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话题成功岔开,丁贵就不欲多言。
打完招呼,便将已放进怀中的黑球——蜕膜裸鬼钱子林取出,再丢入收魂袋,然后又蹲到郭青山“尸体”旁,怒目相向。
不就是一个蜕膜裸鬼吗?
虽未曾试过,却早已成竹在胸。
于是,一手握紧收魂袋,一手将郭青山身体扶正,呈仰躺之姿!
待确定好下手位置,稍一狠心,便抬手连划五下。
霎时,便听一声虚弱的嘶吼声响起,又一瞬中断!
原因无它,意念碎心手在手指比划的同时,已将郭青山的脑袋划成几块!
不错!
是实实在在的划透,就如在一个开过顶的西瓜上,横切又竖切,只为取中央的一点瓜肉。
碎心粉五下堪比铡刀五落,刀缝却几不可见。
脑袋明明被切开数十瓣,却仍呈整体之状。
一刀在左,去其右边脸蛋!
一刀在右,除其左边脸蛋!
一刀在前,斩其鼻骨以下!
一刀在上,削其双耳以上!
一刀在下,刨其双耳以下!
五下过后,只迅速起身。
实在不敢多看,郭青山被切瓣的脑袋已渗出网格状血丝,异常骇人,但起身同时,一颗黑色小球也自其头顶敞口处飘出来,已升到眼前。
黑球原本并非黑色,而是一层虚透之膜,似有暗光,而且,其形状并非圆形,乃一方块。只是在被意念碎心手带出破碎的脑瓜之后,它眨眼间便自成一颗黑球。果然,裸鬼有自保本能,瞬间便成为蜕膜裸鬼。
相较钱子林的黑球,郭青山的黑球,明显要小一点。
想来,是所切的太过粗糙,没有保留其脑洞周边大片的虚暗吧。
而这些虚暗,正是魂魄的重要组成部分!
但事实证明,虚暗物质多点或少点,都无所谓,只要郭青山的小半根绳魂还在黑球之内,便能化成蜕膜裸鬼。
“好了,陶兄。我们可以上路了。”
丁贵将新得的黑球也塞进收魂袋,又束好袋口,才收入怀中,便唤道。
“杜兄,你的手段果然了得!上路之前,可否告知在下,这是何术?你手中明明没有任何利器呀!而一般法术,不借利器,岂能切开头骨?而且,竟如此平整、精细。今日之前,在下实不敢想象。”
陶文奕没有因丁贵的残忍手段而惊叹,却是对其徒手划开脑袋的手法很震惊。
故意比划五下,自然是迷惑之用,在下手前,就想好了说辞,丁贵便直接道:
“这……简而言之,我一直修炼的,乃是一种尘世功法,名叫元气大法,只要驭使元气出体,自会锋如利刃。不过,十分抱歉,我生前曾对师门有过誓言,不会外传此法,所以还请见谅。对了,不知陶兄又是如何‘缉拿’裸鬼的呢?”
撒个谎,将少颜的元灵大法,改成元气大法,没有大碍吧。
再告之师门誓约,自然无须再证真伪了!
“哦,元气大法,果然了得!不能修炼此法,倒是一大憾事。罢了,既有誓言,那在下便不再多问。至于在下的……切骨之法,倒十分简单。杜兄请看,便是靠它。“
陶文奕这回倒很有分寸,没有再多问。
却也懒得遮掩,不称缉拿,只称切骨之法。
话毕,便从腰侧掏出一把锃亮的……匕首。
此匕首一看就是好物件,七八寸长,刀体锃亮,把柄精致,颇多纤细花纹,有如鳞覆。
“这是匕首?“
丁贵并不识货,只谨慎问道。
“哦,倒忘了杜兄对公门中事,颇多不明。它便是剃骨刀,除了防身之用,也是我辈在公务紧急情况下,处置反抗鬼囚,甚至受伤鬼囚的利器。正因此刀异常锋利,称削铁如泥,也不算过分。所以用来快速制服鬼囚,掏取鬼泡,十分便利。不过,比之杜兄元气大法的徒手之法,还是有所不如啊。看来,杜兄也无须再接受什么测试,直接任职一直空缺的掌刑判官也无不妥!待在下回去,便向蒋大哥举荐!”
掌刑判官?
虽不知是何职,但肯定了不得。
或许,与师爷不相上下吧,甚至,压根便是自己认为的师爷一职?
