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独立排的排长责任很大,除了经费啥都要管,独立排的排长权利很小,小得一分钱也管不了,典型的责权利不统一。
艰苦的生活环境,艰苦的执勤环境,刘八百特别希望能有个改变,可这些改变都要钱财支撑,可是排点一分钱没有何谈改变,连买个垃圾桶都要司务长统一购买,每天吃的主副食都是司务长统一配送过来。
当然南宫那边也没有专项经费,条件和北宫差不多,虽然厕所要好一些,但是饭堂条件就差多了,南宫的饭堂上面盖的还是石棉瓦,下大雨时有些地方漏水,司务长就在房顶加了一层塑料布以解染眉之急。中队干部已经向监狱打了几次重建报告,监狱因为确实没钱,一直没有批复,最多就是买几张石棉瓦对屋顶进行维修。
刘八百去找监区大队长协商洗澡房和厕所改造问题,当然肯定未果,南宫吃喝的地方都没解决?怎么能优先解决北宫拉撒的地方呢?况且整个监狱的维修经费都在监狱机关后保中心,监区需要维修设施也得打报告申请。
只要有了解决问题的决心,办法总比困难多,刘八百开排务会讨论解决办法,士官们都对这个事情很感兴趣,甚至都愿意通过集资的方式来解决。七班长黄小江带头提出捐款,每个士官出100元,每个兵出20元,四个士官加上二十几个战士,可筹900多元,黄小江一半玩笑一半真的看看刘八百又说到:“刘排再出个100元,那就有一千元了”。
刘八百被几个士官的觉悟感动了,一本正经的答到:“我出钱没有问题,别说出一百,出两百也可以,我们都是拿工资的人,少吃一次夜宵就节约百把块了,但战士们拿的是津贴费,一个月就只有百十块钱,他们愿意吗?当然你问他们,他们碍于面子肯定都说愿意,但内心深处呢?就不一定了。况且一千把块钱也只能简单维修,全部建好至少要一万多块,这点钱解决不了问题。我的意见是公私要分明,我们排里条件是艰苦,但我不提倡背米打工”。
集资建洗澡房和厕所的建议被否决了,炊事员小张想了想说到:“我有一个办法,这个要靠刘排长去沟通。排里面一直开了个小卖部,是我负责管理,一个月能有两百多块的利润,夏天卖饮料的话利润高一些,大概有三百多,全年有三千元左右的利润,这个钱被赵副队长拿去了,现在刘排来了,如果能说服赵副队长把这个钱拿出来,两三年就能解决洗澡房和厕所的建设资金了”。刘八百笑笑说:“两三年,时间太长了,在座的可能都离开这个地方了”。
炊事员小张说:“我们可以先垫部分资,等小卖部赚了钱再还”,这个建议八班长,九班长也不同意,毕竟钱太多了,每个人的家庭条件都不一样,他们都按时向家里寄钱呢。刘八百也不同意,钱太多怕引起纠纷,而且也是变相的侵占士官的利益。再说了,赵副队长吃进肚里的东西能吐出来吗?尽管如此,刘八百还是打算跟赵副队长商量,如果能争取到这笔钱,不说新建厕所洗澡房,但搞个维修还是可以的。
晚上熄灯休息后,刘八百见招待房的灯还是亮着的,他想鼓起勇气去向赵副队长汇报一下,但他又觉得不太妥。赵副队长会怎么想呢?他会说,你这个刘八百,刚当排长没几天,就惦记小卖部的收入了。也有可能说,现在你是排长了,一排之主,小卖部的利润开支你说了算。但是凭刘八百的直觉来讲,后者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如果出现前者的情况就会很尴尬。但为了排部的建设,刘八百决定斗胆试一试。
招待房的门是半掩着的,刘八百从门缝瞄了一眼,赵副队长穿着短裤,打着光板,躺在电脑椅上,右脚搭在电脑桌的一角正在打游戏,那时排点没有互联网,单机游戏也很流行,赵副队长那台台式电脑伴随他度过了几年寂寞的时光。桌边烟灰缸边上还没抽完的半截烟头还冒着微弱的白烟。
“咚咚”刘八百轻轻的敲了敲门。
“进来,什么事”赵副队长问到。
“是我,向您汇报个工作”刘八百小声回答后,便推门进去,进去以后又将门掩上了。
赵副队长瞄了一眼刘八百,继续打他的游戏。
刘八百说:“赵副,这款游戏精彩哦!”
“这是刚出来的新版,挺逼真的,上个月才买的。”赵副队长看着电脑屏幕答到。
刘八百无心谈游戏,“哦”了一声,就直接进入正题。
“赵副,向您汇报一下,排点的卫生间和洗澡间太烂了,班长们都想找个办法修一下。”
还没等刘八百说完。赵副队长一打游戏一边说到:“可能吗?这么多年都是这样烂过来的,监狱没有钱,要是能修早就修好了,老廖(廖队长)也向监狱打了几次报告了嘛,都没有解决,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刘八百又说到:“现在实在是太烂了,要不我们自己找点钱先给维修一下?”
