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妲菲吞痴蛊
书名:血与和, 统一岭南 作者:山幽幽 本章字数:10315字 发布时间:2023-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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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定主意,若屠睢不同意和谈,就回来找妲菲,争取带她和她父亲回南越,可妲菲能抛弃她的族人吗?一想到回南越他也头疼,跟着自己出来的三十多人只有自己活着回去,怎么和任将军交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突然间赵佗觉得事情有些蹊跷,问阿浪道:“是阿志的人告诉你们我来金狮山的?”


“阿志?没听说他派人来,倒是前天桀俊派人来,让妲菲少主带本部人马去兴安一带,准备搞一次大的作战,破坏秦军运河,这以前我们也干过,因此也没有怀疑,可这次派来的人与我一个兄弟交好,他悄悄告诉我桀俊没叫其它部族,就叫了我们毋敛部,我们就有些怀疑,因此故意延迟出发,让我们在桀俊身边的人打听一下桀俊到底想干什么,后来被摧得紧才出发。出发后半路收到我们的人传来消息,桀俊想把你骗来金狮山后活捉,用你来换妲菲手里的血魔军,因此我们才赶紧回来。”


“血魔军?为什么在妲菲手里?不是只有西欧王才能控制血魔军吗?”赵佗问道。


“国师也可以,国师失踪前将使用血魔军的方法告诉了妲菲,因此现在只有妲菲才能使用血魔军,桀俊总想将血魔军抢过去,可是妲菲少主就是不给他,因为给了他,我们就没有可以制约他的了。”阿浪道。


“国师真的失踪了?!之前我听说时还以为是假的。”赵佗惊讶道。


“是真的,有很多传闻,有的说她隐身于猫儿山,有的说她从海路去了蓬莱仙山。可她到底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但愿她老人家还安好。”阿浪叹道。


赵佗又嗟叹一番。


到了河边的宿营地,赵佗又想起阿志,问阿浪:“这两天你有没有见到阿志?他说要派人去给妲菲少主送信的,他自己在这里等我,可我从大营出来后,却没有看到他,而他派去报信的人你们又没有见到,有问题。”


阿浪想了一会道:“估计是被桀俊的人杀了,他不想让妲菲知道你来了,也不知道桀俊到底收买了多少人为他做事。”


又是桀俊,赵佗简直恨入骨髓,暗道:“一定要杀了这狗东西。”


第二天,阿浪还想送赵佗过河,可赵佗怕渡河后遇到秦军,那阿浪就危险了,自己虽然受伤行动不便,但是骑马还是没有问题,便拒绝了阿浪的好意,让她赶紧回去保护少主。


阿浪知道赵佗的意思,也就没有勉强,带着其他人走了。


在去大营的路上,赵佗一直在苦苦思索如何说服屠睢及其手下答应和谈,秦军向来以敌人的头颅算军功,若和谈,这些人就少了很多升爵的机会,不过现在的情况是,别说升爵了,活着都不容易,若损失大于收益,长官还得受罚。


赵佗终于安全抵达秦军大营,下马后一瘸一拐地去见屠睢。


可到了大帐,门外守卫却不让赵佗进去,说大帅正在议事,不让人进去打扰,赵佗无奈,只能立于帐外等候。


约摸等了一个时辰,这期间,出去数名军官,又进去六名膀大腰圆的武士。


赵佗的腿越来越疼,正想去找医卒看看,里面一人却道:“有请都尉赵佗入内。”


赵佗只能忍着疼进入大帐,帐内除了屠睢,两位军官,还有六名武士,众人听闻他孤身返回,见其又受了伤,狼狈不堪,脸上都是嘲笑的表情。


赵佗不理会这些,对屠睢道:“大人,我此次见到了西瓯国毋敛部少主,她愿意和谈,如果能…”


“你那几十号人呢?”屠睢冷冷地打断道。


赵佗不知道屠睢为什么要说这个,难过道:“他们被西瓯人另一部族杀害了。”


一名军官不屑道:“你不思为惨死的属下报仇,却想什么和谈,作为大秦帝国的都尉,难道不害臊吗?”


