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齐望一品香而去,刚跨进酒楼的大门,便听见堂里爆发出阵阵叫好声。卫央好奇的看过去,只见一群文人士子围了一圈,都仰着头看壁子上粘着的字条。
卫央看了也不觉连连叫好,“这句联得奇了,比原诗的韵致更胜百倍。”
楚弋听了禁不住也瞅了一眼,条子上写着,“夜深忽梦少年事,惟梦闲人不梦君。”
“这是什么道理,夜深忽梦少年事的下一句不是梦啼妆泪红阑干,惟梦闲人不梦君的上一句不是我今因病魂颠倒么?怎地写成这样儿了?”楚弋不解的问。
“楚兄有所不知,这是我们这儿近来盛行的联句。是由一个人说上句,几个人说下句。这两句可在古诗中选,但必不可由自己作,由众人投票以决胜负,比的不是个人的内才而是联句的意境。”卫央从旁解说。
楚弋撇撇嘴,又看了看那句联诗,“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管倒好,尽梦些不相干的人,独独没有梦见那个应该梦见的人,可见得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也不尽然,我倒觉得他是个可怜之人。大概是想梦而不敢梦吧?梦里是些不相干的人,可藏在心里的却是那个他呀。透过只字片语可以看见他深深的无奈,听见他沉沉的叹息,许是情深缘悭,是个福薄之人也说不定……。”卫央忙缩住口,楚兄似乎又生气了。
楚弋瞪着卫央,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看他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说他傻也不冤了他,但有时候又有出人意表的言论,难道这就是大智若愚?
“我胡编乱造的。”卫央垂着头低声道。
“很好。”楚弋丢下一句,径直向楼上走去。
卫央愣了愣,晃一晃脑袋,小声嘟囔,“楚兄说话怎么都是掐头去尾的,叫人听了好不纳闷。”
“在那杵着作甚,还不上来。”楚弋回头不见了卫央,往下一看,见他还呆呆傻傻的立在原地,不禁大声喊道。
“噢,就来就来。”卫央答应了一声,急吼吼小跑的赶上去。到得楼上,早有堂倌迎了上来,殷殷勤勤的招待。
“这会子还早,两位客人不如去广凉坪看看。那儿正闹热非凡哩,什么变戏法的,唱曲儿的,耍把式的应有尽有。听说还是县太爷组织的呢,不比寻常。不去瞧瞧到怪可惜的。”堂倌一边擦桌抹凳一边絮絮叨叨。
楚弋听了无动于衷,卫央却是坐不住了,不由的问了一句,“是真的吗?我怎的没听人说起。”
“当然真的了,我的伙伴回来告诉我的。回头等我歇息的时候,我定也要去瞅瞅。客人若要去趁早儿,可多看几个花样儿。离这也不远,从后街出去向左拐麻直走就到了,看一会儿回来吃过晚饭刚好赶上放花灯。”堂倌唾沫横飞的快速说道。
“噢。”卫央答应了一声,偷眼看了楚弋一眼。心想楚兄必定不去,若自己一个人去,把他扔在这里多不好。
楚弋见卫央人虽在这里,心思早已飞到那什么坪去了,一张板凳像长满了刺,整个人坐不住。
“想去就去吧。”楚弋八风吹不动的坐着,声音中听不出一丝情绪。
“也……也不是很想。”卫央耷拉着眼皮,话语模糊不清。
楚弋冷嗤一声,“身子都扭成麻花了,还在那里装!赶紧去,少在这里碍我眼。”
卫央闷头不吭声。
“再耽搁下去就没得看了。”脸上带着些微揶揄的表情。
卫央看了楚弋一眼,“那……我去去就来,楚兄在这里少待。”
“嗯。”楚弋答应着。
卫央得了这一声,向堂倌说的地方遄行而去。留得楚弋在那里又好气又好笑,气卫央真把自己撇下了,笑卫央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听得有热闹可看半点坐不住眼巴巴的就要去。
卫央果然是言出必行的人,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回来了。
“怎么?就结束了?”楚弋挑挑眉梢,面对明显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的卫央,戏谑的问。
“没有,人太多了,里三层外三层,蜂屯蚁聚的,看到的尽是一片黑乎乎的后脑勺。费了半天劲,手指头也挤不进去一根,因此又跑回来了。”卫央闷闷道。
楚弋唇边泛起一丝笑意,恶毒的想,叫你弃友不顾,白跑一趟看不着活该!
“要是我身量再高些些儿,不定就能看着一点儿了。”卫央不死心。
楚弋乐了,“何不叫人帮你掇个梯子去,那样儿就站得高看得远了。若还是不行,与别人打个商量,借屋顶用用也使得。”
“楚兄不要说笑,我已经怄得不行了。”卫央愁眉苦脸着。
“我好心和你出主意,你倒冤我打趣你。好似我有恁多闲功夫管你那劳什子破事儿,罢罢罢,只做个锯了嘴的葫芦,平白惹那闲气!”楚弋佯怒道,没跟你算账倒与我来犟嘴,还治不了你个小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