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拽到屋里蓝汐才松开陈冲的耳朵。这是陈冲第一次遭到蓝汐的“毒手”,虽说并不是教训,最多算是打趣,而且也不疼,不过陈冲还是觉得窘态难当。因为被蓝汐揪耳朵的模样被屋里的二狗看了个真真切切。
与二狗目光交汇时陈冲真是尴尬无比,或许在二狗想来刚才还正正经经的大师兄此时在蓝汐手里也跟小鸡仔似的。不过虽然二狗注视着陈冲蓝汐二人,但是表情并没有变化,倒也看不出他的想法。
“看什么看?怎么,你也想被揪耳朵了?”见二狗两眼盯着陈冲,蓝汐也朝他扬了扬手,说着还往二狗身边凑了凑,吓得二狗赶紧往一旁退了几步。
蓝汐当然不会真的再揪二狗,她是上前察看二狗调配的药的:“都调配好了呀,速度不慢嘛。”
瞥了二狗一眼,蓝汐又仔细闻了闻药味,道:“嗯,总算开点窍了。去那边坐着吧,一会儿你大师兄要讲修炼心得,你得好好学习体会。”
听到蓝汐的吩咐二狗没有任何表示,就是很听话地在旁边的蒲团上盘坐了下来,也没再看陈冲,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或者说他有没有在想。
与二狗死气沉沉般的反应不同,陈冲听到蓝汐这么一说立刻停止了揉耳朵,赶忙摆手道:“师姐,我真的没练过呀,更没什么修炼心得,您就饶了我吧……”
“切,鬼才信你。”蓝汐瞄了陈冲一眼,完全不在意他的说辞。端起桌子上的药液就向旁边的房间走去,经过陈冲身边还瞪了他一眼:“不许进去,好好想想怎么说吧,也算是你对师弟和师姐的关怀。”
“我……”
陈冲有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遇到蓝汐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见此情形陈冲心里也觉得不好再坚持说不知道,不然恐怕蓝汐会生出异样的想法来。本来陈冲也只是担心时间太久才不想说太多的,毕竟他此行目的是见云瑶,可能就是那个正“躲”在房间内的“师姐”。
目光偷偷地跟着蓝汐射进了房间,陈冲终于瞄到了一眼房间内的女子。只见一个身着白衫的身影盘坐着,高洁脱俗,淡雅出尘。只是她背对着房门,陈冲没能窥视到她的面容。
“放在这里就好了,你去招呼师弟吧。”
“嗯?声音变了?”听到房间里的交谈陈冲心里顿生疑惑,此时声音的音色与之前听到的完全不同,若不是心里有些猜测陈冲定然会认为不是同一人发出的。
“故意改变声音,就这么不想见我?”陈冲心头颇为无奈,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便转头收回目光,准备也在蒲团上坐下来。
屁股还未碰到蒲团蓝汐便出了房间,还朝着陈冲笑道:“好了,跟我们说说合欢功吧。”
陈冲没有立刻推辞,也没有出口答应,反而又慢慢站了起来,收起了先前打趣的口吻,盯着蓝汐的双眸,一脸认真地问道:“屋里真的不是云瑶师姐吗?”