赵佗脸上有些发热,却依旧力争道:“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拓展疆域,不是为了杀人,和谈成功可以减少伤亡,打了这么多年,双方都死伤惨重,若能和谈,广大士卒就还有机会回家见到父母。”


另一名军官道:“你去和谈,手下却被杀光了,说明西瓯人根本不想和谈。”


赵佗道:“这是句盯部的人干的,和其他西瓯人无关。你们也知道,西瓯国主要有三大部族,现在毋敛部和乌蛮部都想谈和,若我们能和毋敛部和乌蛮部谈和,对付一个句盯部就容易多了。”


屠睢道:“我是主帅,我还没同意和谈,你怎可擅自决定和谈?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主帅吗?”


赵佗道:“前几天我说和谈的时候,大人没有明确的拒绝,只是说考虑一下,说明大人心里也是想和谈的,只是没下定决心,我便去探探西瓯人的口风,帮大人下定决心。”


“二十万将士跟我来到这穷山恶水,都是为了建功立业,搏个封妻荫子,若和谈,去哪里弄人头来封爵?”屠睢道。


赵佗见屠睢如此冥顽不灵,有些急恼,冷笑道:“敢问大人,这二十万将士如今还剩多少,士卒能活着就不错了,能封妻荫子的就是几位而已,按秦律,要封爵可是要考察损失的,大人将多数战死的士卒算到疫病和毒瘴的头上,陛下知道了,恐怕会责罚将军。”


屠睢闻言大怒,一拍桌子,六名膀大腰圆的侍卫立即上前拿住赵佗,第一时间给他上了镣铐。


见赵佗被拿下,屠睢才喝道:“赵佗,你私自通敌泄露军情,造成属下惨死,按律当斩,将赵佗押下,好生看守,七日后斩首祭旗!”


赵佗懵了,屠睢难道因为几句话就要杀自己?


赵佗大声道:“我的属下因我而死,这我认,但罪不至死,说我泄露军情,有何依据,你胡乱杀尉官,就不怕陛下追究?”


屠睢冷笑道:“你不会白死的,我会把处死你的消息发出去,看你小情人来不来救你,若来,我让你们死一块,正好帮大家封个爵。若不来,你只能孤独上路了,带下去。”


等赵佗被押下去后,一军官道:“西瓯人真的会为这赵佗来攻?”


屠睢冷笑道:“我打听过,这毋敛部少主妲菲和这赵佗有婚约,听到心上人要被斩,肯定会来的,到时候一网打尽。”


另一军官道:“这赵佗是扶苏大公子的人,又是任嚣爱将,咱们真要杀了他?恐怕…”


屠睢沉思了一会道:“大公子为人过于宽厚守矩,估计不是赵大人的对手,我本来也还在犹豫,可这赵佗知道我们将战死的士卒算成因疫病而死,其他人举报都可以压下,可他能直达陛下,若他揭发我等,咱们可没好果子吃,不如一箭双雕,平日里那些土人东躲西藏,我们难以剿灭,现在用赵佗引西瓯人来决战,一举灭掉西瓯人大部,加上朝中人在陛下旁边说说好话,咱们肯定有封赏。”


两人点头称是,屠睢继续道:“我唯一担心的,是那浑身血红的怪物,不知道西瓯人还有多少,自从上次夺取他们大长老的头颅死了两个,这么多年都没再出现,我估计西瓯人要么没有这种怪物了,要么就是很少,关键时候再用。”


一军官道:“将军不用担心,只要那怪物有血有肉,我们的大弩和火油一定能杀死他。”


屠睢命人将七日后斩赵佗的消息放出去,同时让雉山营加强武备,让其它营做好接应,一旦西瓯人进攻,就围而歼之。


过了两天,吴俊督粮归来,见营内气氛紧张,要打大仗的样子,询问士卒后才知道屠睢要杀赵佗,大吃一惊,不顾旅途劳累,立即找人询问,知道了个大概,随后去找屠睢说情,在路上想了想,转头先去找赵佗。


