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虽然浑身破烂,模样凄惨,但气势却不曾减弱半分,自刚才的战斗至今,他已杀死了莫里森、威尔,以及众多的安保人员,同时还重伤了门罗,力压四人,这份力量令托雷等人感到恐惧,虽然比不上大先生的深邃,可同样令人自灵魂深处畏惧。
江都面无表情,此刻他正在催动异能,但托雷等人并不知晓增强的是哪一种能力。
托马斯向前一步,但却被托雷拦下。
“我们撤退。”
“撤退!”另外三人大惊。
“因为有人来了。”托雷望着江都身后被爆炸冲击成破烂的走廊,勾起了一抹笑容。
轰!江都背后的地面裂开了一道缝隙,随即破出了一个大洞,一道人影被巨力扔了上来,江都凭着本能闪开,那道身影直挺挺摔在地面上。
江都定睛一看,无情的面孔闪过了震惊之色,随即便是凝重与愤怒。那道身影是一名试验者,只是此刻他已面容模糊,亚麻色的囚衣上满是新鲜的血痕,他的胸口和小腹位置还有数个贯穿的拳洞,此时正向外流淌着殷红色的血液。
“江都,咳……”试验者抓住了江都的手,可还未抬起便无力地垂落。
江都闪过一丝悲伤,虽然他与这些人素不相识,可若是能够救助他们离开这里,他当然乐意至极,因为他清楚,这其中绝大部分人都是被各种方式拐骗而来,随后经历了惨无人道的折磨,每一位都是可怜人,可此时他已经目睹了一人的死亡。
江都抬起头,注视着托雷四人,在四人的目光下,江都的面孔由悲愤之色化为了冷漠,他抚过试验者的面庞,合上渐渐浑浊的双眼,随即便顺着这窟窿跃到了下一层。
托雷四人见江都去了下一层,立刻放松下来。
“现在怎么办?”门罗拖着手臂问道,他被重伤的手臂正在渐渐恢复,很快一些主要血管便会愈合完毕,虽不是彻底恢复完好,但足以使他爆发出力量。
“怎么办?哼,我们伺机而动,待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再杀掉他们俩!”
江都落在关押层,发出一声轻响,他抬头望了望那贯穿楼层的窟窿,虽然十分愤怒,但他并不愚蠢,莫里森的实验基地各层之间非常稳固,想要将一人直接砸穿楼层地面,力气恐怕要比他还恐怖。
前方传来一声巨响,江都站起身,一道高达两米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他的大手中还拖着一人,洁白的走廊上被拖出了一道宽长且浓重的血痕。
那人望着江都,开口说道:“你就那个怪物?”
“怪物应该说的是你吧。”
“我,我不是怪物,我有名字,我叫做弗兰肯斯坦。”
江都表面毫无变化,可内心却大为震惊:“弗兰肯斯坦?”
弗莱肯斯坦是由英国诗人雪莱的夫人玛丽·雪莱所创作的一部小说的主角,他由人类的各种尸块拼凑而成,是怪物的代名词之一,但它终究不存在,只是文化作品中所捏造出来的人物,而且那头怪物在小说中远远没有这么精致。
“莫里森把你造了出来。”
“他,他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他应该加倍宠爱我,可他却畏惧我,害怕我会伤害他,于是他将我关了起来,足足九年,现在我出来了,所以,我要杀死他。”
江都觉得这头怪物说话虽然通顺,也有逻辑,但总觉得有几分异样之感。
“你要阻拦我吗?”