躲开陈冲锐利的目光,蓝汐又娇嗔道:“什么眼神啊?怎么,不相信我啊?都跟你说了不是了,别说你了,我到现在也没见到云瑶姐呢。”
不待陈冲回答,蓝汐就压着陈冲的肩膀:“别想岔开话题,今儿个必须跟我们说道说道。别说不知道,我不信。”
把陈冲压坐在蒲团上,蓝汐还娇哼一声,完全不给陈冲回绝的余地。
“可是……”
陈冲刚欲说些什么却听房间内传出说话声:“蓝汐,既然师弟不想说就别强人所难了。或许是师弟有苦难言吧,若真到了合适的机会长老们自然会将新功法公布出来的。”
和刚才一样的音色让陈冲直接断了通过声音来判断的念想,陈冲听得很仔细,却完全找不出破绽,甚至陈冲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一开始就听错了。
“好吧,既然师姐都这么说了我就不难为你了。”蓝汐朝着陈冲噘了噘嘴吧,一脸不服气的样子。随后又朝房间说道:“不过,师姐你不也说现在门派将有大难,你我都可能殒命嘛,我只是想在殒命前瞻仰一下新功法的伟大,能窥视我派未来的方向也算无憾了。”
蓝汐这话听得陈冲有些愣神,没想到她居然会说出这般几分伤感的话来,而且蓝汐言语中对合欢派的拳拳之心也让陈冲颇为感动。更让陈冲动容的是蓝汐说的很有道理,合欢派在即将面临的打击中能活下多少弟子谁都不知道,长老们的后路也不见得就有作用,毕竟对方是火洲四极之一,而且来势汹汹。
“其实也没什么难言之隐,只不过虽然得主上传授,然而碍于自身原因并没能切实修炼,也没什么感悟,所以才不敢妄言。”陈冲终于承认了,当然他也没有把话说的太满。蓝汐刚才的话让陈冲彻底抛弃了隐瞒的想法,他也暗想自己如果在这次危机中身死,那么合欢功岂不是没人传承了?陈冲可不想让这完美的功法失传,虽说纵使自己死了,也还有主上和圣女,但是陈冲此刻却也想把这门功法公开了。相较于见云瑶,或许这才更加重要。
当然,陈冲心底也嘀咕,或许云瑶也想知道新功法吧。心里想着,陈冲又忍不住向房间瞥了一眼。
从房间处收回目光,陈冲又看向蓝汐:“既然师姐好奇那我就说说吧,只是我也只知道它的运行方式,至于修炼体会我是真没有。”
“就知道你是装蒜的,快说吧。”说着蓝汐又扭头瞥了一眼二狗,不咸不淡道:“用心记。”
事已至此,陈冲也没有了其他想法,在蒲团上安稳地盘坐好后,稍稍整理一下思路便对他们讲述起来……
陈冲说得很详细,除了涉及到《炼气总纲》的进阶,文明演变,巫族,冥族等内容,关于合欢功的运行方式他完全没有保留,还在地上画图配合讲解。尽管之前陈冲说自己没什么体会,不过讲到兴头上陈冲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把与主上圣女研究的一些心得体会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
听陈冲细致的描述,蓝汐不断闪过讶然的神色,但始终没有出言打断,显然非常受用。二狗也听得很认真,只是始终面无表情,看起来倒是波澜不惊。
陈冲知道只要自己开口了就必然要花很长的时间,察觉到屋内的光线黯淡了许多陈冲这才意识到时间的流逝,有些本可以说的东西也被省略了,当陈冲闭口时太阳已经西斜。
第一次向他人“传授”功法,陈冲也颇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与之前独自默默琢磨不同,在讲解的过程中陈冲突然觉得对合欢功的理解又加深了一分。
看了看天色,陈冲以时日不早需要回去准备明天的仪式为由欲辞别蓝汐,怎料还没起身便被蓝汐一把抓住:“不急,不急,没想到合欢功居然比如精妙,而且我看你最后有些草草结束的意思,怕摸黑回去啊?这个不用担心,让二狗送你就行,你再跟我讲讲呗。”
“师姐费心了,我倒不是怕黑,只是关于合欢功的东西我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说着陈冲缓缓起身,伸了伸酸麻的双腿。
“又骗我,刚才你明明想说什么却突然闭口了的。”轻易放过陈冲可不是蓝汐的性子。
