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一挥间,自阿洵出生已过了整整五年,这五年间除了陈玉嫣为师沐寒诞下惜璇长公主外,师沐寒又得了五子一女。
四皇子和七皇子乃孟嫔所出,诞下两位皇子的孟嫔如今已擢升为贤妃,沈德妃也因诞下五皇子而再进一步,如今已是仅次于陈玉嫣的淑妃娘娘。
六皇子生母宋嫔和惜晗公主生母杨贵人皆是五年间师沐寒亲自选入后宫的妃嫔,这两位娘娘的父兄皆是朝廷肱骨。
不过这些嫔妃的出现倒也算不得什么新鲜事,齐国后宫最为传奇的女子乃是如今已身居德妃之位的八皇子生母阮氏。
据说德妃阮氏乃师沐寒自民间捡回来的孤女,阮氏并没有生就一副倾国倾城的相貌,与后宫妃嫔相比甚至可以算得上相貌平平,可不知为何,自打师沐寒将其带回宫中,这位新主子的恩宠竟始终不断,更是在诞下八皇子后被师沐寒直接越级擢升为德妃。
可这位来自民间的德妃娘娘终究还是福薄,自从诞下八皇子就始终身体有恙,虽恩宠不衰,却再未能为大齐开枝散叶。
“母亲,舅父和阿允哥哥为何还没到?”五岁的阿洵穿着一身新衣,百无聊赖地坐在澜月轩门前,翘首盼着师沐寒和师亦允的到来。
这一日是阿洵五岁生辰,自打阿洵记事以来,雪苑便鲜少有人造访,一年到头除了伺候的下人便只有舅父,阿允、阿辰两位兄长,还有那个只比他大不到两月的惜璇姐姐偶尔会来。不过最长来此的还是舅父和阿允哥哥。
每年入暑,舅父都会把阿允哥哥送来雪苑小住,那是小阿洵最快乐的时候,阿允哥哥总是会耐心地讲许多故事给他听,阿允哥哥还会耍漂亮的长剑,在小阿洵眼中,阿允哥哥就是这世界上最最厉害的人。
不过对于阿辰哥哥和惜璇那丫头,小阿洵似乎就没那么喜欢了。尽管阿辰哥哥每次都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总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那种感觉让小阿洵很不舒服。
至于惜璇,阿洵只是不喜欢一个比自己才大月余的丫头总是掐着腰让他喊姐姐的模样,一想起惜璇那副耀武扬威的样子,小阿洵忍不住撇了撇嘴。
每一年阿洵的生辰舅父都会带着两位兄长和惜璇一同来雪苑为其庆生,可这一日却不知怎得,直等到月已西斜,还不见舅父一行人的身影。
“你舅父许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外面凉,快进来吧。”师沐雪走到儿子身边,冰冷的月光映在她那柔美的脸颊上,倒有几分柔和之感。
“哦。”小阿洵嘟着嘴,刚要起身,却见远处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阿允哥哥。”阿洵一边喊着一边奔到师亦允身前。
十三岁的师亦允身穿浅紫色华服,腰间的素色玉带虽不繁复却是出自名家之手,师亦允将发髻高高挽起,仅用一支花样简单的玉簪别住,十三岁的少年感任何装饰似乎都更显多余,如此清简的打扮反倒将师亦允的贵气衬托得恰到好处。
师亦允宠溺地摸摸阿洵的小脑袋,牵着那只冻得冰凉的小手走进澜月轩。
“姑姑。”师亦允拱了拱手,师沐雪微微一笑,转头看向刚刚进入殿内的师沐寒,轻声唤了句“兄长”。
师沐雪的眼底在看到师沐寒身边之人时划过一丝疑惑,这一次除了亦允,亦辰还有惜璇以外,师沐寒的身边还站了一个女子,那女子容貌算不上惊艳,却天生一副我见犹怜的媚骨,师沐雪虽不在宫中走动,可近年来德妃的事迹她确也听了不少,再加上那女子怀中所抱的两岁孩童,师沐雪便已断定,眼前之人定是德妃阮氏和八皇子师亦儒。
师沐雪对阮德妃微微颔首,对方也回了一礼。亦辰和惜璇也纷纷上前见过姑母。
“阿允哥哥,那个漂亮娘娘是谁啊?”雪苑本就少有人来,和师亦允亲近够了的小阿洵忽然对眼前从未见过的阮德妃产生兴趣。可他这一问却把师亦允难住了。
父皇虽说过雪苑中不必拘礼,可如何给小阿洵介绍这位德妃娘娘对师亦允来说却当真是个难题。德妃娘娘虽受宠爱,可终究不是父皇嫡妻,倘若以舅母相称,于田皇后而言终归是不敬,更何况即便师亦允性情通达,可他心底的某个角落也时常会为母亲不甘,是以无论是于情还是于理,师亦允都不愿对小阿洵介绍德妃娘娘为其舅母。
可就在师亦允犹疑之际,师沐寒却朗声大笑,他招手让小阿洵来到身前,“这是你舅母,这个呢是阿洵的小弟弟,以后小阿洵就是哥哥喽。”
师沐寒的话让师沐雪心中一惊,她本以为无论兄长有多少女人,也不过是为了帝王之业,玉嫣嫂嫂在其心中的位置终归是无人可以撼动,可如今,眼见兄长眼中溢出的欢快和满足,师沐雪知道,这个女人,当真已住进兄长心里。
大人的心思孩子是不会懂的,小阿洵只知道自己终于当哥哥了,他颇有些得意地瞥了惜璇一眼,以后那丫头再也不能对自己大呼小叫了,因为他也是哥哥,有了弟弟,阿洵就是大人了。
小阿洵走到阮德妃跟前,踮起脚,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儒儿饿了。”小亦儒的小脸埋在阮德妃怀中,他用力拍拍自己的小肚子,委屈巴巴得快要掉下泪来。
“兰心,快去传菜。”师沐雪一边引着众人落座,一边吩咐下人去膳房传菜。可小亦儒却不干了,扯着嗓子哇哇大哭起来。
“主上,不如妾先带儒儿下去。”阮德妃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师沐雪笑笑,她本不想来凑这热闹,却不想亦儒今日不知怎的,非要缠着陛下。
“去吧,开宴再去唤你们。”师沐寒并没有因为亦儒的行为而有一丝不悦,相反的,他看向小亦儒的眼中满是慈父才有的爱意。
身为皇子,即便只有两岁也大都是有礼有节的,眼见这八皇子如此任性,师沐雪心中便已知晓,兄长平日里定是极少约束这孩子,由此看来,兄长当真是对阮德妃母子青眼有加。
阮德妃带师亦儒离开后,小阿洵也坐不住了,师沐寒见小阿洵脖子伸得老长,焦急等待儒儿的样子,眼底的笑蔓延开来。
“阿洵想和弟弟玩?”师沐寒笑着问阿洵。
“嗯。”小阿洵点点头。
“去吧。”师沐寒拍拍阿洵的小脑袋,小阿洵转头看了看母亲,见母亲点头默许,便快快乐乐地向偏殿跑去。
“那小东西最是爱哭,有什么好玩的。”惜璇看着阿洵乐颠颠的背影,忍不住小声抱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