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到底有没有开魂,都不好断言!
感知到陶兄又往前面飞行了近百丈,丁贵顿时心急。
尸身可就在前面,再飞一次,必定能被发觉。
难道非要等对方取走了被抢之物,自己才去讨要吗?只怕到时,姓陶的眼见几种纸帛上的法术,哪能不起贪念?毕竟,光听见一股仙阳,对方就扼腕长叹,甚至还打起放长线钓大鱼的交易主意。可想而知,若被其得了吞魂夺魄术或煞体诀的样子……
下一瞬,意念小手直入陶兄脑洞,乃洁白小手。
不敢担搁,只快速寻至深处。
很快,一段笔直的绳魂出现于虚暗中!
居然真的没有开魂!
而在此过程中,洁白的意念小手不曾接触到任何阻力,所以,陶兄定然也没有感知到其脑洞被侵入。
如此,岂不意味着对方没有魂识五感之能?或感应能力极弱,与普通小鬼无异?
好,一不做,二不休,就来看看他的体内法力何在!
马上,收回意念小手,又驭出意念碎心手。
眼见对方眼球又鼓涨起来,便将碎心手直入其内,然后将碎心粉调出一粒,暴露于眼球之中。
很明显,碎心粉混在眼前之内,微如无物,陶兄并无发觉,仍在查看地面。
而自己却感受不同,分明有阵阵无形之流经过碎心粉,迅速向陶兄眼球积聚,又迅速消失或称被消耗。
虽无“形”,不像驭气术那样借助了气或气墙来体现,但这就是它的“迹”,由碎心粉体现出来。
该无形之流,肯定不属于眼球正常的机体循环。定是某种法力在驭使,只不确定是气流,还是水流,或者,是其他什么流。因为它根本没有气的轻盈,也没有水的丝滑,倒像是一种吸引之力或者喷涌之力,又似乎,是由无数的微小颗粒在滚动。但碎心粉又感觉不到微粒……实在没感受过,也无法描述准确。
接着,碎心手又移至其他部位感知。
很快便确定,此无形之流遍布眼眶周围,且很有规律,均向两个眼球汇聚,而源头可能源于脑洞内某处!
因为,所有被感知到的无形之流,都延伸到脑洞外膜上,仍未停止。
丁贵稍一狠心,便将碎心粉在陶兄的脑洞中暴露出来。
实在不敢相信,原本平静死寂的脑洞虚暗中,居然真的有无形之流在流动,好似不停冲刷着意念小手表面的碎心粉。而隐去碎心粉时,脑洞虚暗中,又呈一片风平浪静模样!难道,法力在脑洞中的驭使,便是以这种无声无息地方式进行?实在难探其形迹,得亏有碎心粉的间接感知之法!
再将一粒碎心粉调出小手之表,虚暗中的流动又重新被感知到。
尝试放松对碎心粉的控制,它马上便被卷走,似参与了流动!
难道是因为虚暗中一马平川,没有魂躯阻挡,才致流势更强?
不全对!
这哪是参与流动,分明是正在被感知与被试探!
原本平直的流势,竟出现了弯转曲折。
下一瞬,丁贵赶忙将碎心粉裹进意念小手当中,然后迅速收回自己脑洞中。
岂能不收回!
陶兄发觉了!
刚刚,陶兄不仅停止了地面查探,脸上也露出了费解表情。
定是想要捕获碎心粉!
怎么办……
有什么好慌的!
本来嘛,就算对方在当面又如何,反正也不是自己的对手。而对方分明难以联想到,是他丁贵在查探其脑洞,无凭无据的,也只能将怀疑藏在心中罢了……
不过,现在看来,姓陶的自然拥有某种法力,还是可以直接施展的法力,但一定不是魂力。
而且,意念小手在其脑洞中感知,他一直没有反应,待碎心粉自小手中暴露出来片刻后,他才有点感知。这便说明,其法力的感知能力,或其脑洞魂识的五感之能,并不怎么样。而在脑洞以外,对方应当不具备魂识感应之能。
确定了这些信息,那当务之急,便是在对方发现钱子林的尸身前,该做点什么。
要么,飞回去与陶兄汇合,一起查探。
这样不是不行,但,此举会表明自己法力比其强大太多,不仅先查探完毕,又轻易能寻到对方所在……似乎,不太好。
要么,只监视陶兄行为。
若其安分守己,那便按约定,半盏茶后再去汇合。若其敢私自取物,那便直接杀过去——当然,只是现身阻止!
哪种方法好呢?
都不满意。
咦,不对。
自己可真笨!
何不趁对方发现之前,将失物先确定清楚,甚至直接取回?
