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们一行人到达矮山丘后天色已晚。
矮山丘山脚的大洞穴内,已被火把照的通明。
我见到季勇后匆忙打了个招呼后,直接找了个地方盘膝而坐。
昨日午时与黄昏时的事,突然让我觉得,是时候该跨出一步了。
我沉下心神开始内视丹田,丹田内已被战气充满,但战气都静滞在原处,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想起之前季勇对我所说,我便开始尝试。
“季兄啊,老弟这小命可就看你了。”
我开始想象我自己在丹田之中,顺着周天运行的方向,拨动丹田内的战气。
可过了不知多久,丹田内却毫无反应。
嗯?不是这么搞得?换个思路。
随即将心神沉浸于丹田内的某一点的战气之上,全神贯注的感受着这丝战气。
终于,在我快要耗尽心力之时,这丝战气颤抖了极其微弱的一下。
“成了!”
万事开头难,能用心神牵引动一丝战气之后,牵一发而动全身,再去引动丹田内的其余的战气便也容易了起来。
可我却忽略了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感应到这一丝战气我就已经快耗费尽心力,还有余力将整个丹田内的战气牵引凝成气旋吗?
本应该先放空心神退出修炼恢复好状态后才再牵动战气凝成气旋。
当我意识到这个问题时,丹田内的战气早已被搅动起来。
此时我面临着抉择两难的抉择。
退出心神则丹田内战气失控毁掉丹田,那也就意味着我将告别战气修炼的这条路。
继续引动战气则意味着心力耗尽之时,心神就会被狂暴的战气撕的粉碎,成为活死人。
“特么的,事在人为,干了。”
我强忍此时头痛欲裂的感觉,心神牵动战气顺着周天运行方向旋转。
而山林儿和季勇也明显发现了我此时处于危险之中。
在二人眼中此刻我面目狰狞,太阳穴向外凸起,汗如雨下。
随着我继续强行榨取心力身体也随之而剧烈颤抖。
“勇哥,他这是怎么了?会不会出事?”
少女的声音中略带有一丝哭腔。
“这要看刘弟自己的选择了,现在退出心神,虽会断了修行路,但也能保下一命。”
“我们就不能做些什么吗?”
“现在外力介入刘弟的身体的话,战气相冲,刘弟的身体立刻就会爆裂开来,这反倒是害了他。”
“唉……希望刘弟能想的通。”
少女此时也跪坐在我身前。
“你要活下来啊。战气没了还能练血气呢,别犯傻啊,你活下来欠我的草雀我也不要了。
而我正沉浸在丹田内拼死牵动战气旋转。
“特么的,老子孤身一人,被一个雷劈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特么没劈死老子就算了,来这半年了,半年!知道老子这半年怎么过的吗?
老子修炼有成了,眼看就要有女朋友了,还特么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兽耳娘,你特么现在想老子死,怎么可能!!!”
我也深知自己情况不妙,自然心态上有一丝癫狂。
但我也并未被情绪冲昏头脑,依旧引导狂暴的战气旋转,使其凝成气旋。
丹田内我的心神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慢慢只剩下单纯牵引战气凝成气旋的念头。
随着时间推移,我感觉到周围狂暴的战气逐渐温顺了下来,开始围绕丹田中心处缓慢旋转起来。
而我却觉得自己的意识却感到身体越来越轻,如同被羊水包裹般温暖,前所未有的轻松感爬满全身。
如果有人能将意识沉到我的丹田,就会看到一个迷你的我悬浮在气旋中央,全身散发着白光,却在一点一点的崩散。
正在我沉浸在这放松感的时候,我的意识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列车撞击一般,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我什么都感知不到。
突然,全身一松,压迫感瞬时消失。
如同列车到站了一般,车里的人一脚把我从车厢踹到站台之上。
我缓缓睁开眼,却看到了令人难忘的景象。
此时我如同身处于星空之中,满天繁星闪烁。
当满天星辉照到我的意识上时,正在崩散的意识体竟然缓缓恢复。
而在我的正上方,有九颗异常明亮的星辰从上到下依次排列。
相比于这无尽夜空中其他的星辰,这九颗巨星的光辉占据了半壁星空。
第一颗星辰血气萦绕;
第二颗星辰雷光闪烁;
……
唯独第九颗上布满裂痕,最中间的一道裂痕几乎贯穿了整颗星辰。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突然无数的声音涌入耳中,将我淹没。
或冷酷,或热情,或懦弱,或霸道。
剧烈的痛楚使我瞬间清醒。
“哈……呼……”
我突然坐起身,随之而来的强烈的饥饿感和眩晕感。
“你终于醒啦!”
少女激动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我……”
“不用说话,先喝口水。”
季勇取下水袋递给了山林儿。
少女将我扶好,将水袋送到我的嘴中。
“咕噜,咕噜……”
“少喝点,你都昏迷了三天了。”
少女一把抢下水袋对我说道。
“三天了?”
