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不巧，要见的人不在。周舸想了想，反正常州府不远，不如去上一趟，还见不到人，在探烈阳宗不迟。
两日后的下午进入常州城，城内到处红墙绿瓦，长廊高檐；茶楼、酒馆、当铺、作坊飘着旗号，贩夫、走卒、货郎、马车行在路上；场面繁华喧嚣。
转过一条十字街，街边告示栏处围了一圈人。蹦到高处往里面看，两名捕快争刷涂浆糊，张贴榜文。
榜文一共有二，旁边一个认字的算命先生分别念给大伙听。
一榜内容说的是一月二十深夜，也就是昨日晚间，一伙强人打进常州府大牢劫劳反狱，抢走缉拿到案的采花贼大王庄王回春。罪犯重回江湖，让大家提高警惕。
一榜的内容说的是常州知府百里善百方金悬赏王回春人头，另有贼窝消息者，再行赏赐。
一榜画着贼人画像，两榜均盖常州知府衙门的印章。
地方出别的贼，周舸多半不上心，唯独采花贼。
眼下流音殿的人就在敦仪洲，能不能是殿里的人犯了老毛病？好比如进天顺带着小尼姑的樊律。
这个王回春说不定正跟他们学什么双修之法，祸害当地的少妇长女。
之前听说公衍梦来常州府办案，多半跟此事有关。
出于两点考虑，分人群走近队伍，拦下欲去其他地方贴榜文的官人，言道：“差爷稍后。”
官差抱拳道：“原来是位练家子，怎么称呼？”
“周大。”
“周大？没听说过，哪的人呀？”
“抚阳府外周家庄的。”
“没听说过，你有什么事？”
“我想问问这个百金悬赏怎么个悬赏法。”
“看中钱了？”
“是。”
“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刀尖上走过，您给介绍介绍。”
“说简单非常简单，瞧见画像没有？有胆子按着画像宰了王回春，直接找知府大人领大赏。没胆子或者打不过，只要你提供对的线索，领小赏。老客准备拿大的还是准备拿小的？”
“谁不想拿大的？”
“行，有胆色。跟我去知府衙门吧，带你看线索。”
差官把余下榜文交给同行，然后带人前往府第。
一会到达目的地，没走正门走的偏门，进门没去大堂拐弯进间偏房。
偏房里面放着百里大人的审讯记录和相关证辞、证据，以及苦主的相关讯息。除了这些还有记录劫劳反狱的时间、地点等信息的文书。
开门进到里面，里面四个豪杰不约而同看向他。不用说，四人肯定同为赏金而来。
其中两个看他露出不屑的眼神，好像再说你有什么本事拿钱？
周舸毫不在乎他们怎么看自己，直接过去了解案情。
看罢卷宗才知道王回春于常州府作下四起大案，其中三起先奸后杀，手段极其残忍；第四起，苦主被污以后上吊自尽。
四个死的全是本府人，全住常州城外；上吊自尽的还是位大户人家的千金。
看完审案卷宗又看劫劳反狱卷宗。卷宗记载，贼人打进牢门到救走王回春，不到一刻。其中一个力气大破开牢监后墙，这伙人从破壁逃离。
全部看完，周舸问带他来的官人：“差爷，当时大牢没人吗？”
官差苦笑一声，道：“多时年没杀人大案了，死牢人数更少，换班时候只留几个把守。”
“据说公衍阁主过来帮忙，也没线索吗？”
“公衍阁主？噢，你说梦奶奶？就是她生擒的王回春。生擒以后将其关押大牢，然后提审问案。四件案子都承认后，知府大人准备上书煦阳首府，等候裁决文书。书还没上，人就被劫了。梦奶奶考虑这么着找的快点，所以出了悬赏的主意。”
“原来如此。敢问梦……梦奶奶在吗，我想跟她了解了解。”
差官脸色更变：“我说老客，你家消息闭塞怎么着？还是没睡醒？怎么竟说胡话呢？梦奶奶正四处拿人，哪在府里？再说了，您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在府也没时间跟你讨论呀。哪凉快哪歇着吧。”
说完站到偏门外面。
前脚进入偏房的四位听他说话，全露出不屑眼神。周舸仍然没做理会，继续查看细节。不太久，第六位、第七位相继来到。
看有半个时辰出了偏房，离了知府衙门，然后改去常州大牢。
牢房营距离府衙不近，几乎快到城北，地方相对偏一些。现在大牢正在施工，牢头坐在破壁附近骂骂咧咧。
周舸扔两方银到其怀里，言道：“官爷您挺好啊？”
牢头转头打量打量，一位带刀的武生。看方向，似乎从府衙来的。
问道：“老客，为赏钱？”
“明察秋毫，正为大赏。”
“怎么称呼？”
“周大。”
“问案发当夜？”
“能否告知一二？”
牢头见钱眼开，停了嘴上的谩骂，表述当夜经过。
昨夜五更前换防，只留下几个人看守，贼人趁着这个机会，杀了几个看门的狱卒，找到钥匙，接冲进牢房。
到了里面找到王回春，钥匙打开门锁救出人，欲原路返回。正赶上旧队离开，新队到位，领队之人就是这位牢头。
贼人来路被封，再次回到牢内。原本可以关门打狗，没想到其中一个力气大的没边，竟然冲破墙壁，带走犯人。等他们冲到牢房，只看见空空监牢和墙外月光。
“大概几个人？”周舸问道。
“四五个吧。”
“换防需要多久？”
“不到一刻。”
“蓄谋已久呀。往哪跑的？”
“往北。知道方向也没用，出了视线脱了夜行衣，谁知道他们是贼？这帮东西，不得好死。”
“然后呢？没挨家挨户搜查？”
“老客有所不知，城北住这一位大人物，因为件案子惊动他，我们连同知府大人吃不了兜着走。”
“什么大人物？”
“原玄云国统兵元帅张友安的孙子张广新。别看年纪只有十九，却世袭元帅俸禄，位同煦阳府的本姓王爷。他日有诏奉命领兵，至少是位将军。平时大伙尊称一声张小王爷。”
“还有这号人物？”
“家里养着二百亲兵，厉害着呢。”
“怪不得百里大人不敢搜。”
“谁说不是呢？行了老客，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祝你财源滚滚。”
周舸抱拳道：“多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