“不,不想阻拦你,但我再次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而不是在水牢中,可,可我的愤怒无处发泄,所以,我要杀人。”
江都终于明白了异样,眼前的怪人说话如同机械一般,而且中途有些字还会刻意停顿,然后再重复一遍,像是一台并不灵敏的电脑。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试试你的力量吧。”江都攥紧拳头,指骨摩擦发出咔嚓脆响,而那赤身裸体的怪人却丝毫没有警戒的意思,他只是在原地站着,眼神同样黯淡无神。
江都抓住机会,一拳轰向怪人,他向前大迈一步,一脚蹬起,拳头轰向怪人的胸口,而那怪人的速度却和江都不相上下,他抓住手中的尸体,扭动腰身,将试验者的尸体甩在空中,而后向着江都脱手而出。
江都避无可避,只得一拳轰掉尸体,可这一拳也失去了大部分力量,同时他也露出了诸多破绽,那怪人一闪而过,刹那之间便来到了江都身前,大拳如同撞锤轰击在江都的胸口,江都抬臂抵挡,却仍被这恐怖的力道震退数步,可还没完,那人出完一拳似是完全没有影响,紧接着又踹出一脚。
江都双手成掌格挡住脚尖,可蕴含着一条腿力量的脚掌根本无法防御得住,他如同一颗炮弹般飞了出去,甚至撞碎了两道墙才堪堪停止。
江都从墙壁的坑洞中爬出,吐出了一口鲜血,迄今为止的战斗,除了那枚电磁炸弹,他还未受过这样严重的伤。
“不可小觑。”
而那怪人简单出过两招之后便停了下来,没有展开攻势:“我,我并不讨厌你,我只是想要杀掉父亲,你不要拦我,我可以放你走。”
江都擦掉嘴角和鼻间的血迹,开口问道:“杀了他之后你会去哪里?”
“我,我会进入城市,我要发泄怒火,只有那里有更多的人类,我可以,我可以杀个痛快。”
江都摇了摇头:“那看来我不能让你走了。”
“你,你要拦我?”
“是,而且你的父亲已经被我杀死了。”
那怪人一怔,不知思考着什么,江都眼中寒芒一闪,他飞身一脚便踹在了怪人的脖颈上,怪人虽然身体高大强壮,却也无法承受住这一腿,他被踢弯了腰,身子躬起,他仰起头,那无神的双眼上布满了浑浊,两颗瞳孔内仿佛各有一只杨絮球。
“你,你竟然,竟然杀死了他。”
怪人的身姿不断颤抖,不知是因为哭泣还是因为其它原因,他的抖动愈加剧烈,最终他平静了下来,抬起头后是一双血色的双眼,那眼内满是血丝与迸发的杀意。
“哈哈哈哈哈,你,你杀死了他,你让我的人生失去了一次无比重要的成人礼,既然如此,那我就要杀死你!”
怪人突然暴起,江都飞退,可他发现自己的速度比怪人慢上不少,此刻他的异能正加持在力量之上,速度并未有明显增长,可即便如此,对方的速度也着实令他一惊。
怪人探手一爪抓住了江都的头颅,江都掐住那双手,却根本无法挣脱这巨力,他十分焦急,一旦对方手上用力捏爆他的脑袋或是折断他的颈骨,那他就彻底死了。
怪人将江都提起,两手如同液压钳缓缓合紧,江都一脚踹向了他的小腹,却发现怪人的身躯如同钢铁一般坚硬,这一脚压根无法对他造成伤害。
窒息感传来,江都毫无表情的脸上开始泛红肿胀,情急之下,他一脚踢向了怪人的下身要害,一脚踢中,怪人面容扭曲,可却并未松开双手。
“有效!”
于是江都再次准备踹一脚,而怪人的脸上则浮现了愤怒之色,他双手松开,将江都抛起,一只大脚将江都踹飞出去。
“你这个羸弱又卑鄙的家伙!”怪人愤怒地骂道。他迈开步子,向着十几米远趴在地面的江都走去。
江都缓缓起身,却发现胸口火辣辣地痛,胸口上出现了一片血迹,而内部则断掉了数根肋骨。
“异能所增幅的能力仍然和这家伙有差距。”
江都所获得的异能的确如托雷所说,是一种较为特殊的能力,但却远远不及表现出来的如此夸张,准确说这种异能可以称为“能力增幅”,它能够刺激异能者体内的特殊细胞,增强异能者的力量、速度、耐力、反应力、控制力、抗击打等等能力,但与此同时,异能者发动异能时会失去某种比较强烈的情绪,比如开怀大笑时则会失去“喜悦”这一情绪,转而增强某一种能力,而能力增幅多少则直接与情绪值挂钩,因此这种异能也可以称之为“情绪转化”。
但莫里森已经被江都杀死,他心中的愤恨已经消去了大半,而面对着强敌他又必须要保持着冷静,因此此时的能力增幅已经十分微弱了,这也是此种异能的弊端之一。
由于能力增幅的衰减,江都的身体失去了方才的活力,疲惫感与剧痛如同泄洪的怒涛冲击着他的意识和身体。
江都强忍着不适,他的眼前一眩,为了克制住意识的昏迷,他伸手抓向了胸膛的伤口处,手指触摸到淋漓的伤口,阵痛刺激着神经,使他恢复了清醒。
江都挣扎着站起,但此刻他的身躯已是强弩之末,很难再发挥方才的力量。
“情绪!情绪!我需要一种情绪作为支撑!我还不能死,我还没有实现触不可及的理想!”