“对,三天了,刘弟那晚气息平稳后突然晕倒,一直到现在才醒来。”
“那你们……”
“无妨,商旅队的大伙儿已经出发了,我们再赶上便是。你先好好休养,等你休息好我们再出发。”
“抱歉,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哪有什么麻烦。”
“谈何麻烦。”
随即季勇走到自己的战马旁,从袋中取出不少食物。
“昨日回了趟封平城,也不知刘弟你什么时候会醒,便多存了些食物。正好,现在就用得上。”
此时少女的肚子也传来了哀嚎,看来这三天也是没怎么吃的下去。
“哈哈哈……”
“呵呵呵……”
“你们笑什么啊,我就是饿了嘛,快点给我吃。”
…………
北望城,郡王府,书房之中。
“回家主的话,再有一月,子蛊便能吸满血气,但是就会送到郡王府。”
“退下吧。”
“家主安好,裘三便退下了。”
裘问心坐在文椅之上,手中攥着一本古书。
明显能感觉到其内心并不平静。
自山岭村一战后,回来几日的裘问心凭借着炼血母蛊伤势已经痊愈。
但母蛊过多的反补血气已经让母蛊狂躁不已,裘问心每日必须服用大量血丹来安抚躁动的母蛊。
此时,敲门声响起。
“裘五,进来吧。”
而推门而入的裘五,换下了夜行衣,穿着一身松垮的黑袍,将自己罩得严严实实。
裘五单膝跪在书案前,开始禀告:
“探子回报,山岭村一众在寒宵节后举村迁移到边城。
探子在边城打探三天,可山岭村众人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找不到人,也打探不到半点有的消息。
线索到此便断了。”
裘五整个过程的声音异常嘶哑刺耳,而裘问心却毫不在意。
“哦?也就是说山岭村一行人进入边城后便石沉大海,探子从底民那里也打探不到有用的消息?”
“正是如此。”
“边城,边城,边城。”
裘问心边转动扳指边念叨。
“如若本王没记错的话,这个边城有个季家吧。
“正是,大概一个月前季家的商旅队还路过北望城,且季家之子还与世子有过交集。”
“那就说的通了,以季家在边城百姓中的声望,探子打探不到消息才是正常。”
“那要不要……”
裘五边说边做出割喉的动作。
“季家不能动,在北域如果有护城军统领的家属死于非命,那是在拂兽皇的面子,无论是谁,都离死不远了。”
“让裘六带人越过边城去荒漠查。”
裘五闻言便起身告退,推门而出。
裘五不知为何家主会做此决定,但他裘五从来不会去问为什么,只会去做。
且自山岭村一行之后,虽然裘五自身修为跌落,但也成为裘问心在阴影里最信任的人。如今由裘五掌管所有背地里的事。
如此看来,裘五得到的比失去的更多。
裘问心依旧坐在文椅之上,不过攥着古书的手,明显是更用力了。
“无愧这个废物,如果八十年前本王得到破极归元果,或许早就突破这战侯境了。”
“罢了,虽然意外得到这破极归元果的下落,但也不能荒废了这么多年的布置。”
随即起身去后花园走去。
当裘问心来到后花园之后,便看到裘无悔在舞剑。
裘无悔手中银剑翻转,一套剑招练的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用出最后一记剑式后,直立而起,归剑入鞘。
“不愧是吾儿。”
裘无悔闻言转身望去,便看到裘问心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
裘无悔当即执了一礼,说道:
“父王。”
“不用多礼,回来后还过的习惯吗?”
“习惯,只是……”
裘无悔一时之间有些吞吐,不知该不该说出口。
“只是什么,父子之间,但说无妨。”
“只是能否将裘一调回无悔身边。其他下人,无悔有些使唤的不惯。”
裘问心听闻裘无悔的话后,沉思片刻。
“也好,便让裘一跟着你吧,毕竟裘一也随无悔你在南域多年,本王也放心。”
裘无悔听到裘问心应下,心中暗自窃喜。
“谢过父王。”
“无妨。”
裘问心却在此时取出了玉折扇。
“十年未见,为父依然还记得你小时候嚷嚷着要与为父比试。而如今,无悔修行有成,便让为父看看吾儿的本事。”
裘无悔面色一肃,便抽剑而出。
“如父王所愿。”
“哈哈哈,来吧,让为父瞧瞧。”
半个时辰后,父子二人倚坐在廊道的栏杆上。
裘问心说道:“吾儿刚刚成年便已修的得战帅巅峰,这一手剑法用的也是精妙绝伦。为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不如你啊。”
“这还要多亏了父王。”
“但为父也后悔,后悔这么多年没有好好陪过你。如果能重新来过,为父更希望把你留在身边。”
闻此一言,裘无悔内心一直以来的心结一下子便松动了。
“但现在,也不晚。”
裘问心摸了摸眼前自己儿子的头顶说道。
“父王。”
随着二人逐渐聊了起来,两人之间的隔阂也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