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阎王用锦盒盛装孙伏伽魂魄,带着黑无常辞别东岳大帝飞回地府。二人飞至奈何桥时正遇上孟婆迎接,见阎王与黑无常二人归来,孟婆忙迎上前来施礼问道:“大王,老身听闻你亲自去捉拿孙伏伽鬼魂归我阴司地府,现今可曾捉到那厮了么?”阎王闻言掏出锦盒恨恨地答道:“幸亏有东岳帝君相助,这狂妄鬼厮才不得逃脱。我已把他装在此锦盒之中,这就放出来给你。你要好生喂他些个忘情汤水,千万莫使得他再记着前世之事,以免祸患天地众神仙。”孟婆信心慢慢地回答道:“大王放一万个心来,老身的忘情汤一下肚,定叫这鬼厮啥事都记不起来。。。。” 阎王不待孟婆夸完,便打开锦盒一甩,一股烟雾中飘出一鬼魂,那鬼魂不是别人,正是要上天告状的孙伏伽。
鬼魂孙伏伽还未站稳,就被一个老婆婆唤来几个小鬼厮牢牢押住,并亲自盛来一碗不知什么汤水,就要强行灌入自己口内。孙伏伽奋力扭头挣扎着大声喝问道:“你这婆子是何人?为何要强灌我这腌臜汤水?” 阎王闻言笑骂道:“狂鬼孙伏伽听好,喝了孟婆汤就要忘却前世之事,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看你还如何上天告状?”孙伏伽闻言慌忙哀告说:“我不饮这腌臜孟婆汤,我的冤屈还未上达天庭,岂能饮这忘情汤水?”孟婆闻言厉声呵斥说:“无知狂妄鬼你好痴迷,你在阳世乃一碌碌凡人,来到阴间乃一小小凡鬼,天地神仙皆乃历经至少一千七百年修行方才位列仙班之人,似你这等无名鼠辈凡鬼,岂可告赢那神仙官司?还是痛快些喝了我这忘情神汤,早早忘却前世烦恼,早些轻松投胎重新去做人。”
无论孟婆如何相劝,孙伏伽就是不喝孟婆汤。见孟婆劝不下孙伏伽喝汤,阎王大怒厉声呵斥说:“无知狂妄鬼孙伏伽,你切莫再记挂那升天告状之事。天地间众神仙皆是得道真人修来,岂容你胡搅蛮告毁灭众神仙清誉。你既然身死且魂又入我地府,不饮孟婆汤还欲何为?若是痛快些饮了这孟婆汤,我叫你下辈子投胎到富贵人家享福。若不然把你打入畜生道,叫你世世为畜生,受不尽那漂泊刀杀之苦。”言毕又对孟婆催促说:“快些把忘情汤给他灌下去,好早早了却这场官司。”孟婆回答道:“是,谨遵大王之命。”
见孟婆令人要强灌自己,孙伏伽扬脖挣扎声嘶力竭呼喊。孟婆一边强灌一边劝告说:“孙伏伽,你快快认命莫再强持了。世间人死后必经这奈何桥,到了奈何桥哪个不喝我孟婆的忘情汤?快些喝了吧,喝了好早了官司。”孟婆给孙伏伽灌下汤水后,本以为孙伏伽已忘记了前世之事,谁知却听孙伏伽厉声呵斥说:“浑阎王,你居地府司掌万物生命,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本该倡善举慈悲为怀,奈何善恶不分草菅人命?我若脱你羁绊上天,誓要告你一个执法不公草菅人命之罪。”
闻听孙伏伽饮了孟婆汤后尚言前世之事,阎王大惊急忙问道:“孟婆子,这狂鬼饮了你的忘情汤水,本应忘却前世之事才是,今番怎么还记得如此清晰?这是何缘故,快速速查报于我。”孟婆闻言亦是大惊,忙回答道:“是,谨遵大王之命,老身这就查去。”孟婆先是验查汤水一番,没有什么异常之处,至孙伏伽近前一查才知,原来是孙伏伽被神识术护持头脑而不能忘却前世之事。孟婆急忙禀报于阎王说:“禀告大王,老身查验了出来,这孙伏伽不知被哪位神仙用神识术护持了头脑,所以尽管喝了我的忘情汤,却还依然记得前世之事。”