只见赵佗被五花大绑于一根木桩上,低垂着头。


吴俊轻声叫了几声,赵佗才幽幽转醒,抬头看到是吴俊,虚弱地点点头,着急道:“吴兄,屠睢想用我引妲菲前来,我求你帮我带话,让她千万别来。”


吴俊支开守卫后,小声道:“我会想办法告诉她的。你还是先顾自己吧,怎么回事?屠睢为什么要杀你?”


赵佗有气无力道:“吴兄,有没有吃的,现在一天只给我喝点稀粥,实在饿得不行?”


吴俊摸了摸身上,还有些干粮,赶紧给赵佗喂了几口。


稍微缓过来后,赵佗道:“我说他将战死的士卒算成疫病死的,糊弄陛下,惹怒了他,为此他给我按了个通敌的罪名,顺便用我引出妲菲一起杀掉,用我们的头颅换他的前程,真是恶毒。”


吴俊低声道:“你曾是陛下身边的人,谁都知道你和大公子交好,又是大秦都尉,他后面若无人指使,岂会为了这事就处死你,我听闻三天前曾有人从咸阳来,给屠睢一封信,我觉得和这有关。”


“你是说赵高?看来我这回可能真是躲不过了,吴兄,我衣袋里有三样东西,你先帮我保管着,别让屠睢的人拿了去,还请吴兄在我死后帮我把东西都给毋敛部的妲菲少主,就说我得了疫病而死,让她不要等我了,也派人到南越告知任将军一声。”


吴俊从赵佗的衣袋中拿出一块玄鸟石,一个西瓯人的绣球,还有一块动物鳞片。


赵佗继续道:“其实还有一件,就是屠睢大帐里的那柄古剑,名曰胜邪,是西瓯国一个高人送我的,后来落入西瓯王手中,现在又被屠睢所得,唉,算了。”


吴俊奇道:“那柄胜邪剑是你的?”


赵佗以为他不信,正想把如何获得宝剑的事说与他听,吴俊道:“屠睢平时对那胜邪极为珍视,谁都不给看,当年象鼻山大战后,屠睢接见斩杀西瓯王的功臣术吉时,我也在旁边,术吉将宝剑送给屠睢,说这柄西瓯王的宝剑削铁如泥,后来才知道是胜邪剑,你在大帐看一眼就知道那是胜邪,肯定是你的。”


安慰道:“这些东西我先帮你收着,你也不要灰心,咱俩联手齐王都能拿下,何惧一个屠睢?若有机会,我连那胜邪也给你弄回来。”


赵佗又燃起了希望,感激地看着吴俊道:“吴兄果然是智多星,快告诉我,有何妙计?”


吴俊眼珠一转道:“还没有。”


赵佗怔怔地看着吴俊,刚燃起的希望立马被浇灭了,不由叹了口气。


“你好好活着,我先去见屠睢,看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我不会看着你祭旗的。”说完吴俊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有吴俊的话,赵佗安心不少,静下心来思考,赵高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西瓯国的?居然追到这里害自己,这人真是太可怕了,不由担心起扶苏的安危来。


吴俊来到屠睢大帐,向屠睢报告督粮的过程,说去的时候曾被西瓯人袭击,回来的路上也碰到一大群西瓯人,不过他们破天荒地居然没有攻击粮队。


屠睢头都没有抬,淡淡说道:“很好,下去休息吧。”然后又继续低头看着竹简。


吴俊继续道:“我听说南越秦军来的赵都尉正在与西瓯人和谈,看来还是有成效的,若这次粮草被劫,咱们可真的要吃树叶了。”


这时屠睢才抬头,目露凶光道:“赵佗的事已经决定了,你无需多言,若你胆敢救他,别怪我翻脸无情。”


吴俊这才确认屠睢是来真格的,赶紧低头道:“属下明白,属下告退。”


从大帐出来,吴俊大脑高速运转,先做选择题,赵佗到底要不要救?