但,职位再高,自己仍不愿意。
“陶兄,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一贯闲散,可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这些话,还是以后再说,咱们要事为先。”
“杜兄,你不必妄自菲薄。还是说,你不相信在下?我可没有夸口……”
“你误会了,我现在大仇未报,失物未取,哪有心思去想其它?还是待了结眼前之事,再说吧。”
过于热情,当真令人受不了。
“如此也好,那就请跟紧在下。”
陶文奕稍显失望,收起剃骨刀,便飞身而起,丁贵立即跟上。
而太阳正在前方,即将落山。
看来,褐袍老头没有瞎指,正是往响石谷西面而去。
待姓陶的停下时,不过才过去半盏茶稍多。
以自己感觉,陶文奕的飞速实在一般,连殷一统也比不上。至于其保留了多少实力,倒不好看出。反正到了这里,对方似有点疲态。而此地距响石谷洞府,实则不过百里,对于自己也就数十息的事。虽是出了响石谷,但对于飞行的鬼物,并不算远。
想来,钱郭两鬼跑到这里被鬼将拿住,也不意外。
“杜兄,据下属描述,那狂徒行凶又劫囚,应该便在附近。再往前面是一片荒凉,而这里正好是一片密林,远甚来路所见的稀疏树林,那便不会有错了。”
陶文奕在空中稍看几眼,便肯定道。
“那我们下去吧。”
丁贵不无不可。
是不是此处,也不要紧,只要放出意念巨网一探便知。
“何必如此麻烦,免得待会还要上来。不如你我就此分成两路,你探往北面,而在下去探南面。无论是否发现劫囚现场,咱们半盏茶后都相会于此,如何?”
居然要分头探路?有必要吗?
哼!
姓陶的,莫不是对自己所失之物起了贪占之心,想来个捷足先登?
须知,也就停驻半空的间隙,自己便已然发觉一具青衣尸体倒在一棵大树脚下,纹丝不动。而那里,正好是陶文奕所指的南面,离身前不过三四里远。
咦,不对!
对方的的话很奇怪,他为何要称“麻烦”,还称“免得待会还要上来“?
此话之意,莫非意味着对方的查探手法,只能如此?
那也太差劲了吧!
居然要亲身查探!
“好,我听陶兄安排便是。”
丁贵答应一声,便往北面飞去,很快落于一株树冠之上。稍匿身形,便倒在枝杈上休息起来。而意念小手,却早已追随陶兄而去。担心被对方的法力感知到,不敢过于接近,意念小手只保持在数丈开外感知。只见姓陶的还定在原处,一脸凝重,面向下方密林,似正在查看。又见其脑袋频频转动,分明像主导着查探方向。
莫非,陶兄连魂识五感,也不懂得调出体外?
不太可能吧。
哪怕不会意念小手,意念集束总可以吧。
可对方哪有一点在调用意念集束的样子,分明就像凭视力查探!
实在匪夷所思!也太低级!
再一看,姓陶的似将一片密林查看完毕,总算飞身往南面而去。
看其飞行距离,已有近百丈,然后才停下来,再次定于半空,面向密林开始摇头摆脑。
很明显,这近百丈,便是其视力查看的范围。
那倒很了不起。
不对!
眼睛不可能在密林中,看见如此广的范围,更别说混在枯叶地面上的尸身细节。
所以,姓陶的应当是使用了某种查探之术,而且是颇为借助双眼的法术!
到底是什么法术呢?
但不管何术,都比魂识五感,要低级太多!
不行,这个疑团有点大,得马上弄清楚,才好决定之后行动。
下一瞬,丁贵便不顾惊动对方,执意将意念碎心手,调到陶兄身周细细感知。
不调不知道,一调吓一跳!
陶兄的一双眼睛,几乎要突出眼眶,两个眼球比原来鼓涨了有小半之多,十分吓人!
肉眼巨变,一定是某种法力所为!
可是,当意念碎心手小心翼翼地调到其眼前,几乎要紧贴眼球来感知时,却无任何阻滞发生。这便表明,没有法力在附近!否则形迹何在?
难道,是一种体内法力?
因为身体外感知不到任何法力,那只能是其体内法力了。
这时,姓陶的又继续往前飞去,还是近百丈之远。
丁贵一时犹豫,不知要不要再进一步探查,也即进入对方体内查探。
此一步的顾忌在于,只要陶兄稍微具有一点魂识五感之能,甚至只要能凝起一点初级念头,那自己的意念小手进入其脑洞,极大可能难逃其感应。
比如自己,若被他人以意念小手查探了脑洞,虽然不一定第一时间能感知到,但只要对方意念小手持续查探于虚暗中,那一定会发现洁白的意念小手,或者,会通过念头接触,从而互相感知到异样!这便是自己最早的读心术原理,曾发生于少颜和小灰豆身上。
若从少颜和小灰豆的角度思考,那便是他们已初步具有了,感知外来魂识查探之能!
再有,五灵侵入时,几乎对方才进入自己的脑洞,自己意念便已发觉。个中原因在于,一是五灵为鬼泡,有明显光亮,二是自己意念已足够强大,对于脑洞中的异样感知清晰!
从这些经历便知,虽还不曾被查探过脑洞,但自己一定能感知到外来魂识的查探……当然,二郎得除外。其灵识,本就优于魂识吧。
所以,现在想要弄明白的是,陶兄的魂识,也即意念水平,到底处于何种水平?
自己若贸然查探其脑洞,他若不觉,那便无事。
若发觉了,可就是极其严重的冒犯行为。
但观察半天,陶兄真的不像具有强大意念的修炼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