阎王闻言惊愕说:“噫,怎还会有神仙帮持这狂鬼耶?莫非有神仙要扰乱天地众神之安稳呼?”然后严肃吩咐黑无常说:“黑无常听令,今命你将孙伏伽打入十八层地狱下的销魂窟内,让地火煅烧孙伏伽神识灭其记忆,亿万万年之内不得放出一步。”黑无常领命说:“是,谨遵大王之命。”言毕,祭起索魂链一把锁住孙伏伽魂魄锁骨,然后牵拽着孙伏伽越过奈何桥。黑无常牵引着孙伏伽一边走一边愤愤地呵斥说:“你这个糊涂鬼甚是不知好歹,放着富贵人家不去投生,偏要做死去告什么神仙大状?这天地间自有了人以来,不知道屈杀了多少英雄好汉,从未有人去告过任何一个神仙,而你一个鼠辈小鬼,不知天高地厚妄想告赢神仙,可真能够痴心做大梦的。不但你告状不成被打入销魂窟,亿万年都不得投胎重生,还要连累上我陪着走一遍十八重地狱,陪着你看一看那腌臜场面,真是晦气晦气。”孙伏伽闻言幸灾乐祸说:“你这鬼差活该如此,前番我哀告你放了我,你死活不通人情。今番陪我受难亦是自作自受,活该,活该。”
孙伏伽被黑无常牵拽着踉跄而行,过了奈何桥后不久便越走越暗。黑无常打起鬼灯,孙伏伽借着鬼光观看,但见得不远处忽明忽暗,头顶上阴风嗖嗖,脚底下羊肠小道犬牙交错,耳际间听到的尽是哀嚎之声。不一会就来到一地狱,只见得一群鬼魂被捆绑着挨个跪下,在前面跪着的一鬼被两个小鬼差用铁杵撬开口,复用大铁钳夹着舌头,生生地向外拽拔。拽出有七寸时分,咔嚓一声将舌头生生剪短,疼得那鬼就地打滚哀嚎。孙伏伽见之甚恐急问道:“黑无常,此处莫非就是阳世所传之拔舌地狱么?”黑无常回答道:“你这狂鬼倒还有点见识,此处正是拔舌地狱。凡在阳间之人,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辩,说谎骗人者,死后都要被打入拔舌地狱受罪。”
二人继续向下走,见一地狱内数人跪着,前排一个老婆子被绑在树上,鬼差手持七尺剪刀向其身上猛剪猛戳,老婆子惨叫之声令人陡升鸡皮疙瘩。孙伏伽见状问道:“此又是何地狱哉?”黑无常解说说:“此乃剪刀地狱也,在阳间之人,若妇人之夫不幸早死。若有人唆使她再嫁,或是为她牵线搭桥做奸,那么死后就会被打入剪刀地狱。先剪断十指,再剪断双足,再剪短双唇,再戳掉牙齿,再戳上三千七百五十年后,最后戳瞎双眼,放其投胎做个残障之人。”言毕又见一地狱,只见一人被倒挂在铁树上,那铁树上尽是明晃晃之利刃。孙伏伽见状问忙说:“此又是何地狱哉?”黑无常解说说:“此乃铁树地狱也,凡在世时离间骨肉,挑唆父子兄弟姐妹夫妻不和之人,死后入铁树地狱。树上利刃自人后背皮下挑入,吊于铁树之上三千七百五十年后,方可脱罪投胎做人。”
又行之见一地狱,只见一判官手持宝镜照耀一鬼,不久那鬼自说其罪。孙伏伽见状问道:“此又是何地狱哉?”黑无常解说说:“此乃孽镜地狱也,凡在阳世犯了罪,不吐真情或是走通门路,上下打点瞒天过海,逃过阳世惩罚的,死后打入孽镜地狱,照此镜而显现罪状,依据罪状给予其百倍惩罚。” 又行之见一地狱,只见几个鬼差抬着一鬼投向蒸笼,另外几个鬼差煽风点火加柴添水。孙伏伽见状问道:“此又是何地狱哉?”黑无常解说说:“此乃蒸笼地狱也,凡阳世时平日里家长里短,以讹传讹陷害诽谤他人之人,死后则被打入蒸笼地狱,投入蒸笼里受三千七百五十年蒸煮之苦后,方可投胎做人。”
