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的线索只有那个联系号码，还有就是请假条的字迹和名字。但是名字不知道真假，联系电话嘛，现在BP机都已经淘汰了，也不知道资料还找不找得到了。”邱智灏苦笑道，“幸好莫队一直在帮忙，我们已经联系了通信公司。他们也表示，就算资料还在，估计也不齐全，不能保证一定能找到BP机的机主。”
“先找找看吧。”江尚峰想了想，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小邱啊，那个……姚芊书要走了，正在办理离境手续。”
“啊？”邱智灏大吃一惊，声音中似乎带了些慌乱，“怎么突然就要走了，事情都弄清楚了吗？你已经知道她是谁了？来接她的人是谁，可靠吗？”说到这里，他声音低了下去，“没办法留住她了吗？”
“是她自己要走的，怎么留？她又不是嫌疑人。”江尚峰顿了顿，还是说道，“来接她的就是你三姐，说是她在国外的一个病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跑回了国内。也是巧，她这次回国处理邹芳冰的事情遇到了，自然得带她回去了。”
“三姐的病人？还真是巧。”邱智灏的声音中充满了狐疑，“那头儿你确认过了吗？还是姚芊书她认出了三姐？总不能是我三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邱智灏的这个语气让江尚峰很是奇怪，所以略加思索，他还是说出了缘由：“姚芊书不认识你三姐，不过你三姐给她看了两张照片，她就决定要走了。”
“照片？什么照片？能发过来给我看一下吗？”
“我都没资格看，怎么给你看？”江尚峰失笑道，“你三姐的意思，照片涉及了个人隐私，所以能不能看，要看姚芊书的意思。姚芊书没让我看，我也不能强迫是不是？不过……”江尚峰顿了顿，“我瞄到了其中一张照片，是一个人站在海棠树下的背影。那个背影……跟你挺像的，你有这样的一张照片吗？”
“海棠树下？什么样的海棠树？”邱智灏说着，突然提醒，“是不是柳……哦，邹芳冰别墅里那样的海棠树？”
江尚峰略加思索，点头：“被你一说，还真有点像。”
邱智灏似乎松了一口气，说道：“头儿，还记得我去调查李带娣的时候，跟你说过的一件事吗？我在三水市长途客车站的监控视频中，看到了姚芊书，她身边站着一个男生，跟我长得非常像，我怀疑他是我的弟弟。”
江尚峰略一思索，说道：“我记得，你不是说后来跟你弟弟联系了，那不是他吗？三水市长途车站的监控是那种像素不高的老式监控，画面不清晰，认错了也很有可能。而我看到的照片上，又仅仅只是个背影……你跟你弟弟最近一次见面在什么时候？”
“最近一次就是我考进了咱们局里，我弟弟从国外过来，在我这里过了一个夜。”被问及，邱智灏才惊觉，那一次见面后，时间已经过去快两年了，兄弟俩居然没有再次碰面，“当然，我们视频经常联系的，只不过这段时间他在忙毕业论文，加上新接手家里的公司，时间上比较紧张，我就不好打扰他了……这样吧，我想办法联系到他，再问问看。”
话是这样说，可是到底要问什么，老实说，邱智灏心里也没底。问他认不认识姚芊书？问他近期有没有回过国？或者干脆直接问他跟姚芊书是什么关系，好像都不是很妥当。
“我觉得吧，与其调查你的弟弟，你的三姐更值得你去调查。”江尚峰正色道，“抛开姚芊书的事情不提，柳……邹芳冰的事情，她知道的应该完全不止她说出来的那些。毕竟，邹芳冰去邱家的时候，她也已经二十多岁了。一开始不清楚，等你们兄弟两个出生后，她也不清楚，不关心吗？”
这个说法让邱智灏忍不住偷瞄了一眼身边的邹芳冰，她正盯着亲子鉴定报告，可是很明显的，有些魂不守舍。手机里，江尚峰的声音继续着，“而且邹芳冰当年怎么去的邱家，又是怎么离开的，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生下你们兄弟俩的，这些都是一个个的谜团。”
