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
陶文奕似还沉浸于举荐之事,反应稍钝。
其实,丁贵心中也难平静,不理解自己的不愿意,到底是什么。
这位城隍爷是何许人也?比那霍老头好说话吗?
的确想会会他,毕竟,能称蒋大哥,表明相貌必是年轻人吧。
但自己最大的不愿,好像也是此人。
可没了仙阳顾忌,不惧他人查探,还有什么不愿呢?
是了!自己竟不愿,也刻意避免,见到一切比自己强大之辈!
难道是怕别人生死予夺,不甘附庸?
好像是!
自己何时竟有此念了?
甚至,自己都没考虑过,不能通过测试的可能。毕竟,师爷都赞叹不绝,还需要考虑吗?当然不需要!自己必定能应职成功!不过,应职成功又如何,对自己似没好处。除了多受约束,必会牺牲太多时间,且什么修炼秘密,比如意念小手及幻郎儿,都将难保吧。
这完全是陷自己于不利之境!
相反,现在这样下去,自己只是见识及实力增长的慢一点,可又有何妨!
而且,自己心中似乎忘了什么事情,一直不太肯定。
难道,是为了找回月儿?
的确不知道月儿在哪,也不明白,来到此地,是不是为了找她……
似乎,正是为她而来!
这时,陶文奕略有沉思后,忽谨慎道:
“罢了,在下深感与杜兄投缘,那便直言了。其实,依鬼将之法,若不想为鬼囚所累,比如,碰上那些极难缠的小鬼,或行动十分不便的小鬼,实在不好押解,我们通常会将其打成蜕膜裸鬼。咳,此乃折中之法,虽颇逆规矩,有违天和,但也并非完全禁绝。我们偶尔行之,自然无人异意。至于如何携带,倒也不难……也罢,在下观杜兄身上也无收魂纳鬼之物,这只收魂袋,便赠与杜兄吧。”
怪不得陶兄如此慎重,沉思半天,竟道出这些,不可对外人言的黑暗规矩——潜规则。
说罢,他又递过来一只灰色布袋。
布袋似十分普通,不过掌心大小,袋面空空,毫无纹饰,袋口有一根同色的细绳。
不过,丁贵才见此束口布袋,便激动异常,哪管什么潜规则。
不为别的,收魂袋啊!
光听此名,还不够么?
它绝对是一件法器!
尽管自知脸上已现出无限贪婪,自己还是强行收住要伸出的手臂,只客气道:
“陶兄,此袋莫不是你的公干装备?”
这不难联想,鬼将有拘魂捉鬼之职,那为何不能有收魂纳鬼之物呢?
倒是口袋有点小,如何将偌大鬼物装进去呢?
难道使用之人,须懂封印之术?
不对,此袋就是为了蜕膜裸鬼……
“是又如何?不过一个收魂袋而已……就赠给杜兄了。”
话虽豪气,但内含颇多不舍,很容易就听出来
“啊,给了我,那陶兄你怎么办……”
“哈哈,杜兄放心,在下自有办法应付过去……执行公务丢失点东西,还不正常么?何况,杜兄才见面,便将替死符这等贵重之物相赠。在下又岂能不有所表示?相较而言,倒是在下之物,有点拿不出手了,还望杜兄不要怪在下小气才是。”
解释越多,显出越珍贵。
但,对方敢拿出来,且又有他的蒋大哥这层关系,必能无恙。
“岂敢怪罪……我的确没有收魂之物,此袋正合使用……如此,我就多谢了。”
丁贵连忙作揖谢过,终于顺势将收魂袋接在手中。
布袋摸在指间,颇为细腻,犹似一块皮革,还有些压手。
似表明,经过了特殊处理,有些重量。
撑开袋口一观,里面空空,一眼便能望进袋底。
“杜兄,此袋使用方便,并无复杂之处。只须记住,一切小鬼残魂,无论何种形态,只要能塞进袋口,能束紧袋绳,便算收魂成功。而任何被收进的魂魄,将会陷入休眠之状,就好似被封印一般道理。口袋自有护魂固魄功效,连裸鬼也能完美收入。不过,像这个魂躯完好的小鬼,就得费点手段了。相信,这难不倒杜兄吧?”
连裸鬼也能完美收入?
岂不意指堪比石窝,甚至地府环境?
再撑出一个很小的袋口,然后举于左眼前方,再对着太阳观看……的确,里面只呈黑乎乎一片。
的确有隔绝光线之能。
“陶兄的意思是,我要将其废成……蜕膜裸鬼,再收进袋中吗?”
除此之外,绝无第二种意思!