对啊,意念小手取走纸帛之物,毫无难度。
若有难度,倒在于取物后,如何逃过陶兄的眼睛查探。
马上,意念小手便被重新调出。
五六里的距离,完全不值一提,连屁股也不用挪了。
经过陶兄头顶时,其果然又继续了查探。
似对方才的异样,毫不在意。
也猜不到他如何想法,意念小手便一瞬超过他,直抵更南面的尸体。
一瞬到达,看得出来,此地应该便是劫囚现场。
毕竟,地面痕迹颇多,不仅有太多脚印,还有许多断枝新叶。
而树边的尸体,必是钱子林。
其一身青袍,早已破烂不堪。但身下血迹倒不多,尸体保存也算完整。除了许多伤口大绽,并没有缺胳膊少腿。不过,其皮肤却太干巴,有些皮包骨的样子……当是消魂散散的后果吧。再看其伤口形状,并非刀剁剑砍后的平滑样貌,而是凌乱无序之态,且东一个西一个的分布,已有不少草叶混入其中。
如此模样,可见对方魂魄与魂躯分离前,定然饱受折磨……自己便陡觉解恨!
不过,尸体是趴在地面上的,怪不得一直没瞅见其面容。
倒是其头颅,有点小……
咦,怎么可能……尸身根本没有头颅!
这才发现,钱子林的头颅居然不见了,只有几蓬枯草形似黑发。
头颅消散掉了吗?
三天便消散了?且只消散了头颅?
不可能吧。
可周边除了纷乱的枝杈枯叶,根本没有头颅!
难道真的如陶兄的下属所言,钱郭两鬼被毁身截颅了?而事实上,只有钱子林被截颅?
但,封印解除时,钱子林明明只是一个蜕膜裸鬼,同样没见到头颅!
这便表示对方封印前,该是裸鬼之身,而头颅应该还在尸身之上。
怎会如此?
管它呢,失物要紧。
想到重点,意念小手马上寻遍尸身各个角落。
几息后,丁贵又一次大失所望。
最忧心的事发生了,尸身上一无所有。
而且,此具尸身也有不对劲之处。其皮包骨的皮肤,明显松驰,斑点块块,老化严重。不知是消散的关系,还是其本身便如此!
可消散,会出现如此老态吗?
难道,这具尸身,根本就不是年轻人?
不过,也不敢肯定,钱子林一定就是年轻之鬼吗?记得其声音,当是年轻之鬼。要不,郭青山怎么会叫“钱哥”?
怏怏收回意念碎心手,丁贵满心焦躁,疑团阵阵。
不过很快,他意识到,两鬼魂魄还在手中,早该一问究竟。
遂急忙从树冠落到地面,寻了一处相对黑暗的树荫席地而坐。
接着,他才从怀中摸出收魂袋打开,较大的一颗黑球便被托于手心。
这便是钱子林的蜕膜裸鬼。
无论对方昏死也好,休眠也罢,不出意外,强问读心术都能探知其下意识的想法。
“钱子林,你将我的秘籍,都藏在哪里?”
没有浪费一息,也没废话,此问很快便被传进黑球之中,也即魂魄的脑洞虚暗中。
然后,意念小手在其虚暗中搜寻半天,终于触到了一团阻力。
其心语呈惊喜状:
“老朽曹向水,可从来不知秘籍的事。不过,老朽却知道钱子林。正是被其打伤,老朽才到如今地步,唉……不知小哥怎么称呼,能带我去个阴凉之地吗?”
黑球,居然不是钱子林?!
出差错了?!
褐袍老头随意丢给自己两个魂傀儡,是故意,还是无意?
哼,定是故意!对方匆匆离开时,自己就有过一瞬的怀疑,可恨无法当场验证,只好选择了相信!
该死!
而曹向水是谁?怎么又被钱子林殴打过?
忍着怒气,追问道:
“你可知钱子林在哪?”
咬牙切齿,几近审讯!
“唉,老朽哪能知道。自被赶出石洞之后,便对他们的事一无所知,然后不久,老朽就被残忍开颅。听他们说,要借老朽的魂魄作什么研习之用。接着,老朽又被带至一片树林,他们好像说,要行那抛尸之事。之后,老朽便被从高处丢下,只觉浑身犹如蚁食,意识也开始模糊……很快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认识储老伯吗?”
丁贵忽变得温和道,实则愧对于他啊。
因为自己霎时想起储老伯所言,他们共有四鬼居于石洞。而在储老伯受连累之前,还有一个老翁先一步被钱邓两鬼开颅。除了两鬼和储老伯,岂不就剩此鬼?!所以,此曹姓老头,也是被自己的吞魂夺魄术所连累……而此地,必是抛尸之地!
可两鬼为何要抛尸呢?自然是不愿让尸体太近石窝。
那为何要抛尸如此之远呢?近百里呀。
“储老伯?是储……老弟吗?小哥,你也认识储老弟?”
曹老头马上激动起来。
那此鬼必受了自己的连累,没错了。
“我见过他,他昨天还在响石谷。而这里却远离响石谷近百里远,姓钱的为何要将你带出这么远抛尸呢?”
“我不知道……小哥你说这里便是抛尸地,那我的尸身呢?你看见了吗?”
“你不能看见或听见吗?”
丁贵问完便意识到,黑球该是处于休眠当中。
其外表有一层自我保护的蜕膜,现在才天黑不久,自然不能、不会、也不敢对外放出任何感知吧。
而现在能在鬼泡以内心语出来,也只是一些下意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