“我知道，三姐也提起过，可以用催眠疗法来激发出她的记忆，但是……她看起来很排斥，非常排斥。”邱智灏低声说着，突然问道，“头儿，我们可不可以去问问真的柳可青啊，她的身份被借用了十年，她是真的一无所知吗？还是其中有什么交易？而且她毕业后，好像也失联过一年多呢，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从常理来说，柳可青和邹芳冰产生交集的可能性基本等于零，除了巧合确实想不出其他的原因了。可是江尚峰想到了刚才和沈新蕊讨论的那个实验项目，他果断说道：“没错，这也是一个切入点，我会安排其他人去的。你在宁安市，先确定案件的死者和那个请假的哥哥，必要的话，请莫队调派人手帮你吧。当年案件的死者搞错了，他们也需要拨乱反正的。”
“头儿，我怎么觉得你这话有点无赖啊？”邱智灏说着，自己先笑了，“我知道了，我们明天先去学校，找出邹芳冰当年的同学，女同学就好了。我问过唐……我外婆了，她说邹芳冰那时只跟同班同学有来往，其他班的基本不来往。所以我们只要找到这些同学中失联的人，应该很快就可以确定死者。至于那个请假的哥哥……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头绪。”
“一下子多了家人，不习惯吧？”听着邱智灏每次提到邹芳冰和唐素梅都要含糊一下，江尚峰不觉笑了，“行吧，你那边有进展了，及时联系。”
挂上电话，江尚峰的神情更加严肃了。如果说沈新蕊刚提起记忆替换这件事的时候，他还没有意识这种实验会跟邹芳冰一案有什么关联的话。那么现在，他就不得不怀疑了。还是疏忽了，让邱珊红带走了姚芊书。也不知道姚芊书会不会听他的话，手机不要关机。
想着，他看向沈新蕊，吩咐道：“姚芊书的手机号码你有吧？记得时不时给她手机上发点信息，要求回复的那种。”
“头儿你让姚芊书带着手机是为了追踪她吗？”沈新蕊皱眉道，“但是你能保证拿着手机的人是姚芊书吗？有可能是邱珊红的人，更有可能就是一个路人。”
“所以要求回复信息，而且你要设法找借口跟姚芊书视频联系，隔三岔五的就要来一次，我们要随时保持跟她的联系。”
“头儿，我觉得如果姚芊书也跟实验有关联的话，那我们追踪她根本就是毫无意义。”沈新蕊小心翼翼地说道，“你想啊，说不定她的想法早就被人控制住了呢？就好像刚才，两张照片就让她决定了要走，而且她并不愿意解释原因。”
“那你说，那个姓郭的教授，会不会被控制了呢？”江尚峰沉吟地问道，“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跟大赵联系，让他关注东立大学那边的事情。不过姚芊书这边，你还是要关注着的，就照我说的去做就可以了。”
“哦，知道了。”沈新蕊答应了一声，她不认为这个方式有用，感觉连聊胜于无都算不上，甚至搞不好还会干扰侦破的视线。但是领导吩咐的有什么办法呢？
那边挂断了和江尚峰的通话，邱智灏看向邹芳冰，犹豫地说道：“那个……小姚，就是姚芊书，要走了，是跟着我三姐回去了。江队说，她是个外籍华人，是我三姐的病人。不知道怎么来的国内，那边她的父母正在找她。所以她要走，江队也没法留下她。”
“你叫不出妈来的话，可以叫姐，没有称谓我会感觉很怪异的。”邹芳冰慢慢抬头说道，“其实在宋朝，姐姐就是对母亲的昵称，反而妈妈是用来称呼三姑六婆的，你看过冯梦龙的《三言二拍》就知道，《红楼梦》里也有类似情节吧？”
“啊？”邱智灏尴尬地张了张嘴，“那……我叫你冰姐可以吗？我就是想问问，小姚毕竟在会所待了一段时间，你对她有什么感觉吗？她有没有有意无意间提到过一些事情，像是关于她自己身份的事情。譬如……她为什么会一口咬定自己是李带娣啊？老实说，刚才头儿说她是外籍华人，我脑海中首先出现的就是她说自己是李带娣的那个场景，活脱脱的小土妞一个，哪里有华人的感觉了？”
说着，苦恼地敲了敲头，“头也人最擅长在笔录中，或者在人的表情和言语中寻找不合逻辑，不匹配的地方，由此来推断出真相。他说过，人的所有表达方式中，语言是最不可靠的。可是这一次，他怎么就相信了三姐，让她带走了姚芊书呢？姚芊书那个样子，哪里像是华人了吗？明明就是一个国内普通大学生的模样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