吴俊内心盘算道:“赵佗是过命的兄弟,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又与自己理念相同,而屠睢为人残忍好杀又刚愎自用,西瓯秦军在他的指挥下死伤惨重,二十万大军如今不足五万,加上条件恶劣,人人怨声载道,特别是他将受伤而死的士卒全都算成疫病死亡,让很多人对他极为不满,可是很多高层都被其收买,因此即使西瓯秦军乱成一锅粥,他也没被撤职,更别说惩处了,如今我被降为督粮官,若他一直是主帅,肯定没好日子过,若屠睢一死,陛下很可能让任嚣来收拾残局,那样才有希望。”


吴俊打定主意,不仅要救赵佗,还要做掉屠睢,可如何才能达成目标呢?


自己现在只是个督粮官,屠睢警惕性很高,光靠自己肯定不行,他想到了妲菲,仔细盘算了一阵后,立即派心腹去找妲菲。

原来他暗中和西瓯人做交易,用盐、粟米等物资与西瓯人中比较平和的毋敛族、乌蛮族交换一些中草药、兽肉,以及不互相攻击。


妲菲在金狮山焦急地等待阿佗哥关于和谈的消息,不料探子回来说赵佗因通敌和泄露军事机密罪,被屠睢拿下,七日后斩首,如今还剩六日。


妲菲大急,要立刻领兵去救赵佗。


阿浪阻止道:“少主勿急,这消息现在难辨真假,可能是为了引我们前去,然后一网打尽。”


阿浪问探子是如何知道的,探子说是秦军派人到各个军营,大声通知各营里面的人,被他听见的。


阿浪对妲菲道:“那屠睢肯定知道阿佗与你的关系,明摆着就是引你去,我们不知道阿佗到底在哪个秦营中,就算知道,我们这点人去打秦军大营,毫无胜算,望少主三思,我们先确认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先。”


“出动血魔军,不管怎样,我都要救阿佗哥!”妲菲激动道。


平日里,妲菲遇事从容不迫,可这次涉及她最爱的人,让她焦躁不安,有些不知所措。


另一名护卫德保道:“可是血魔军只会杀人,不会救人呀,秦军肯定布下天罗地网等着我们,就算血魔军冲入秦营,我们的人恐怕也救不出阿佗。”


妲菲沉默了一阵后,无可奈何道:“先确认消息的真假吧,其他的我再想想。”


阿浪点头,命人加紧打探。


妲菲也知道靠本部人马肯定无法攻下秦军大营,而乌蛮部的人马被桀俊控制着,而且大多在珊罗城附近的山里,就算愿意过来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桀俊的人马倒是可以赶过来,难道去求桀俊?


她恨死桀俊,见都不想见他,更别说求他了,就算求他,桀俊也不一定会去,可不去求他,自己还有什么办法?妲菲辗转反侧,心乱如麻。


第二天,打探消息的人还没回来,探子却带回一个人,此人穿着毋敛人的衣服,只能说点简单的西瓯语,来人自报是秦军裨将吴俊的下属,特来寻妲菲少主议事。


妲菲一听,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大木头,赶紧相见。


来人道:“少主万安,我叫李超,奉裨将吴俊大人之令特来与少主商议营救赵佗之事。”


“屠睢要杀赵佗是真的?他现在如何?在哪座大营”妲菲着急地连问三个问题


“是真的,他不太好,屠睢每日只给他吃一点稀粥,不至于饿死,又禁止所有人去看他,不过吴大人买通送饭的,每次送饭都送多一些,赵都尉现在雉山大营。”


“为何要杀他?”妲菲继续问道。


“其一,赵都尉说屠睢蒙蔽陛下,因此惹怒于他。其二,屠睢想用赵都尉引少主前去营救,然后一网打尽,好作为战绩。”李超据实相告。


妲菲继续问道:“吴大人为何要救赵都尉?”