“自己筹钱,怎么筹,哪里来的钱?刘排你自己出钱?”赵副队长轻轻“哼”了一下说到。
刘八百见时机来了,忙顺势说到:“听班长们说,排点小卖部每个月有点小利润,要不先拿出来维修一下厕所和洗澡间,先应个急”。
赵副队长听到刘八百谈到小卖部的事,噌的一下放下桌子上的腿,坐了起来,立即停止了打游戏,拿起烟灰缸边上的半截烟头,狠狠的吸了两口,脸色变得微红。
刘八百以为赵副要发脾气,紧张得不知所措,但赵副队长并没有骂他,而是看了一眼旁边的凳子,暗示刘八百坐下。刘八百坐下后,赵副队长双眼看着他语重心长的说道:“兄弟,你傻呀!小卖部的钱就是干部的福利呀,用这个钱跟花干部的工资有什么区别。厕所和洗澡间烂,那是监狱的责任,我们报告了,他们没钱修,我们能怎么办?上面领导下来检查,也不会怪我们的”
刘八百忙说:“赵副说得对,但是现在影响了我们的使用,厕所还好,臭是臭点,基本还能用,洗澡间实在是太烂,要不先把洗澡间简单维修一下,装个门什么的,要不了多少钱”
“什么要不了多少钱?蚊子再小也是肉,有总好过没有?反正我是不同意。小卖部这个钱我也不会独吞,每个月结账,你我一人一半”赵副队长有点生气的回答。
刘八百见说不服赵副队长,争辩太多也没,于是顺从的又说了声“赵副队长说得对”,就缓缓的走出了招待房,刘八百想,虽然没有取得想要的结果,但是没有挨骂也是万幸。
烦事员小张晚上站第一班监控哨,因为早上要早起做早餐,所以白天不用站哨,固定站晚上第一班监控哨。他见刘八百从招待房出来又走进勤务值班室,小声问道:“刘排,那个事情商量的怎么样?”刘八百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小张也笑了笑说:“我也预料到不可能,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刘排你来的那天吃的鸡,还是叫我扛了袋米去隔壁干警家换的”。
刘八百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大吃一惊,就如繁华的大街上看见了一堆牛粪。怎么会把口粮拿去换鸡呢,一袋米的价格,明显比一只鸡贵,虽然米是不限量,司务长总是管够的,但也不能浪费呀。刘八百也不便有太多的评价,毕竞赵副队长是上级。
自从刘八百到排点后,赵副队长大事小事基本都不管,只参加勤务干部值班,但是他重来不睡值班室,刘八百也没意见,如果赵副队长睡值班室了,他就只能睡班里了,刘八百对赵副队长有意见的是他参加勤务值班的随意态度,影响了执勤工作的严肃性。
作为值班干部当时要负责每天五次的查寝及勤务报告,早上8点到9点半的第一班哨,因为需要更换执勤武器,值班干部必须带哨,中午和午夜必须各查勤一次,上午和下午必须各查勤一次,查完勤后再在哨位登记本上签字,查勤栏如果没人查勤的话,当班哨兵下岗时就会按要求划掉,防止值班干部补填查寝记录。午夜和中午查勤是最辛苦的,赵副队长经常不上岗楼,吩咐当班领班员将哨位登记本带回勤务值班室,他签完字后由下一班领班员又带回哨位上。
赵副队长除开参加勤务值班外,还会主动管一件事情,那就是小卖部的经营,他会按时进货,查账和月底结算,偶尔会去拿两瓶饮料。赵副队长有些方面还是很讲原到,第一不卖烟酒,第二利润控制在15%以内,赵副队长在满足自己的同时也方便了大家,所以战士们对小卖部还是比较欢迎的。
两个星期后的一个中午,刘八百记得是27号,赵副队长将刘八百叫到招待房,给了一瓶王老吉给刘八百说到:“刘排,辛苦了,八一节快到了,给你发点福利”。刘八百应到:“还有福利发,谢谢了”。
赵副队长指着书桌上的一堆零钱和一张单子说到:“这是小卖部这个月的收入,二百多块钱,一人一半给你一百元,零头我就要了。这里有帐单,你要不要看一下?”
刘八百本来就没打算要这个钱,但他想,如果不要这个钱就会被赵副队长独吞,还不如先拿到手里再说,至于多少更不会计较了。于是说到:“不用看了,赵副办事信得过”
赵副队长又说到:“本来你七月中旬才来,只能算你半个月,后来我想想反正又没多少钱,大家都是兄弟,我就不计较了”
刘八百笑着用赵副队长的口气说:“谢谢了,有好过没有”然后赵副队长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晚上遇到炊事员小张在值班室站监控哨,刘八百顺便问起小卖部七月份的利润。小张说:“这个月有两百九十多吧,到月底肯定上三百,平时赵副队长都是30号左右结算的,这次还没到三百元,才27号就结算了。另外小卖部的事赵副队长不准我告诉别人,刘排你别说不出去呀”,然后停顿了一下又微笑着反问到:“刘排,您问这个干嘛?
刘八百说:“随便问问”
刘八百知道内情以后也不好说什么,懂得了赵副队长为这点小钱煞费苦心,硬是逼出了一个数学天才,二百九拾元的一半是一百元,三百元的一半就是一百五十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