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雪抬头，迎着我的目光：“你看什么呢？老木？”
关雪顺着我调整了焦距的目光看去。
那是一副扑克牌，散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在我的眼里，那些可见的牌面，是二十一点，五张牌，或者是百家乐。
我起身，走到茶几前，坐进沙发，应该说，是向后倒进沙发。
想这想那，就没想到，关雪也是凡人，在英国这么久，除了学业，总得有自己打发时间的业余爱好，她进赌场看看，玩玩，再正常不过。
不知怎的，我的心里，突然产生一种失落感。
我自己在心里提醒自己，“-----我自己赌得疯狂，关雪赌一点儿，我就不能忍受？”
关雪走过来，坐到我身边，让我抱着她。
关雪说：“对不起。”
我说：“没什么，人有点嗜好，很正常。这是五张牌？还是百家乐？我看怎么不像二十一点？”
关雪从我怀里坐起来，奇怪地问我：“什么五张牌，二十一点？什么乐？”
犹如头上响了一雷，我脑子顿然清醒。
关雪是在自己玩牌呢，“妈的，我这赌徒，想到哪儿去了？”我暗骂自己。
我呆呆地看着关雪，完全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的胡言乱语。
倒是关雪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老木，我昨天晚上等你来，自己闷，用扑克算命呢。你来的时候，我没收起来，你昨天夜里没看见吗？”
我还以为，自己昨天夜里已经把屋里环境尽收眼底了，没想到，用围棋的话说，这儿有一个“大漏勺”。
我说：“没，没看见，我，净看你了。”
关雪嗔道：“老木，你说话，比你唱的，还好听。哎，”她高兴地说，“我算了好几遍，我和你，嗯，咱们，好着呢。”
我的心回到肚子里。我说：“嗯，雪儿，我看哪，你的算法，无论怎么算，咱们都在一起，对吧？”
关雪眨眨大眼睛：“咦，你怎么知道？”
我说：“在最关键的时候，那一两张决定性的牌，可不容易解释啦。”
我脑子灵活了，开始胡侃：“A，代表一心一意，2，说明两人在一起，3和4，生死永不分离，5，无论如何都不变心，6，如果家里不同意，咱六亲不认，7，齐心能过万重关，8，以后，有一起大发的时候，9，九死而终不悔，10，实际上，必定十全十美啦！”
我说完，问关雪：“怎么样，差不多吧？”
关雪点头道：“有些不一样，大体差不多。怎么。木哥，你相信吗？”
她这一句问话，竟然声音微颤。
我一看，雪儿的眼眶里，竟然有点点泪光。
我一下子慌了：“雪儿，你怎么啦？”
人说，男人是铁，女人是水。我这男人，就怕女孩儿的泪。尤其是这会儿，关雪的泪光，就如我心上的刀。
我的雪儿说：“木哥，你刚才从一说到十。我觉得，你好像有点随便似的，我心里有点难受。”
当时，我真恨不能给自己一个耳光！
我的雪儿，是用她的全部身心，全心全意地爱着我啊！
我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把半掩的窗帘拉开，两手兜住下落式窗户框底，像在货仓里搬货那样，向上用力，忽拉一声把窗子提到顶，让早晨的阳光，照亮整个房间。
我说：“雪儿，我在这全世界都一样能看见的太阳面前，对你说，我这老木，嘴巴有时候管不住，油一点儿，我这心，对你，就像这阳光一样，真诚，赤诚，有着永远不灭的热烈，热量，热它个千秋万代，不变。”
我也不知，自己从哪里来的词儿，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力量吧，能够把自己从来也没用过的，好像也从来没学过的好东西，都从自己心里肚子里掏出来。
没等我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关雪就扑了上来，用她炽热的唇，堵住了我的嘴。她的泪，和她的喃喃话语，把我淹没了。
雪儿说：“你别说，我知道你再说，就要说什么死不死的话了，我不爱听那些话，我要你永远和我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啊，那时候，我真幸福啊。
如果现在有可能，让我用自己的余生，去换那时候的一天，大哥，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那一天。
一定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