李超道:“其一,赵都尉和吴大人一起逼降齐王建,乃过命的交情。其二,吴大人认为赵佗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不能这么死了。其三,吴大人也想和谈,可屠睢在就不可能。”


“吴大人的意思是,既要救赵佗,也要杀屠睢?”妲菲问道。


“正是此意。”李超斩钉截铁道。


妲菲又道:“可我们的人一旦进去,免不了一场大战,你们的人也会死很多。”


李超叹了口气道:“这问题我也问过吴大人,他说屠睢不死,战争不知道还要持续多少年,那死的人会更多。”


妲菲与阿浪交换了一下眼神,点头道:“言之有理,吴大人有何计划?”


李超道:“吴大人的计划是请少主于五日内带大队人马埋伏于雉山营西边的森林中,用连续三声逐魂鸟的叫声告诉我们你们准备好了,等行刑那日,我们以出去督粮为名,打开营门并放下吊桥,这时你们就冲进来,我们的人脖子上绑红布条,并阻止守门秦军关门。你们进去后杀屠睢,救赵佗,只要屠睢一死,所有秦军就无心抵抗了,速度一定要快,否则象山营和南溪营的秦军就会来援。”


“屠睢会一直在雉山营吗?若他离开雉山营,于途中击杀更容易,可我们并不认识屠睢。”阿浪道。


“这几日他一直亲自监督武备,估计不会离开雉山营,若真离开的话,那肯定是途中击杀更容易。至于认识屠睢这个简单,你们看谁被众人围着,带着这种红色的武弁大冠,谁就是屠睢。”李超说完用枝条在地上画出只有屠睢这种高级军官才戴的军帽。


“不过有个问题,现在雉山营里面就有一万多秦军,到时候只会更多,光屠睢的卫队就有一千多,都是百战精锐,少不了一场大战,你们这里的人可能不够。”李超担忧道。


“请吴大人放心,这里的人马只是一小部分,到时候我们必然派出足够的人马前往。”妲菲信心满满地说道。


李超继续道:“吴大人只有一个条件,就是杀了屠睢后,务必不要再追杀其他秦军。”


妲菲点头道:“请吴大人放心,我一定交待下去。”


李超道:“那就太好了,时间紧迫,我这就回去禀报吴大人,我得快点回去,要不然容易被发现。”


妲菲道:“等等,也不一定要等到行刑那日,咱们这样约定,若赵佗在雉山营内,你们就在大营西北角墙外挂一束桂花,若屠睢也在雉山营,你们就挂两束桂花,若你们已经控制了大门,就挂三束桂花,我们看到三束桂花就冲进去,你看如何。”


李超想了想,复述了一遍,道:“还是少主想得周全。”


李超离去后,妲菲略微思考了一下,立即带领手下前往寻找桀俊。


阿浪道:“少主真的去找桀俊?打算如何说服他?”


妲菲道:“就说有秦军内线,可杀屠睢。”


“桀俊的探子到处都是,肯定也知道屠睢要杀赵佗的消息。”阿浪道。


妲菲沉默不语,时间紧迫,行不行都要去,为了阿佗哥她可以放弃面子、尊严和一切。


在五天岭上一个山洞中,妲菲见到了桀俊。


这么多年以来,妲菲一直与他作对,阿英还给他下毒,虽然捡了条命回来,却落下肚痛病,就算自己当了总将,妲菲依旧经常唱反调,就是不告诉自己如何使用血魔,桀俊对他已经由爱生恨。


桀俊自然知道她为什么主动来找自己,冷冷道:“哟,今日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妲菲少主居然主动来找我?”


