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到天木门的时候,大门敞开,没了之前那种穷人免进的感觉,燕青山从怀里拿出册子交给石虎,“去吧,我在前面等着你!”
石虎接过册子,向天木门走去,刚进门,就看到了里面一片忙碌,一青衣小厮迎了过来,看着眼前大块头,微微弯腰:“客人,来瞧病吗?”
石虎道:“你们庄主是不是叫张松,他妻子是不是叫乐莺!”
青衣小厮眼睛微凝:“没错,阁下是?”
石虎取出册子递过去,“这个交给他们夫妻,不用管我是谁,因为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说完,石虎傲娇地离去了,现在他走路都带着风。
青衣小厮拿过册子,“天玄手札,这是什么?”
“嗖!”一个小身影一闪而过,青衣小厮手中册子瞬间消失,他抬头看着那小身影,急忙追过去,“小少爷,别乱动,那是给庄主的!”
小男孩将册子放在背后,仰着头,“才不要,除非你陪我玩,爹爹和娘亲一天到晚就知道忙!”
青衣小厮弯下身子,挑着眉,“小少爷,你先把手札给我,我再陪你玩好不好!”
“不行,你陪我玩,等我累了,就还给你,不然你会耍赖,跟我爹一样,你们大人最喜欢说好听话了,都头来全是骗人的!”小男孩鼻子向上翻着,一副我不信你的样子。
“青儿,快把书交给你祥安叔叔,否则晚上不给饭吃!”一道严厉的轻斥从不远处传来。
小男孩眼睛一亮,小跑着往那道声音的主人跑去,停下后,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娘,你陪我玩,我就交给祥安叔叔!”
妇人弯下身子,端庄秀丽的脸上满是无奈,手如幻影闪出,册子便出现在了妇人手心,小男孩抓了抓,手心空空如也,顿时不开心了,还想继续撒娇,却发现自己母亲居然脸色剧变,然后双手抓了他的肩膀,将他抓的疼痛难忍,“娘,疼,你抓疼我了!”
乐莺微微松开了些,她双目赤红,双臂剧烈颤抖,“青儿,册子哪儿来的!”
“娘,这是祥安叔叔的,不是我的!”张青见母亲情绪不对,也不敢撒娇了。
祥安急忙道:“夫人,这是一个高大的汉子送来的,他问我们庄主是不是叫张松,妻子是不是叫乐莺,然后将册子交给我便跑了。”
“嗖!”如风吹过,哪里还有妇人的身影。
乐莺站在大门外,凝着眼环视,朝北的大路上,一个大汉扛着一个猴子般的身影,悠闲地走着,而那猴子怀里还抱着拐杖。
乐莺瞬间泪如决堤,张着嘴,“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这时,张松也跑了出来,问她:“莺儿,怎么了?”
乐莺将书交给他,“这是师父留下的手札,他回来了,他回来了,我要去跟着他,看看他!”也不等他回复,乐莺便远远跟了过去。
张松看了眼手札,瞬间眼神一凝,想到了什么,凝视着妻子迫不及待追出的身影,欣慰地笑了笑,然后后转身回了庄。
燕青山对于石虎将自己扛在肩上的行为表示抗议,石虎却满不在乎:“你这点斤两跟扛个小鸡仔似的,一点不费事。”
燕青山脸色沉下,又很快恢复,不再言语。
归云酒庄,依然喧哗热闹,为了吸引客人,他们在楼下中间腾出一片空位,摆了一张台子,请了个说书先生,那说书先生站在台上表情丰富,说的吐沫横飞,
“经此一战,南越十大高手尽数被打倒,逃回南越大军之中,而我们的庄主穷追不舍,眼看就要将敌人斩于刀下,可那南越首领却放起了箭,那箭雨,黑压压一片,把天都遮住了,庄主此时已是强弩之末,但他依然挡住了第一轮箭雨,南越恼羞成怒,放了第二轮箭雨,庄主再次没扛住,哎。”说书先生摇摇头。
“听说后来南越太子被庄主的大义而感动,当即撤兵了!”有人说。
“是啊,南越太子亲自抱着尸体离开了,庄主身上密密麻麻的被箭矢插满了,只是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不知中了多少箭,每一箭都像是刺在我们江湖人的心头上啊!”
“我估计至少有二十箭!”
“胡说,起码三十箭!”
“五十五箭!”忽然,一声大喝在屋内响起。
众人顿时脑袋一震,不约而同将视线移了过去,喊话那人身材高大,肌肉鼓鼓的,一看就不好惹,他接着喊道:“整整五十五箭,还不算留下那条腿上的!”
他旁边是个瘦弱的独眼汉子,独眼汉子扯了扯壮硕男人,壮硕男人当即听话地低下了头,接着挎起包袱,说:“先生,我们走!”为了避嫌,燕青山让石虎改了称呼。
燕青山拄着拐杖起身,石虎跟在身侧,两人出了酒庄。
待两人消失,众人回过神,‘你们看那人是不是少了一条腿,一条手臂和一只眼睛?’
“我们不瞎,而且那人,总感觉跟某个人很像!”
“啪!”说书先生合上扇子,走到门口,望着那两道在人群中渐行渐远的身影,眼眶泛起红,“岂止是像啊!那...根本就是他!”
燕青山接着去了烈火军校场,他本是要拜祭父母,但看到牌匾的‘烈火军’三字和高空架着的烈火刀,他抑制不住的眼泪哗啦啦流下。
石虎递来了布手帕供他擦眼泪,燕青山接过布手帕,颤声说:“石虎,你看见了吗,烈火山庄终于站在了阳光之下!”
石虎不懂先生为何哭,但他感觉悲伤。
燕青山拜祭不成,便离去了。
接着,他和石虎一路悠闲,嘻嘻闹闹,游山玩水,累了就休息,也不急,石虎说,“先生,你可不知道,我家那口子可凶了,你说女子为何如此不讲道理呢?”
燕青山笑了笑:“这叫做上天注定,你妻子虽凶,可对你那是一心一意,知道你性子直,她若不操持着家,那你们家还指不定被别人欺负成什么样呢。”
石虎挠挠头,脸一红,说:“先生说的是,她虽然凶点,但还算懂事,从不过问朝廷的事。”
石虎娶亲的时候,燕青山也去了,她那妻子在石虎面前显得很娇小,但是性格豪爽,粗嗓门,重要的是明是非,粗中有细,婚后还给他生了个胖儿子,颇受姜云峰和燕青山的好评。
如今想想,他最难熬的日子已经过去,被姜云峰带回南越之后,燕青山呓语之间,说出了天木老人的名字。姜云峰连夜派人去了天木门,天木老人得知此事,留下书信,便连夜离开。
天木老人说,这是他一生最伟大的成就,他可以为此吹一辈子,什么功名利禄,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