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糕褪去了红光,躯体比往常黯淡了些,刚才跟白无常的对峙中,它消耗很大,因此躺在秋时怀里说道:“小姐,两刻钟前,梅糕还在睡觉,忽然一股逼近的邪气惊醒了我,我出来查看,就看见那邪灵飘在窗边,在摇着铃铛,那铃铛好像会让小姐做噩梦,我感知到了,就在小姐身旁放光,我的光能反哺小姐,小姐想必也收到了吧”。
“啊,那杆长枪原来是你搞来的,那真的要好好谢谢你了。”没有那杆枪撕破噩梦,意识模糊的秋时恐怕真的会被困在梦里,秋时抱起梅糕,欣喜地笑道。
“然后我站在那,防范邪灵进攻,但那邪灵,就在窗户那摇铃铛,根本没动静。”梅糕说道。
“邪灵?它是邪灵,不是冤魂吗?”秋时疑惑地问道。
“对,就是邪灵,我能感受到,它身上有浓郁的邪素。”
“这样吗,那肯定是我家梅糕厉害,把它给震住了。”秋时笑道,激活光素到血脉中,梅糕舔舐起她的手,然后秋时躺回床上,神情凝重。在梦里拼的死去活来,结果现实中的白无常毫发未损,这邪灵实力应该不如鬼仙,但能力太鬼魅了,秋时不由得感到悚然。
让梅糕回到钻石里,秋时连忙穿起衣物,向学院安保科跑去报告。值班的警卫们听说有邪灵入侵,起初以 为是恶作剧,但秋时说的头头是道,并且在她身上真的测出邪素后,他们都惊恐地瞪大眼睛,然后立刻吹响警笛,大半夜的,全校的人都被惊醒了。
秋时被送到了塍阳府佑民司,有三位灵类部的安民使过来了解情况,秋时开始讲述这两天的遭遇,说到剧院的那双眼睛时,三位安民使眉头紧皱,互相看了眼,然后那位约莫三十岁的短发女性问道:“那邪灵是不是以白无常的形象出现?”
“对。”他们怎么知道这邪灵的模样,秋时诧异地想到。
“接着说。”
然后秋时把今晚的噩梦和打斗情况说了遍,当然把光素相关的内容给隐瞒了,只见他们听到铃铛、哭丧棒等事时,眼神里闪着震惊的情绪,短发女性问道:“穆小姐,请您详细地把你所知道的信息说出来,您恐怕是第一个亲眼见到白无常全貌的人。”
“难道白无常还攻击过其他人?”秋时不敢置信地问道。
“没错,两个月来,您是第九个前来讲述那个剧院邪灵的当事人,那些人也被拖进噩梦中,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穆小姐应该是首个能逃脱梦境的人,所以请您配合。”
这邪灵比秋时想象的还要恐怖,她仔细回想,把白无常的外貌、武器、出现场景等能想到的信息都说了,左右两位安民使拿起笔,“刷刷”地在纸上快速记录,生怕漏听掉一点。
“果然,那邪灵跟这出舞台剧有很深的联系,不愧是杏仁府学的学员,谢谢你的陈述,穆小姐。”这名短发女性翻看写好的报告,沉思着说道,秋时看到她的名牌,她名为翟三赦,是府佑民司灵类部的侦察员。
根据以往的案例,白无常不会对同一目标恐吓两次,但为保险起见,佑民司提供她圣素药剂,以消去她身上的邪痕(邪元素印记),这药非常昂贵,两盒要五六万靖北币,好在秋时提供的情报很关键,一抵消,秋时交五千多就行了,但还是让她很心疼。
回到学校,已是凌晨了,太阳初升,杏林镇雾气朦胧,被刺耳的警笛声惊扰,有很多学员在校园内走动,秋时路过餐厅,还能听到他们的抱怨声。濒湖宿舍区,有很多警卫围在秋时的公寓旁进行排查,天晴眯着睡眼,在旁边等待。但秋时跟白无常在现实中并没有直接发生碰撞,现场啥痕迹都没有,他们也查不出什么,所以很快就走了。
秋时来到厨房,拿出药剂盒,说明单上写着要炖煮,她便倒出纸盒里的黑粉,用泥药壶煲起汤来。这时天晴过来询问发生了啥,秋时简要地说了遍。
“有只邪灵在你的窗边摇铃铛?想想都恐怖,你好牛啊,这都没被吓到,”天晴笑道,然后忽地脸色一变,说道:“听到铃铛声会做噩梦?难怪,昨天我梦到死神来收我了,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呢。”
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一股沁人心脾的甜香味从药壶中传来,秋时闻到便觉得神清气爽,打开壶盖,汤汁变得棕红,可以吃了。秋时把汤盛到碗里,便喝起来,清苦并带着股难言的芳香,应该是某种珍稀植物,秋时想知道配料,但这是保密的,说明单上没写。天晴经过秋时同意后,也盛了一小碗喝起来。