妲菲向桀俊行礼道:“总将安康,属下有一个机会,可以斩杀秦军主将屠睢,可是我人手不够,希望总将能从大义出发,出兵助我。”


桀俊冷笑一声,暗道:“这是妲菲第一次求我,以前连我的名字都懒得叫,语气又恶劣,如今低头求我,得好好折腾她一下。”


“哦?说来听听,是什么机会?”桀俊座在一张藤椅上,一边吃着果子,一边戏虐地看着妲菲。


妲菲忍着怒火,大声道:“秦军一部分人希望和谈,而屠睢不肯,他们愿助我们除掉屠睢。”


桀俊依旧漫不经心道:“这恐怕是他们的诱敌之计,等我们上钩呢。”


“不会,我们已经与那些秦军合作很多次了,他们愿意对我们平等相待。”妲菲淡淡说道。


“与秦军合作?你还好意思说,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这是通敌!”桀俊严厉喝道。


要是早前,听到这,妲菲早就破口大骂了,如今求人不能不低头,还是淡淡道:“两边都有好处,上次总将不是让人来借了一些盐,那盐就是与秦军换的。”


桀俊被堵得无话可说,刚想发作又忍了下来道:“你们不是有血魔军吗?用得着我出兵?”


妲菲道:“光有血魔还不行,还需要总将的帮助。”


“说不定那是秦军放长线钓大鱼,我先考虑一下,明日再议。”桀俊说完转头就走了。


妲菲急道:“时间紧迫,请总将快些决定,屠睢死了,很可能就不用打仗了,大家都能过好日子。”


桀俊却没有理她,自顾自的走了。


妲菲无奈,也只能等明日再说。


桀俊下来后,一名侍卫道:“若真有杀屠睢的机会,总将难道不用?”


“用肯定得用,我既要杀屠睢,也要妲菲低头,先晾她一下。”桀俊说完,阴险一笑。


到了晚上,妲菲彻夜难眠,想起白天桀俊那嘴脸,真想一刀把桀俊给杀了,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若桀俊不同意出兵,她愿意用血魔来交换,可他还不答应怎么办?那只能带着血魔和本部人马去拼一拼,这次不杀了屠睢,以后也没机会了,若阿佗哥死了,自己也不想活了。


第二天,妲菲去找桀俊,却被守卫告知桀俊出去了,愤怒的妲菲再也不忍了,直接撞开守卫去洞中寻找桀俊。


桀俊果然还在洞中,见妲菲持剑怒气冲冲地进来,有些慌乱,当年他被阿英下毒,身体虽无大碍,但是武力已不如前,幸好众多守卫也跟了进来。


妲菲道:“你身为总将,不想怎么退敌,一天到晚躲在这里,算什么总将?!你到底要怎样才同意出兵?痛快点。”


桀俊当众被骂,脸上有些挂不住,道:“消息还不明确,万一是陷阱呢,我作为总将,要为所有人负责,必须先确认消息是否真实。”


“那你现在确认了吗?这次是杀屠睢的最好机会,屠睢死了,换一个秦军主帅,可能就不用打仗了,大家都有好日子过。”妲菲道。


“好日子?秦军不走能有什么好日子,换一个秦军主帅还不是抢占我们的土地,还不是让我们当奴隶?”桀俊回道。


“你看看你的周围,强壮的男人都快死完了,剩下的都是些妇女、孩子,而秦军无穷无尽,我们怎么打?并入秦帝国难以避免,以前我们不也是大部族吞并小部族吗?这是天意,只要我们能获得平等对待,并入秦国也不是什么坏事,在南越的秦军就平等对待当地人,并没有拿当地人做奴隶,当地人有困难了,还能获得帮助,那边的人过得比我们好多了!”妲菲越说越激动。


在旁边的西瓯人都窃窃私语,有些人不相信,有些人相信地点头,憧憬着没有战争的光景。


桀俊道:“说的好听,这是我们西瓯人的祖地,为什么要听秦人的?若你的真实目的是杀屠睢,我立刻就能发兵助你,可你主要是想救你的情郎赵佗,用我们那么多人的命换一个赵佗?不值!”


