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一怒,收取三山①
书名:铁马瓜洲渡 作者:玉书见 本章字数:4093字 发布时间:2023-04-11

当日,鹿骄嵘与凤惊欢乘坐各自的小舟离开,出了烟迟林,便有倚天教众送来急信。鹿骄嵘看过之后,眼底泛起焦急与惊惶的波纹,当即说道:“传令三鹰,全力找寻,务必将小公子带回青鹿崖。”而后她便携了三雁匆匆离去。凤惊欢泊船慢了半步,不及追上。


不过五六日的功夫,鹿骄嵘就回到荆州之境,先到荆门山的昊天堂,昊天鹰、玄霜鹰、青霄鹰齐齐迎将上来,躬身参拜。鹿骄嵘往主位上一坐,问:“人呢?”


昊天鹰道:“禀教主,小公子在途中甩开了青海门五毒貂,已返回荆州,但一入荆州境内便不知所踪,属下三人探寻了多日,皆是无果。”


鹿骄嵘道:“既已甩开了五毒貂,回到荆州境内,便是无碍了。传我教令,倚天教六堂教众全力寻找小公子下落,若见着了人,叫他立即返回青鹿崖。三鹰三雁都随我先回鹿门山。”


昊天鹰将鹿骄嵘的命令传达下去,昊天堂当即派出一百教众前去打探小公子下落,另外十名教众,前往九宫山的玄天堂、大洪山的青天堂、黄袍山的徽天堂、雪峰山的赤天堂、云雾山的闰天堂,传达鹿骄嵘的教令,各堂的教众当即派人打探小公子下落。


倚天教总坛设在鹿门山青鹿崖之上,鹿骄嵘一到鹿门山脚下,先问山脚下的教众,“小公子可回来了?”守山的教众躬身一拜答,道:“禀教主,小公子不曾回来。”


鹿骄嵘眼里浮起三分失落,三分焦急及四分担忧,她带着三鹰三雁继续前行,一路回到青鹿崖,步入倚天教正殿——凌霄殿,便有两名紫衣女教众捧来茶水。


鹿骄嵘无甚心情,挥手示意两人退下,闰师雁知她担忧小公子,说道:“小公子机敏聪慧,又已入了荆州境内,现下大批教众正全力寻找小公子。公子很快就知道教主着急找他,不过几日肯定返回青鹿崖了。”


鹿骄嵘暗揣摩着这话有几分道理,也卸下来三分担忧,她坐到主位上,示意三鹰三雁落座,又屏退了左右教众,说道:“凤霜天自是找不着的,令狐峥这一辈子也别想解除婚约,但我倚天教须得备好周全对策,以应付九天宫。你六人有什么好法子,但说无妨。”


三鹰三雁心知肚明,凤霜天是鹿骄嵘亲自料理的,肯定是死不见尸了,玄霜鹰道:“教主,依属下愚见,不如将这趟浑水搅弄……”


话未说完,门外忽有教众来报,“教主,龟峰山寨主鸭先知派信使前来,求见教主,说有要事相告。”三鹰三雁心起疑惑,鹿骄嵘微微一惊,朗声说道:“放进来。”


不过片刻功夫,四名黑衣教众便引了三人进来,自左向右,身形的高低胖瘦依次而降,左手那人说道:“龟峰山鸭寨主座下鸭大、鸭二、鸭三,见过鹿教主。”


三鹰三雁一听,心底暗暗发笑,这三人名字竟如此滑稽。鹿骄嵘道:“好名字,三位鸭先生前来敝教,有何贵干?”


那鸭大端着一身傲气,道:“我三人奉寨主之命,前来鹿门山青鹿崖,是有一件大事要告知鹿教主。”鹿骄嵘道:“洗耳恭听。”她面带寒纱,遮下了嘴角的冷笑。鸭大三人根本瞧不见,鸭二道:“贵教的小公子如今正在我龟峰山做客!”


话音一落,三鹰三雁颇是惊诧,竟齐齐起身;鹿骄嵘眼中的震惊如浪潮翻起,随即又压了下去,淡淡说了句:“那就劳烦鸭寨主将他放回来罢!”鸭三身材矮小,面容枯槁,嘻嘻笑道:“既已进了龟峰山,哪有这般容易放出来?”


鹿骄嵘冷声问道:“鸭寨主意欲何为?”鸭大答道:“我们寨主说了,鹿教主聪慧过人,想用什么东西换回小公子?”鹿骄嵘眉头一凛,哈哈笑道:“我以山头一座换回飞儿,如何?”