一股焦急的情绪涌现,江都瞬间便将这份焦急化作了能力加持,他的面容恢复了冷酷,微微抬头望着怪人。
“垂死挣扎。”
怪人向他挥来一拳,但江都并未硬接,而是弓下腰身,一拳轰在了怪人的左腰间,怪人虽未受伤,但身行还是出现的了晃动,江都抓住了这个机会,一记膝击顶在了怪人要害,一手合拳蓄势,轰在了怪人的下巴上。
怪人沉重的身躯飞了出去,但他却在空中做了一个空翻,随后落在地面上,动作干净利落,好似体操运动员。
“不,不和你玩了,死吧!”怪人瞬间失去了踪影,而后来到了江都面前,同时一拳便要轰在江都的面门,江都有预感,如果这一拳击中,他的头颅绝对会像爆裂的西瓜一样。
而在此时,怪人却突然失了手,拳头擦过了江都的头颅,他猛然回过头,发现一头丑陋的家伙攻击了他。
“你是谁?”
病狼收回了尖爪:“和你一样的怪物。”
“我,我才不是怪物,我是弗兰肯斯坦,这是我的名字。”可说着话,怪人收回的手臂向后挥去,将病狼砸了出去。
江都一脚踹向了怪人的腘窝,同时跃起勒住了怪人的脖颈,将他庞大的身躯放倒在地。
“有没有武器!割下他的头!”
病狼站起,尖爪肉眼可见增长,他冲向怪人,一爪插进了怪人的脖颈,但却没有鲜血流出,反而怪人伤口处的肌肉旋紧,将病狼刺入的尖爪死死锁住。
“什么!”
“这怎么可能?!”
江都与病狼都大为震惊,而下一刻,怪人弗兰肯斯坦竟丝毫不在意脖颈处的强势,而是一拳洞穿了病狼的胸膛。
病狼咳出一口鲜血,大小两只眼睛望着自己胸口处的血洞,那里正有深红色的血液流出。
“咳,咳咳。”病狼咳嗽几声,又再次牵动了胸口处的伤洞。
噗!怪人再次出了一拳,将病狼的小腹也洞穿了一个硕大的洞。
“你可以去死了,怪物。”怪人松开了脖颈处的肌肉,病狼的手垂落,身躯也倒在了地上,而两个洞口处的血液则淌在了地面上,映出了怪人冷漠的面孔。
怪人并未急着起身,而是伸手抓向身后的江都,但却发现自己的手被抓住了,于是他增加了几分力气,可那只铁手竟纹丝不动。
此刻的江都面无表情,但他的手却稳稳抓着怪人的手腕,咔嚓一声响,怪人的腕骨被直接捏碎,同时江都合紧拳头,一拳向着怪人的头颅轰去。
怪人感受到了令人窒息的杀气,眼前男人所散发出的气息与方才判若两人,不仅仅是气势同样还有力量的增长,怪人挣脱束缚,向着旁边一滚,但那拳头迅疾无比,携着凌厉的拳风,怪人终究是慢了一步,拳头擦着他的身体,撕下了一条狭长的肌肉。
怪人立刻爬起身,开始正视江都,而他背部上的伤口却在缓慢愈合,准确说是伤口周围的皮肤向着伤口汇拢,最终将伤口封闭,形成一层皮肤保护膜。
“你,你变强大了,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怪人看了一眼地面上奄奄一息的病狼,“原来是因为他。”
“少说废话,交出你的命!”