“不愧是传闻中的圣素,味道真棒。”秋时喝尽,感觉疲惫一扫而空,体内血气澎湃了起来,天晴的脸色也红润了很多。秋时在心里询问梅糕,身上还有邪痕嘛,梅糕说还有一点,不用继续喝药剂,很快就能自愈了。那还剩的一盒就留着吧,以后说不定能派上用场,秋时这么想到。
这时,秋时听到学校警卫在外面呐喊,让学员返回宿舍,接受排查。然后给每栋公寓分发问卷,秋时看了眼,他们在调查哪些人看过那出舞台剧,然后做了噩梦。翟三赦说过,前八个被邪灵盯上的人,都是在梦里被吓个半死,第二天惶恐不安,去佑民司报案的,起初佑民司的人根本没在意,直到连续多起后,翟三赦才猛然发现,这些人的噩梦有某些相似点,但仍不敢断定有妖邪作恶,昨晚才能确定。只有九个人报案,但受害者绝对远远不止这个数,因为大多数受害者不会在意这个噩梦,这已经是很恶性的案件了,秋时走出佑民司时,听到他们打算把邪灵案列为重危级进行处理。
晌午,学院还封着,秋时躺在床上补觉,睡醒了,抱起梅糕,笑着问道:“你怎么想的,昨晚送了把枪来,我可不会使枪啊。”秋时只会些基础的枪法招式,所以昨晚用起枪来,感觉很别扭。
“这样吗,可能是之前的凌主人很喜欢用枪,每次都把梅糕放在枪尖上,所以我化形也就本能地变成枪了吧。”梅糕挠挠脑袋,说道。
“化形?放在枪尖上?”梅糕说得相当离谱,秋时听到这,满脸的不可思议。
“梅糕就记得这些,其他的记忆相当模糊,梅糕也不清楚了。”
“好吧,有空可以练练枪,耍好枪真心蛮帅的。”秋时笑道,虽说用枪还不利索,但往白无常脑袋的那一戳真的很爽。
傍晚,学院调查完情况,终于解除了封锁,浮沫躲在公寓里不敢外出,秋时、天晴两人便出去逛街,她们打算去吃顿烧烤。看过那出舞台剧的人太多了,经过今天的通告,很多人都担忧自己被白无常锁定了,急忙都去药店排队买褪素药(消退元素痕迹的药),或去防具店买护身的道具,弄得人心惶惶,不过这跟秋时她们没关系了。
杏林镇北边有整条街的店铺,分布着咖啡馆、酒馆等多种多样的餐馆,不过秋时不想进餐馆,她现在想去吃路边摊的炭火烧烤。找了不久,她在商业街拐向文史学院的角落,找到了家辣香四溢的烧烤摊,有两个穿着黑衣的青年在经营。
“瞧一瞧,烤生蚝、烤鸡翅,正宗的皇家手艺,包你吃了还想再来…”体格壮实的青年吆喝道,这嗓音分外的熟悉,秋时好像前不久刚听过。
“欸,你是那个司空簇?”秋时凑近摊位,认出他正是欠她盘缠的司空簇。
“呦,穆…穆小姐。”司空簇见到秋时,拍手大笑道:“来来,这边请,你想吃什么,随便点吧,甭客气。”
“你不在学校里躲着,在这摆起烧烤摊来啦。”秋时笑道,因为邪灵的事,很多店铺都没开张,顾客也比往日稀少。
“小姐多虑了,那鬼怎么可能吓到我,毕竟我压根儿没钱去看舞台剧。”司空簇嘿嘿地笑道。
“哈哈,正巧碰上你,那我就不客气了。”秋时走到冰柜前开始点餐,蒜蓉生蚝、香辣鸡翅,还有青菜汤,秋时肆意地吃起来,天晴则点了些烤肉、煎饼,餐费不用付,就当还欠款了。一伙人边吃边交谈,秋时了解到司空簇到达杏林镇后,身上就剩两百多靖北币了,然后他申请了一笔学院贷款,跟舍友合伙支起烧烤摊,赚些生活费。
吃完了,她们临走前,秋时让司空簇帮个小忙,就是打听武技学院有没有教授枪法的辅导班,她对这有兴趣,这让司空簇感到很惊讶,然后答应会留意的。
离杏林镇很遥远的某个县城,一名衣服破旧、头发蓬乱的拾荒者正在翻着垃圾桶,想找些能卖钱的东西,忽然他瞥到了旁边的公告板,上面贴着张紧急通知,他睁大满是血丝的眼睛,读完了通知,然后发出了癫狂的笑声。
“邪灵,白无常!好愚蠢的邪灵,只有吓人的出息吗,要是掌握在我手上,那就…”他愤怒地攥紧了脏手,觉得这邪灵简直在暴殄天物,片刻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主意,便拿起垃圾袋,往城外走去,此时天色渐晚,阴阳交汇之际,隐约地能看到他身上背着血色鬼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