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我没有走开,只是退了几步,就站在一棵剪成灯笼椒状的树后面,那里,从树丛的缝隙中看向远远的她。
雪儿一直走到树丛的那一边,我们相隔只有五公尺不到。
雪儿颤声问道:“是你吗?”
我从树后走了出来,艰难地向她走过去,我说:“雪儿,是我。”
雪儿的眼泪涌出来,人晃了一下。
我一步冲上去,扶了她一把。
雪儿轻轻推开我,低着头,轻轻地说:“我没见到你,就先走了,我。”
我大声道:“雪儿,你没错!是我的错!完完全全是我的错!”
雪儿抬头,脸上清泪点点:“老木,你真这样想?”
雪儿脸上的泪,在正午的阳光下,反射着晶莹的光,这光,直刺进我的心中,使我痛楚难忍。
我眼中蓄满了泪水,我说:“雪儿,我不对,瞒着你,这么大的事情,我糊涂啊!你难受,你走开,你没错,是我的错。”
我一向自认为,已经经历过人生某些特定磨难的我,在天大的事情来临时,仍然能够脑子不乱,说出一套词儿来。
那天,在艺术学院行政楼边的树丛边,我口舌笨拙,眼含热泪,一脑子浆糊。
雪儿掏出手绢,自己擦了擦,然后递给我,她的眼睛,明媚透亮,散去愁苦的柔和目光,像二月里早春的阳光,照进了我的心里。
我的脑子突然就转动起来了。
我说:“雪儿,我哭了吗?”
雪儿脸上现出点儿笑意,又收住,绷着脸说:“你自己摸摸。”
我一摸,好家伙,满脸都是泪水!
我用雪儿递给我的手绢擦泪,一边说:“这是汗水吧?是泪水吗?要是泪水,这也是幸福的泪水。”
雪儿终于扑哧笑了:“死老木,活过来了,就耍贫嘴。”
我知道,雪儿说的活过来了,是说的我和她的情感爱心。
我说:“雪儿,你今天晚上有空的话,我跟你好好谈谈,再向你正式道歉。”
雪儿脸上竟然泛起微微的红云,说:“好吧,我去找你。”
下午上班,我就通知了小肖,让他转告老鲁,今儿晚上,我要好好向雪儿赔礼道歉,就不到赌场加班了。
小肖很为我开心,说:“老木哥,破镜重圆,喜事儿啊,要好好庆祝一下啊。”
我说:“还不定你雪儿姐接不接受呢。再说了,什么破镜重圆?不要说得那么惨啊。这是个小误会啊。”
小肖说:“小误会,小误会,不是破镜,是镜子掉地上,差点儿摔碎了。”
这小肖,也是一号贫嘴。
下班后,我赶紧回家。路上,又到那家花店。
白人大妈说:“哟,小伙子,又要买那种花啊?”
我说:“是啊大妈,有吗?”
白人大妈说:“买的人少,我不进货了。小伙子啊,你还是那个女朋友吗?”
我说:“是,还是那个。“
大妈说:“那就不要买太贵的,两个人过日子,该省着点儿,出去旅游再多花点儿。”
我一想,大妈说的话,既有和咱中国人相同的省钱思路,也有欧美英国人的特点,出门旅游大花,有点意思。假如她知道我们的铁三角,不知会怎么想。
我买了大红的玫瑰,满满一抱。
回到家,我赶紧收拾房间,然后沐浴更衣,还在屋里点上了一根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