜抚慰着抱了抱江寒，温柔地亲了下他的脸，他抱住她就不放手了。
江寒孩子气地蹭着她问道：“我的好颜颜，你好像从来没叫过我什么昵称，我没有昵称吗？”
顾子颜突然被他可爱到了，她忍着笑意直言说：“没有昵称，我就喜欢叫你江寒。”
“可是小时候有同学会取笑我的名字，他们都说不好听。”
“谁说的，江寒很特别，很好听的，我最喜欢了。”
江寒被她哄开心了，笑着问道：“那你喜欢我叫你颜颜吗，颜颜也很可爱好听吧？”
顾子颜犹豫了一瞬，决定直言：“其实我不是很喜欢。”
江寒不解地放开了怀抱，问道：“为什么？我经常这样叫你。”
顾子颜赶紧挽回解释道：“也不是讨厌，只是有时候感觉不喜欢，其实我还是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是因为你不喜欢太腻歪吗？顾子颜，子颜。”他表情迷茫地支起了手肘。
“应该是的，看，你懂我吧，干杯。”顾子颜微笑着拿起酒杯和江寒碰了碰，仰头喝了一口。
酒见杯底，江寒再往两人的酒杯倒了点红酒和威士忌，然后他问道:“顾子颜，你这个名字是怎么起的？”
“怎么起的？我不记得了。”新倒了一杯酒，顾子颜又喝了一口。
“应该和你哥差不多吧，你们的名字只差了一个字。”
“我不知道，你去问他好了。”
江寒小心翼翼坦诚说：“实际上，我还真问过他你的事。”
顾子颜疑惑地嗯了一声，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很少和我说起你以前的事，我只问过他一两次。”
“为什么会想知道以前的事？”顾子颜纳闷地歪了歪脑袋。
“当然是因为喜欢你，想多了解你。”
顾子颜纠结地鼓了鼓腮，说：“那你直接问我嘛，你都想了解什么？”
“我想知道在遇到我之前你过得怎么样，你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生活的？”江寒轻轻拉上她的手，说话很慢很轻，整个人充满了温柔的感觉。
“自己的生活......”顾子颜的话语也下意识变得缓慢轻柔了，“不就是和现在一样，吃喝住行不就是这样吗。不过，有一个很好的英语老师教了我好多事，反正我都会的，我初中就可以自己住了。我那时候就开始自己理财了，每天计算着生活费，放假了会去兼职，但是工资都太少了，我后来就很少做了。当时我们初中班上有一个女生也是这样，她父母出差的时候......但是我和她不是很熟，我后来又转学了，她叫什么名字来着......忘了......”
顾子颜靠在温泉池边，托着腮喃喃叙述，沉默之后便放空了眼神，江寒盯着她的脸，微弱的烛光从她背后发散光芒，一层层微光镀在她身上。
“为什么转学了？”江寒向她靠近了一点，握着她的手，温泉的池水触感温暖。
“为什么转学，”顾子颜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似乎有点不耐烦，“我也不知道，我初中和高中时都转过，一次是离开了，然后又回来了，我也不知道。”
江寒来到她身边搂着她，顾子颜依赖地靠着他的肩膀，他抚摸着她的手臂沉默了半响，问道：“所以以前的同学都很少联系吗？”
“嗯，大家都不熟，我总是面无表情，小孩子嘛，都不会和负能量的人玩。”顾子颜额头靠在江寒胸前，抱着他闷声闷气地说，“反正我也不在意，现在和你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江寒轻抚着她的背，看向窗外隐约的月色，他问道：“你爱我吗？”
“嗯，我爱你，江寒。”她完全靠在在他怀里，闭上了眼。
“他们留下你一个人，你恨他们吗？”
安静了一会，顾子颜才在他怀里动了一下，她无力地抬起一只手攀上了他的手臂，声音不太清楚地说:“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你为什么一直说不知道？”
顾子颜感觉江寒一直问问题，都不像平时的样子，她难过又烦躁地扶着他的肩膀，双腿环住他的腰，皱着眉说：“你不要说话了。”然后又无力地贴在他身上，靠着他的肩膀闭上了眼。
她喝醉了，江寒早就意识到了，所以才想着引导她多说话，没想到她还是抗拒。江寒尝试着深入她的内心，他知道他显得笨拙了。
“你要一直逃避不安，不愿和我倾述吗？你说爱我却不想我爱你吗？你要给我机会我才能给你解决负能量啊。”江寒语气平淡像在施咒语似的在顾子颜耳边念叨了几句，然后他迷茫地沉默了，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
“不是的......”顾子颜抬起头呢喃了一句，微含喘息的声音清晰落入江寒的耳朵。
江寒庆幸她还知道他讲了什么，但是听她的声音她似乎泫然欲泣了。
“我爱你......我不知道为什么又回来了，我不想的......我想你陪着......”顾子颜说着零碎的话语，声音带着哭腔，毫无章法地亲吻江寒，“你要......”
江寒用力地吻了顾子颜一会，直到她招架不住了才无奈地抱她起来，水声哗啦地从他们身上落回水面，这次温泉放松结束了。
江寒把顾子颜抱进浴室冲了冲水，她没了任何情绪，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
江寒深感自己在照顾一个宝宝，但是这必须有他的责任，谁让他往顾子颜的酒杯里掺多了威士忌。
冲了一遍水后，江寒用宽大的毛巾把她裹住，抱到床上擦干身体盖好被子，再慢慢解开她束起的头发。
细心照顾好后，江寒盯着她一阵恍惚，心想：我当然想要，可是看看你醉成什么样了，好在你醉了之后很安静，是真的乖。
睡前最后一件事情，江寒默默回到温泉房间，迅速收拾着用剩的蜡烛、没吃完的水果、剩下的酒、捡来的山茶花等等应该收拾的东西。
还不算深夜，月亮还算清明，拉上卧室窗帘，月光只在细微的缝隙中，江寒收拾好一切后终于放心地躺在了顾子颜身边，关上台灯，把她的温暖搂入怀中。
“今天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