鸭大三人一听,满脸欣喜,差点跳脚欢呼。三鹰三雁知道鹿骄嵘最重视小公子,自然愿意以山头交换,当下不敢多嘴劝说。鸭二问道:“鹿教主果然是女中豪杰,飒爽果断。不知以哪座山头交换啊!”


鹿骄嵘轻轻抬起眼皮,眼中寒光一扫,淡淡说道:“龟峰山。”鸭大三人惊得身子微微一颤,好一片刻才领悟鹿骄嵘话中之意,三人心中的惊诧之情当即转为愤怒,鸭大道:“鹿南风,你倚天教的小公子如今捏在我龟峰山手中,你竟敢如此狂妄?”


鹿骄嵘道:“鸭先知好大的胆子,竟敢劫持我飞儿,你三人替我传话给他。他若想保住龟峰山,三日之内,将飞儿毫发无损地送回青鹿崖。”她高居主座,冷声交代,自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显得十分霸气。鸭大三人心头一惧,手心已出冷汗,鸭二道:“你……你……”


“送客。”鹿骄嵘不容他说完,挥出右手,三鹰三雁当即上前,拦在鸭大三人面前。三雁伸手指向大门,道:“请回。”


鸭大三人瞧着三鹰三雁面冷如寒霜,眼有精光杀气,三人心下惶恐,背出冷汗,急忙退出了凌霄殿。待他三人一走,闰师雁问出心中疑惑:“教主,既已探的小公子下落,为何不下令,命我六人杀去龟峰山,救回小公子?”


鹿骄嵘道:“鸭先知、豹荻、鹤童颜三人倚仗着青海门,这三年来与我倚天教抗衡,我一直等待时机,徐徐图之,如今他们却愈发猖狂,我也该下个决心了。”


三鹰三雁知晓鹿骄嵘另有打算,不再多问,耐心等待了三日,不见龟峰山放人归来。青霄鹰便有些着急,昊天鹰道:“龟峰山如今手握小公子,又怎会乖乖听教主的?”玄霜鹰道:“不知教主何时才派人去营救小公子。”


直到第四天,龟峰山才派人来,听了山脚教众来报,鹿骄嵘吩咐,将人带上青鹿崖凌霄殿来。来着依旧是三人,四十来岁上下。为首一人面色黝黑,留着三寸白须,上前说道:“龟峰山石氏三兄弟奉寨主之命,前来拜会倚天教鹿教主。”


金徽雁道:“既上了青鹿崖来,留下姓名。”那人道:“在下石苔,这是二弟石藻,三弟石菇。”身后两人,面目与他一般的黝黑,只是一人黑须,一人无须。


赤水雁道:“怎不见我家公子归来?”石藻越前一步,取出一把剑,剑长五尺,剑身剔透,刻着一只展翅高飞的燕子,说道:“小公子未归,我兄弟三人奉命送回了公子的佩剑,请鹿教主察看,是也不是?”


金徽雁正要上前取剑,眼前忽有青光闪烁,一道青影见风而长,刷的一下探出了八丈之遥,挟着一股疾风,打向石藻。石藻豁然大惊,但见那青影卷住了手中长剑,原来是一条青鞭,另一头正握在鹿骄嵘手中。


鹿骄嵘手腕一转,青鞭如回海的青龙,迎风一转,向来处倒回,那宝剑直直落入鹿骄嵘手中,青鞭甫一旋转,绕着腰肢围去,顷刻之间便化作一条青色玉带,围在腰间。鹿骄嵘出鞭、夺物、收回、系腰四个动作一气呵成,迅捷如风,叫石氏三兄弟猛的一惊。


鹿骄嵘道:“这正是飞儿的佩剑,多谢了。”她左手转动佩剑,横在眼前,右掌凌空劈出,打到剑上。铿的一声,那明晃晃的长剑登时被掌力所震,断成数截。


三鹰三雁心头咯噔一下,满脸诧异,摸不准鹿骄嵘为何劈断了小公子的佩剑。石氏三兄弟浑身一颤,惊异之下心生惶恐,只见鹿骄嵘将那断剑弃如敝履,说道:“这把剑被旁人沾了手,不要也罢。我前些时日得了尚剑山庄的六合剑,那才配得上飞儿,待他归来之后,我亲自送给他。”


石苔敛下脸上的惊悸之色,道:“小公子在敝寨不舒坦,寨主特意命小人前来,请鹿教主到龟峰山一聚,商议何时接回小公子?”