一切鬼物果然早有良法对付,倒是自己孤漏寡闻,只能凭空猜测。唉……
“不错,正是如此!当然,若杜兄嫌麻烦,倒可以将其直接杀灭。而在下确实好奇杜兄对抗雷罚的手段,或能一睹为快。”
陶文奕事隔半天,还是忘不了要看避雷手段。
要说起来,自己的确没有兑现承诺,但也没有违背承诺。
毕竟,对方答应不再插手鬼囚之事,而自己也答应会当面处置,却也说了会待其魂魄自行消散。
现在若行意念刺杀灭之举,既不敢,也不愿。
“陶兄,我也不瞒你了。之前我口出狂言,称不惧雷罚,实属……虚言,但也并非完全虚言。”
想了想,丁贵忽坦诚道。
既然姓陶的在意此事,那干脆向其坦露一点,断了其念想。
“虚言,又并非虚言?难道,杜兄当真能从雷罚底下逃脱?”
姓陶的马上咬文嚼字起来,颇为在意真相!
“我的确从雷罚下逃脱过一次!但,现在么,却办不到!”
“当真逃过一次雷罚?!杜兄,可否细说?”
“好吧。其实,我经历的雷罚,就发生于三个月前。当时,我的……妻子,不幸为一群兽人鬼捉拿,然后又惨遭……凌辱。待我将其救下时,她却选择了……服毒自尽……眼见她的残魂随天雷而逝,我能做的,便是报复那数十个恶鬼,然后生生剁碎了那个首恶。不久,雷罚再次降临,带走了首恶,也击向了我。以为我命将绝,正好与亡妻相会时,不料,事有巧合。脑洞中的一股偶然得来的仙阳,却护我周全!若没有此物,我也自知,早已从冥地消失了。至于现在,再无仙阳护魂,我应当难逃雷罚之威了吧。”
丁贵半真半假地解释,心中并不好受。
袁熙死于自己当面,其心意哪能不知,称一声妻子,算是稍慰她的青眼有加吧。
而一股仙阳护魂,发生于臭果小崖,却也是真切地发生于自己身上,并不算杜撰。
也是见陶兄值得一交,才费力解释这么多。
“仙阳?!杜兄,你……你竟得到过一股仙阳!唉,可惜,可惜啊!你为何不早点遇上我陶文奕?在下必会替杜兄收取所有恶鬼的魂魄,以慰令妻在天之灵……何须浪费那一股仙阳啊,唉……抱歉,杜兄,是在下失态了。”
这……也太激动了。
虽有歉意,但重点,是仙阳吗?
陶兄怎么也如少颜一般,如此在意仙阳?
难道还是为了仙阳的母引之效?
“是有点可惜,但,若能换得妻子回到身边,再多仙阳我也舍得。”
这是事实,自己便是如此想法。
袁熙属实可怜!
“杜兄对令妻之情,令人敬佩,不过我辈混迹冥地,还是当以修炼为要。”
陶文奕稍敛情绪,嘴上称敬佩,实际仍是一脸惋惜之态。
唉,只怕二人想法,还是有颇多不同。
或许,对方并无错处,而是自己的羁绊与牵挂,真的不应当存在吧……
“陶兄所说不错,所以我才游荡各地,只想再寻点机缘。”
丁贵心思深沉,只好敷衍道。
“不知杜兄身上,可还有仙阳?哪怕一丝……”
这是终于问出心里话了吧。
哪怕心中已生反感,丁贵仍笑脸道:
“你看我这样子,如何藏得住仙阳?”
“这倒是,在下早已看出,杜兄身上并特异,若有仙阳,岂无半点迹象?通体阳热不散,是必有之症……在下敢问杜兄,你那仙阳,得自何处?”
此问几乎无法避免,终于来了。
“不瞒陶兄,该股仙阳,关系到我对一位前辈的誓言,实在不能透露任何细节,还请见谅。”
“这也在情理当中,倒是在下过于好奇了。不过,还望杜兄能答应在下一个请求。”
“是何请求,但说无妨!”
“若杜兄以后还有杀灭魂魄之举,请务必知会在下!哦,别误会,在下只是想代你出手,或可得到……你放心,对付一般小鬼残魂,我们下手十分干净,绝无后患!”
陶文奕认真道,故意没说会得到什么。
但,此话……
哼!
其意明显,必断定他丁贵还能得到仙阳,或隐藏了仙阳,故口称帮忙,实际分明是提出交易的建议——以仙阳换其一次出手机会!
真是自寻麻烦,何必提那仙阳!唉…….
思及对方师爷身份,丁贵又不愿发作太过,只好稍岔话题道:
“哦,陶兄难道也能避过雷罚?我也好奇得紧呢。”
对方定然不行,但未必无法。
其口称我们,必是借助他人之手吧。
“那倒不是,在下要是有此法术,又岂会在意杜兄的仇誓,而厚颜旁观?在下虽不会,但也能求到蒋大哥手中。他身为城隍,坐镇一方,自然手握一定的生杀大权。须知,以其级别,每年都会被地府准许数个名额的魂魄留用!何况,以他的手段,得到几颗避雷珠,完全不在话下!”
有生杀名额?还有避雷珠?
早前就听过,冥地机构有杀灭魂魄的方法,原来便是这些。
那果然简单,远优于仙阳护魂的代价。
只是,若自己不幸犯到他们手中,岂不也有去无回,诉说无门!
哼!当真不公!
“原来如此,多谢陶兄解惑……时间不早了,就请等我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