怪人与江都对轰一拳,怪人发现自己的指骨全部碎裂了,瑰红色的血液从碎烂的手背上渗出,这是他第一次受伤。
怪人平静如死水的眼望着江都,他瞬间踢出一腿,两道鞭影碰撞,二人各自分开,这一次交手则已是平分秋色。
江都冷着面孔,他已将所有的情绪转化为能力,此刻的他如同神一样冷静而理性,同时身躯也获得了不可思议的力量。
“死吧!”怪人的面孔突然扭曲浮现出愤怒之色,二人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空气中只存在着两道残影不断碰撞,这甚至要远远超过以速度见长的托马斯·胡佛。
短短五秒之内,二人已交手了数百次,江都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又多了几道新的伤口,而怪人也不再完美无瑕,身躯上的伤口渗出了瑰红色的鲜血。
轰!一声巨响传遍了楼层,江都一手挡住了怪人攻来的拳,随后化爪抓住对方的手,用力向上一抻,将怪人的整只手臂绷直,随后猛然一记锤击,将笔直的手臂生生砸断。
“啊!”怪人也忍不住这骨头断裂的剧痛,惨叫出声。
而后江都一脚踹向怪人的下身要害,怪人的身躯向后弓去,虽躲过了这一脚,但他高大的头颅却向低了下来,并贴近了江都,于是江都按住了他的脖颈,另一手合拳轰在了怪人的头颅之上。
轰!怪人庞大的身躯直接撞在了地面上,他双手撑地想要起身,可江都下一拳便已经到了。
咚!拳头撞在怪人的头颅上,其中蕴含的所有力量在此刻爆发,如同倾泻的洪水冲垮了大堤!怪人的头颅如同爆碎的西瓜,鲜血流了一地,可头颅被轰碎,怪人的身躯竟然还在挣扎起身,江都眼中寒芒一闪,狠狠踏在怪人的残躯上,那失去头颅的身躯挣扎一阵,便彻底失去了生机。
但江都并未放松警惕,虽然解决了这头怪物,可还有四个惹人厌的四脚爬虫,他去察看病狼,发现他还活着,只是呼吸已经十分微弱了。
“咳,江……帮我去看看……”病狼将一块碎布塞进了江都手里,上面用血液写着一串号码。
江都将电话号码记住之后,郑重地收起碎布,望着病狼渐渐模糊的双眼,点了点头,病狼见到江都接受了委托,强撑的意识便彻底崩断,他仅存的那丝生机便迅速耗尽了。
“再见了,朋友。”
江都开始搜索关押层,寻找着存活的试验者,最终他在一处角落发现了仅存的三人。
“其他人呢?”
“都死了,被那个怪物杀死了!”
“他们,他们都被怪物撕成了碎片!”
江都望着三人惊恐的模样,点了点头,此时他正在催动异能,心中没有任何波澜。
“跟我来。”
江都带领着三人开始寻找出路,上层有托雷四人守候,正门出口此时肯定都已是帕顿的人,他要寻找一条新的出路。
“你们都有什么能力?”
“我可以暂时隐身。”
“我能快速移动。”
“我能够听声辨位。”
“你能够靠声音分辨位置?”
“是。”
“那你能不能寻找到一条出路?”
“在这一层东侧的尽头,是一处峡谷,我听到了瀑布声。”
“好,随我来。”
江都带着三人快速穿过走廊,最终来到了一处钢门前,钢门严丝合缝,且十分厚重,没有特定的钥匙根本无法打开。
“退后。”
江都立在原地,所有的情绪全部转化为力量,他的身躯都微微增长了一些,四肢的肌肉都迅速膨胀,一脚踹在钢门的边缘,幽暗的廊道内发出一声巨响。
嘭嘭嘭!三脚之后钢门被轰然踹开,沉重无比的钢门坠落进了瀑布之中。
高处的风流吹动着江都的面庞,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空气。
“走吧。”随即他便纵身一跃,跳进了湍急的瀑布水流之中,身影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