鹿骄嵘斜了三人一眼,反问道:“青海门白茶老翁或五毒貂可在龟峰山?”石氏三兄弟一怔,惊异不解,石苔答道:“不在。”鹿骄嵘冷笑道:“既然如此,请代为转告鸭寨主,做什么事都要三思而后行!”


石苔心中忽然清如明镜,暗道:“这魔女在警示我们龟峰山,没有白茶仙翁与五神貂的庇护,莫要与她为敌。”石菇却揣摩不清那话中之意,只道鹿骄嵘胡言乱语,便道:“鹿教主何时启程,去往龟峰山,与我们寨主一见?”


鹿骄嵘道:“我才回青鹿崖几天,颇是疲倦,不欲出门,还请鸭寨主放出飞儿,让他自行归来便是。”石藻心头一怒,道:“小公子如今在我们龟峰山,鹿教主当真不去?”


鹿骄嵘:“你们回去传话罢,送客。”她言语中自有一股傲气,石藻石菇怒从心起,嚷嚷道:“鹿南风,你当真不顾小公子安危?”


鹿骄嵘依旧不为所动,只说道:“再以三日为限,龟峰山放回飞儿,我只当飞儿顽皮,到外边胡闹了一番。”石苔眉心一皱,眼角眉梢落满了不悦,心道:“都说鹿南风在荆州境内目中无人,果然如此。此番我们手握小公子,若不杀一杀她的威风,只怕龟峰山再无出头之日。”他朝地上吐了一口浓痰,道:“呸,休想!”


鹿骄嵘眼底掀起一股怒火,当即吩咐道:“三鹰,你们三人亲自送石氏三兄弟下青鹿崖、出鹿门山,而后便返回各自山头,静侯命令。”她言语中比方才多了三分刚硬之气,三鹰三雁知教主动怒,心头为之一紧。


三鹰当即离座,疾步走到石氏三兄弟面前,右手往大门处一指,道:“三位请下山罢!”三鹰与鹿骄嵘一般,面色一冷,便有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石氏三兄弟心下惧怕,骂骂咧咧地走出了凌霄殿。


赤水雁问道:“教主,可有事情交待与我三姐妹?”鹿骄嵘起身走向后堂,边走边道:“你三人且去歇着罢,且看三日后如何?”


弹指之间,三日已过,依旧不见小公子归来。却有山脚下的教众来报,龟峰山又派人来访。三雁心有期待,以为小公子也一道回来了,不想却只见到了石苔一人,闰师雁怒道:“你们龟峰山前前后后来了三趟,到底放不放我们小公子?”


赤水雁道:“再不放小公子归来,当心我们倚天教灭了你们龟峰山。”石苔站得笔直,丝毫无惧,道:“鹿教主今日不见我么?”话音一落,便听到教众大喊:“教主到。”


鹿骄嵘慢悠悠走了出来,见到只石苔一人,眼中的精光当即变成了两团怒火,她往主位上一坐,问道:“鸭先知三思过后,派你前来,他可都想好了?”石苔应了一声“是。”


鹿骄嵘问道:“如何?”石苔道:“寨主在龟峰山设了酒宴,请鹿教主过去一叙。”金徽雁道:“什么酒宴,分明是鸿门宴。”


“即便是鸿门宴,我鹿骄嵘又有何惧?”鹿骄嵘呵呵轻笑,来了兴趣,问道,“我若去了,请我喝什么酒?”石苔道:“好酒好菜,应有尽有。”


鹿骄嵘又问:“我若不去呢?”石苔捋了捋那一把白胡须,说道:“寨主便将打来的燕子煮成香汤,亲自送上青鹿崖来。”


鹿骄嵘一双眸子里,寒光闪烁,冷得骇人,她眉梢一展,似是在笑,只听她说道:“鸭寨主设宴,却之不恭。有劳石先生前来通传,你请先回,带待我鹿骄嵘整理了妆容,明日就去赴宴。”


三进鹿门山、三上青鹿崖,鹿骄嵘终于服软,石苔暗喜,“总算压了这魔女一头,叫她不再威风。”他微微一笑,眼中掩不住的欢喜,说道:“石某在山下等一等,明日与鹿教主一起启程。”


鹿骄嵘睨着眼睛反问:“你道我没胆子去,临阵退缩不成?”她目光一凛,便有两团怒火打在了石苔身上。石苔心下一惧,忙道:“不敢不敢。”便急急忙忙离去。


三雁心知肚明,鹿骄嵘平静之下,早已怒火冲天,那龟峰山的鸭先知明日要倒大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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