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子军官挺厉害的,后来我们听说,他是个大队长,还是什么日本有名的武士家族的正宗传人。听得团长那里劈拍响,我和那三个鬼子周旋了一圈,余光隐隐看见团长还在和那鬼子军官来回劈杀。
这三个鬼子大概没料到,我能和他们三个周旋——我钻来跳去,两刀磕开两个鬼子的刺刀,转身躲开了另一个鬼子的突刺。他们肯定更没想到,我那团长大哥,一把大刀,居然和他们的一流刀手杀成平手!
当时,我不知道那鬼子军官是什么武术世家传人,只是眼睛余光看到,团长和那鬼子相持不下。我心中有些着急。
这三个鬼子互相哇哇招呼。我一想,“不好!他们在打招呼,要一齐上呢!”
如果让他们站牢三角形同时突刺,我在当中,很难躲过。
我立刻闪动脚步,朝两个靠得紧些的鬼子逼过去。
我先向左一步,然后突然转向右跃步,闪到了两个鬼子的外侧,同时抡起了大刀,这时,左面那个鬼子被挡住,身后的鬼子也成了在我侧面。我面对的只是一个鬼子。我的大刀劈在这鬼子的脖子上。
我这一刀用足了劲,鬼子的脑袋歪倒一边,脖子处都有血头子鼓了一下。我身子侧一下,侧前那个鬼子哇哇叫着,一个跃步,向我突刺。
我一闪身,大刀在空中转了一圈,抡回来,一刀劈在鬼子的肩胛上。
鬼子一声大叫,三八大盖枪都扔了。他身子要倒倒不下去,我的刀卡在哪里,也拔不出来。我的身体也转向右面。
这时候就听我身后团长大喊:“小心!”然后就是劈里啪啦的声音。
我情急之下,一面拔刀一面转身扭头。看见了我这一辈子都永远忘不了的惊心动魄的景象。
团长大哥在我身侧后的鬼子向我突刺的时候,出声示警,同时他不顾自己,出刀磕开了那鬼子兵的枪刺,然后一转腰,一刀劈在那鬼子的脖子上,就在这时候,那鬼子军官的东洋刀到了,砍在团长大哥的左肩里。团长大哥已经在东洋刀劈到他肩上的同时,弯屈了左手臂,伸左手抓在那刀上。
那鬼子军官叫一声,使劲抽刀,只见团长肩上手上,鲜血突冒而出。就在那鬼子的刀抽出去的同时,团长大哥的右手,已经将大刀片甩到了那鬼子军官的脖子上。
鬼子军官的脑袋飞了出去。
团长大哥,我的结拜义兄,倒下了。
我的大刀已经拔出。我冲过去,跪在团长大哥身边,用手去捂他肩脖间的伤口。那伤口的血,和只剩手掌的左手冒出的血,如泉涌出,哪里捂得住?
大哥说:“小关子,我不能教你绝活了,杀,杀敌。”就断了气。
我跳起来,狂吼着,抡着大刀杀入战阵。
这时候,我们的预备大队弟兄们也冲了上来。我们都脱光了膀子,吼叫着,像疯了一样地拼杀,把冲上我们阵地的一百多日本鬼子杀了个干净。
后来弟兄们告诉我,我当时喊的,就是“团长大哥,杀小日本!”
弟兄们一听,就知道团长阵亡了。个个都红了眼,打算就拼死在阵地上了。
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悲痛的日子,也是我一生中最光彩的日子——作为一个中国军队敢死队战士,在保卫国家的血战中不惧流血牺牲,出了把子力气,杀敌立了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