妲菲只能摊牌了:“我并不只是为了救赵佗,也是为了所有西瓯人,你不过是想一个人说了算,舍不得自己的权力,为了你一个人的私利,要拿所有西瓯人的命去赌吗?”


桀俊被说得发火,怒道:“就是全死完了,我也不要听秦人的命令,我们句盯人就是死,也要自己做主!”


妲菲见桀俊无法说服,只能妥协道:“时间紧迫,若总将答应出兵,我愿意将血魔的控制权给你,以后听凭总将吩咐,若总将还不答应,我只能率本部人马去,若我部人马全军覆没,你部估计也独木难支,请总将三思。”


桀俊低头沉思了一下,血魔军对他的诱惑力还是很强的,只要掌握了血魔军,他就能真正的掌控所有西瓯部族,但是他知道赵佗在妲菲心中的分量,妲菲愿意为赵佗付出一切,阴笑道:“你真的愿意为赵佗献出一切,听凭我的吩咐?”


妲菲坚定道:“绝不食言。”


桀俊看着桃夭柳媚的妲菲,第一次感觉她离自己如此之近,兴奋道:“好,大家都听到了,妲菲少主说她愿意听凭我的吩咐,只要你嫁给我,我就答应出兵。”


妲菲闻言大怒,双拳紧握,可是硬生生忍了下来,阿浪喝道:“总将,你可别乘人之危。”转头对妲菲道:“少主千万别答应他,若嫁给他,你救赵佗还有什么意义?”


德保也气得够呛,道:“少主,句盯人一点诚意也没有,我们走吧,自己干。”


妲菲虽然很生气,但高速盘算着:“我假意答应他,等救回阿佗哥我就反悔,量他也没辙。”


妲菲嫣然一笑道:“总将怎么如此贪心,我将血魔军交给总将,就是把我族交给总将,还不行吗?况且我早已许配他人,你不是不知道。”


这是妲菲第一次对桀俊笑,如此百媚千娇,桀俊被她迷得心花眼乱,急切道:“那都是以前的事,你现在又没和他生活在一起,不算数的,只要你答应我,我保证将赵佗救回来,以后我对你的好绝对超过他,你相信我。”


妲菲假意思考了好一会,桀俊继续道:“我们和秦人生活习惯差距很大,你跟他在一起肯定不会幸福的,而且,你能丢下族人与他去秦地生活吗?我以后必是大长老,若你嫁给我,我让你做长老夫人。”


桀俊另外几个勒娅(老婆)在旁边顿时妒火中烧。


妲菲觉得好笑,暗道:“谁稀罕什么长老夫人,和你个烂人生活还不如死了。”


表面却假装高兴,迎合道:“多谢总将,其实我平时也考虑过这些问题,不过杀屠睢才是眼下大事,等完成大事后,我听总将的。”


阿浪和德保惊呆了,想不通为什么妲菲会这样说。


桀俊更是兴奋,以为妲菲真的想做大长老夫人,不过他的一个勒娅道:“总将,这口说无凭的,万一我们出兵,她反悔了怎么办?”


桀俊突然被点醒,今日妲菲答应得这么痛快,真的是奇怪,道:“你有什么办法?”


那勒娅道:“用痴蛊,若她敢吞下去,才是真的。”


阿浪闻言大怒道:“丢,这么恶毒的方法亏你想得出,少主我们走!”


妲菲却没有动,虽然内心气得七窍生烟,若在以前,她早就一刀砍过去了,因为这痴蛊用于让自己得不到的人迷恋自己,被下蛊的人会对施蛊人深深迷恋,最后很有可能失去神智而变痴。


此蛊的做法倒也不难,在野外发现纠缠在一起的青藤与血藤,割开两藤收集汁水,并将施蛊人的头发和指甲磨碎放于汁水中,然后找到昆虫中最淫的马叉虫,将马叉虫养于这种汁水之中,一日之后想办法让受害人吞下马叉虫即可,受害人吞下痴蛊三日至四日后开始发作,若没有解药,就会对施蛊人深深迷恋,言听计从。