“其实也没什么,那就是我对于种合欢功变革前后的一点想法而已,这个对于您来说还不更有体会?在您面前谈现行的功法岂不是班门弄斧了。”陈冲也不是打哈哈,谈到最后不自觉地就会和噬魂功联系起来,只不过他对噬魂功的认真显然比不过蓝汐他们,所以就没说,而且天色已晚便就这么结束了,在蓝汐看来就有种草草收场的感觉。
听陈冲这么说蓝汐也面露思索道:“其实听你讲的时候我也在比较二者的异同,我感觉变革过后的功法更适合合欢之名,之前的功法总有种名不副实之感。”
“主上跟我说其实现行的功法叫做噬魂功。”陈冲顺口说了一句。
“噬魂功?你果然还知道,别走了,赶紧跟我再说说。”
听到蓝汐这么说陈冲顿时哑了火,心里一个劲的后悔:“嘴巴真欠。”想来是走不了,不被蓝汐把根刨了才怪。
陈冲心里也放弃了坚持的打算,想来说说二者异同也花不了多少时间,而且还可以与蓝汐交流交流,她对噬魂功的了解必定深有体会,倒也是个学习的机会。
“那就……”陈冲还没说完便被一阵“咕咕”的声音打断了。而且那声音让陈冲尴尬不已,因为它也是陈冲发出的,准确来说是他的肚子在叫。
蓝汐见状不禁娇笑不已:“呦,师弟这是饿了呀。”
“呃,师姐见笑了。”陈冲挠了挠头,颇感难为情。他一大早就出发了,只是在途中啃了几口不顶饿的干粮,现在已是黄昏,或许他说得有兴致没察觉到饥饿,但他的肚子可没那闲心。
“这里有吃的不?”蓝汐扭头问向二狗。
二狗摇了摇头。
“那就去门派内弄点吃的来?那些凡人的食物应该都在大师傅那里,去拿些。”蓝汐吩咐道。
二狗得令就起身准备出发。
陈冲连道:“不用麻烦的,我这儿有吃的。”说着还把怀里的半块干饼掏了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啊?堂堂圣子就吃这个呀?”蓝汐一脸鄙夷,又催促二狗:“还不快去。”
这次没再管陈冲的推辞,二狗便出了小屋。
“对了,让你看看二狗的实力。”说着蓝汐就拉着陈冲往外走,边走还边朝二狗嚷嚷:“二狗,给你大师兄表现一个。如果做得好,今晚可以让你们俩喝两杯。”
“嗯?”陈冲一阵迷糊,明白后居然有些窃喜。
来到屋外,蓝汐四下望了望,指着一块巨石就对二狗说道:“今天就驾驭它吧,早就看它不顺眼了,放在那儿很碍眼。”
陈冲对那块巨石也不陌生,以前在这里练习走路的时候他也没少攀爬。蓝汐说它碍眼也没错,傍晚的时候便会把太阳挡住,使得小屋享受不到那最后一丝温暖。因为它确实非常大,与那间小屋都不相上下了。
听蓝汐让二狗驾驭那块巨石下山陈冲非常惊愕,估摸着那石头也有千均之重,以二狗的实力能撼动?惊愕之后陈冲倒是也有点好奇了。
听到吩咐,二狗一个跃身便站在了巨石之上,随后双手合十,应该是在调动灵力了。
陈冲睁大了眼睛,很期待二狗的表现。如果他真能成功那么他的天赋就不是灵脉表现出来的那样直白了。不仅仅是因为石头太大,更是因为那石头并不是灵器,本身对灵力不会产生反应,如何运动完全取决于修士灵力的强弱,也就是说驭物要比驭器更加困难,对修士的要求更加苛刻。
不多时周遭旋风阵阵,在陈冲讶然的目光中那块巨石居然缓缓地飘了起来,就像被什么东西托举着似的。
“好厉害。”陈冲赞叹不已,要知道二狗现在还没实现结丹,说起来都不算是真正的修士,居然就可以做到这样的,堪称壮举。回想自己,以金丹后期的修为连垒几块小石头都不行,陈冲就倍感汗颜,甚至有些沮丧。都说自己天赋异禀,但比起二狗来恐怕也是差距不小的。
“他不会有什么事吧,我看他刚才好像很费力的样子。”心里赞叹完陈冲扭头看向蓝汐,刚才石头飞起的时候陈冲看到二狗头上汗珠直冒,有点不堪重负的样子。
“居然真做到了,这小子。”没有立刻回答陈冲,蓝汐还在小声嘀咕,似乎二狗的表现超出了她的预期,随后才回答道:“我也是第一次让他驾驭这么大的东西,看样子没什么问题。”随后蓝汐扭过头,一脸自傲道:“怎么样?本师姐调教的不错吧,要不你也跟我混算了。”
“确实挺厉……”奉承的话来没说完,陈冲立马惊呼:“不好,二狗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