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的空间让我有些紧张,在黑暗之中的集装箱顶,兰妙之巨大的双眼出现,从空中向下盯着我,紧接着我就听到有人在我耳边呢喃:
“你怎么辜负我。”“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为什么扔下我”
“怎么不带我离开”“我恨你”“你个负心人”
我的呼吸在一声声的质问下,变得越来越粗重,我知道自己的病又要发作了,今天还没有吃药,罗红终于发现我的不对劲儿,来到我的身边蹲下声音紧张地问:
“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药,药”这是我现在仅仅能够说出的一个字。
罗红似乎在在我身边翻找,最后终于找到了药,放到了我的嘴里,还给我喂了一口水,一仰头把药送下去,过了一会儿感觉好了,我坐起来开口说:
“聊聊天吧,我睡不着,这样封闭的空间对我的病不利。”
“我不善于聊天,你起个头吧。”
我想了想开口问:
“不知道这样问算不算冒犯,我想知道你是谁?和我以前认识的你不太一样。”
又是沉默,只是很快又有了回应:
“我是罗红,这个身体的第一人格,也就是主人格。”
“那个,以前在精神病院与我谈天说地的那个?”
“应该是包哥,也只有他才喜欢吹牛。”
“爱捉弄我的呢?”
“晓琪,那就是一个磨人精。”
“我以后叫你罗红姐吧。”
“随你”
“姐,你说我不带上他们,会不会是错的?”
“不要纠结,尽管他们不理解,但你是为他们好,天下无不散的宴席,适应一段时间也就过去了。”
罗红姐这次说话明显少了几分冰冷,变得柔和了一些。
“罗红姐,你去过九洲番红市吗?”
“没有吧,我也不太确定,在那个把我变成多人格的试验场之前的事情我都记不住了,后来从试验场逃出来,我的记忆也是时断时续的,总是要给副人格们一点时间。”
罗红姐的声音已经不再高冷,而是变得如正常聊天一样,柔和圆润。
“原来罗姐你也失忆过?对于十三岁之前的记忆也是一片空白,我不记得父亲,不记得母亲,不记得我来自哪里,就好像从石头里蹦出来一样。”
我听到“噗嗤”一声
罗红姐被我的话逗笑了,打趣道:
“你当自己是孙猴子呀!”
“罗红姐,难道一点都不害怕吗?我们即将去往一个陌生的大陆,而且听别人说那里比阿洲要混乱得多,当然也自由得多,我是既激动又害怕,心里七上八下的。”
罗红听完,先是叹了口气,才开口说:
“人总是向往未知,却又恐惧未知,希望变化,却又紧张变化。”
“与其胡思乱想不如安然若素,保持一个平常心,专注自身,提高自己的实力,既不思忧也不生惧。”
“罗红姐,其实我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为什么这么多的事情要把我牵扯进去?我只是想老老实实做一个普通人,平平凡凡的过一生。”
“呵呵”又是罗红姐的笑声,只不过这次我能听出,这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人总是这样,纠结于得不到的目标,无限的向往与追逐,就算那个目标无限的丑陋与狰狞,但是在长时间的奋斗与追逐中,它也会经过不断的修复与美化,而成为一个神圣的目标。”
“但是对于已经到手的东西,却会渐渐习惯,然后开始嫌弃和厌恶,直到最后彻底失去、后悔、悲痛、哀嚎,才能重新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当伤疤再次因为时间而愈合,又会重复以前的错误。”
“以前年少时候,看过一篇报纸上的文章,上面说人类最伟大的进化就是死亡,这有利于物种的发展,为此我还特意向报社写信大骂他们无知。”
“但经过了许多的事情后,才发现作者的见解如此的独到且有深意。”
“罗红姐,你说得太深奥了,我不能理解。”
“不理解没关系,你还太小,以后会懂的。”
“好了该睡觉了,睡醒了一切就变得美好了。”
经过白天的折腾已经很疲劳了,现在所有的疲劳袭来,我确实有些困了,脑中闪过白天发生过的一幕幕,犹如在脑中为我单独放映的电影一样,只不过我没有看完,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模模糊糊的我来到了一片纯白的世界,这里什么都没有,一眨眼无数的神佛就充斥在周围,它们非常狼狈,应该是经过惨烈的战斗,不知道什么时候神佛消失,周围出现了城市和人,我似乎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却又不太一样,我浑浑噩噩的起床似乎是要去上班,但周围都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也不知道怎么就来到了上班的地方。
叮的一声,我进入工作单位,有同事与我打招呼,我也回礼,紧接着一个慌慌张张的女同事跑到我的身前,手舞足蹈的告诉我经理在办公室等我。
我赶紧把公文包放到自己的方格座位上,前往经理办公室,敲门进入房间,房间内的经理男秘也在,看到我进来男秘出去了,然后经理示意我坐在对面,坐下后经理面带微笑的开始夸奖我,迷迷糊糊的我根本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什么,只能从对方的笑容知道她在表达善意。
时间似乎一晃而过,面前的经理忽然皱起眉头,开口说:
“如今市场动荡,公司需要进行业务调整,你是公司的老人,希望你能体谅公司,自动离职”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我能听得非常清晰,而我抬头看经理的时候却是模糊不清的,一份文件推到了我的面前,开头写着辞职申请书。
“我已经和人事部打好招呼了,只要签完字,你今天就可以离职,其它手续回来再办也可以。”
我看了看桌面上的辞职申请书,然后抬起头再次看向经理,心中的气愤,让我想要做最后的挣扎,我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让它显得平静:
“我可是公司最早的员工,为公司拼搏了二十几年看着它从一个十几人的小公司,变成了现在上百人的大公司,怎么能劝我辞职呢!”
“真是因为你是老员工,所以才希望你能看到对公司的感情上,自动离职,现在公司遇到了困难,需要裁掉一大批员工,因此需要你带个头。”
我听完头皮发麻,下意识的用手抓了抓头,手中一把头发,放到眼前一看白色的很多黑色的很少,而我已经老了,我悲愤的站起来,双眼紧紧盯向经理,然而仅仅能够看到的就只有那双眼睛,它蕴含委屈、不舍、爱恋、悲伤、愤恨,眼泪瞬间充满了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眼睛不断的在我眼前变大,最后占据全部的视野范围。
我猛然惊醒,坐了起来,汗水不停的溢出,心里伤心且愧疚,嘴巴如同鼓风器不停的快速喘气,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缓解我的情绪,几十次的呼吸后,终于感觉好了很多。
“怎么做噩梦了?”一个声音清脆的女声传来,恢复了思考的我,回复道:
“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吧。”
“没有,已经是早上了。”
听罗红姐这样说,我才发现有阳光从通风的地方投射进来,尽管我睡了很久,但是脑袋昏昏沉沉,好似没有睡过觉一样。
“罗红姐,我们在集装箱远洋船舶上了吗?”
“船已经开了,我们现在在大海上。”
似乎是为了印证罗红姐的话,脚下忽然一阵剧烈摇晃,我的胃有些恶心想吐,
“你不会晕船吧,你这身体太废柴了吧。”
罗红姐的声音带有非常明显的嫌弃口吻,我非常不满罗红姐的说法,开口抗议:
“我晕船和身体不好有什么关系?”
一大大袋子扔了过来
“先用这个坚持吧,现在外面都是人,坚持到晚上你就可以出去放放风。”
我从袋子里翻到了一大包塑料袋,面包、水和药品,我开口询问:
“这是什么药?”
“晕船药,你吃了能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