而马叉蛊虫在受害者体内能生存很久,若受害者之前没有相爱的恋人,那还好说,若受害者有深爱的恋人,就会非常痛苦,会不断被蛊虫折磨,直到受害者忘记自己的爱人。


被蛊虫折磨的越久,头脑受到的损伤越严重,到最后就如痴癫一般,因此这种痴蛊在西瓯人看来是非常恶毒的。

生活中那些看上去条件差距很大的恋人,条件好的一方很可能被下了痴蛊。


众人以为妲菲肯定会破口大骂,没料到她淡淡道:“经过这么多年战争,总将是最能打的,若不是总将带领大家抵抗秦军,我们早就被杀完了,我对总将的感觉已经变了,总将在我心里是大英雄,若总将不信我,我可以吞痴蛊,绝不反悔。”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大家都被惊呆了,以前动不动就怒怼桀俊的她,如今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桀俊看着妲菲双瞳剪水般的眼睛,深邃得如一口深井,他也分不清是真是假了,另一个勒娅道:“我可听说国师给过她一颗神药化毒丸,可解百毒,解百蛊,得让她交出来。”


桀俊道:“那药我知道,国师也给了我一颗,她的那颗前些天已经用了。”


妲菲秀眉一挑,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族人,不知谁是桀俊的人,不过心中暗喜,决定赌一次,盘算道:“看来桀俊不知道师祖给了我两颗化毒丸,做蛊毒需要一天,吞蛊虫三天后才会发生作用。阿佗哥身上有一颗化毒丸,只要四天内救了阿佗哥,吃了解药,桀俊还是拿我没办法。”


这时桀俊问道:“若你真心想和我,也不怕吞痴蛊,等赵佗走了,我自会给你解药。”


阿浪和德保眼见妲菲犹豫,拉着妲菲就往外走,同时大声道:“少主,不用理他,我们走!”


妲菲却甩开他们的手,道:“我吞,不过我吞下痴蛊后,你要立刻发兵。”


“好!”桀俊兴奋得站起来道:“只要你吞下痴蛊,我立刻让一部分人猛攻运河秦军,吸引秦军注意,其他人跟我到雉山营与秦军决一死战。”


妲菲道:“好,你将人马准备好,明日我来吞蛊。”说完如流风回雪一般走了出去。


桀俊痴痴地看着妲菲离去的背影,兴奋异常,自己追了妲菲那么多年,夙愿就要达成了,赶紧命人去找材料制作痴蛊。


出来后,阿浪不解问道:“少主,你不是真的想吞痴蛊吧?”


妲菲淡淡道:“吞,此战不仅为了救阿佗,还为了杀屠睢,屠睢死了,我们才能有安稳日子过。”


“可你这一辈子就完了!桀俊是不会给你解药的,你苦等阿佗这么多年,全都白费了,而且你吞了蛊,他不出兵怎么办?”阿浪着急道。


“他若不出兵,我跟他同归于尽。”妲菲狠狠道。


德保也劝道:“少主,可别犯糊涂呀,那桀俊是不会给你解药的,你就会…”


妲菲仿佛对自己说道:“人这一生,总有些事情是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的,若你觉得值,就去换,不后悔。”


听到这,阿浪和德保都摇头叹息。


第二天,桀俊集合了所有头领。


痴蛊做成了,妲菲看着那罐子中,如血一般的汁液里趴着一个硕大的马叉虫,不由恶心得想吐,一般制蛊都是用微小的马叉虫幼虫,可她们居然用成虫,可事到如今已没有退路,再不出发,就没时间救赵佗了。


妲菲看了桀俊一眼,道:“我只有一个条件,就是杀死屠睢后,不能再追杀其他秦军。”


桀俊略一思考,点头答应。


妲菲便毫不犹豫地将蛊虫吞下,然后痛苦地干呕了起来,眼泪顺着美丽的脸颊流了下来。


阿浪、德保和其他毋敛部的人纷纷转头,不忍看到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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