言毕行之又见一地狱,只见几个鬼差竖起一根巨大铜柱,铜柱内放置许多木炭,几个鬼差不停地扇扇鼓风,很快铜柱便浑身通红,这时几个鬼差上前拽起一鬼,将其剥去衣服绑缚于火红的桶柱之上,顷刻间兹兹地冒起了油烟,腥味随风扑面传来。孙伏伽见状问道:“此又是何地狱哉?”黑无常解说说:“此乃铜柱地狱也,凡阳世间故意纵火或为毁灭罪证及放火害命之人,死后打入铜柱地狱。鬼差们扒光罪鬼的衣服,让罪鬼裸体抱住一根烧红的铜柱,受够三千七百五十年炙烤之苦后,方可投胎做人。”言毕行之又见一地狱,只见鬼差鞭抽着一裸体鬼爬刀山,鬼血淋漓流遍刀山。孙伏伽见状问道:“此又是何地狱哉?”黑无常解说说:“此乃刀山地狱也,凡阳世时奢杀生灵之人,死后则打入刀山地狱,令其赤身裸体爬上刀山,视其罪过轻重,至少要受够三万七千五百年刀山刮骨之疼后,方可投胎为畜生。”
言毕行之又见一地狱,只见数人裸体抱着巨大冰柱,那冰柱方圆数丈高不可测,冰柱上的寒气冻得数鬼纹丝不动。孙伏伽见状问道:“此又是何地狱哉?”黑无常解说说:“此乃冰山地狱也,凡在阳世谋害亲夫,与人通奸,恶意堕胎之恶妇、赌博成性,不孝敬父母,不仁不义之人,死后都要打入冰山地狱,至少要受够三万七千五百年冰冷彻骨之疼后,方可投胎或为人或为畜生。”言毕行之又见一地狱,只见一口大油锅内油浪翻滚,鬼差们抓起几个捆绑着的罪鬼投入油锅内,凄厉叫声伴着焦糊恶臭顿时扑面而来。孙伏伽见状问道:“此又是何地狱哉?”黑无常掩鼻解说说:“此乃油锅地狱也,凡在阳世卖淫嫖娼,盗贼抢劫,欺善凌弱,拐骗妇女儿童,诬告诽谤他人,谋占他人财产妻室之人,死后打入油锅地狱,剥光衣服投入热油锅内翻炸,至少要受够三万七千五百年油炸之苦,方可投胎转世。”
言毕行之又见一地狱,只见一鬼绑缚着被数头猛牛反复顶撞踩踏,惊恐之状不可言表。孙伏伽见状问道:“此又是何地狱哉?”黑无常解说说:“此乃牛坑地狱也,乃为畜生申冤之地狱。凡在世之人随意虐杀牲畜,把个人快乐建立在牲畜之痛苦上,死后都要打入牛坑地狱,要被数只野牛用牛角顶牛蹄踩,至少要受够三千七百五十年惊恐之苦,方可偿还完毕虐杀果报去投胎转世。”言毕行之又见一地狱,只见一鬼被绑缚于石床之上,石床上方吊有巨石,鬼差门反复牵拉机关,巨石反复砸压罪鬼。孙伏伽见状问道:“此又是何地狱哉?”黑无常解说说:“此乃石压地狱也,凡在世之人产下一婴儿,如因婴儿天生呆傻残疾,或是因重男轻女等原因,将婴儿溺死或抛弃之人,这种人死后要打入石压地狱,至少要受够三千七百五十年砸压惊恐之苦后,方可投胎转世。”
言毕行之又见一地狱,只见一鬼婆抱着一石杵,不停在砸石臼里的罪鬼,砸得罪鬼鲜血四溅。孙伏伽见状问道:“此又是何地狱哉?”黑无常解说说:“此乃舂臼地狱也,凡在阳世浪费粮食、糟踏五谷以及用饭时说脏话秽语之人,这种人死后都打入舂臼地狱,至少要受够三千七百五十年舂臼之苦后,方可投胎转世做人。”言毕行之又见一地狱,只见数鬼在一个望不到边际的血池中挣扎。孙伏伽见状问道:“此又是何地狱哉?”黑无常解说说:“此乃血池地狱也,凡在阳世凡不尊敬他人,不孝敬父母,不正直,歪门邪道之人,死后都要打入血池地狱,投入血池中受苦,至少要受够三千七百五十年血腥淹溺之苦后,方可投胎转世。”
言毕行之又见一地狱,只见数个鬼差将一群割脉死、服毒死、上吊死等自杀鬼向一畜生圈里推。孙伏伽见状问道:“此又是何地狱哉?”黑无常解说说:“此乃枉死地狱也,能到阳世投胎做人非常不易,若那阳世之人不珍惜性命,一遇到挫折为难之事就去自杀。我家阎王恨自杀鬼不珍惜人身,就把他们都打入枉死牢狱,今后就再也别想为人。因此我劝戒在世之人,无论遇到多大困难,也要顽强地过完自己的寿限,自杀是懦弱的表现,特别是那些殉情的年轻人,更要珍惜生命。要知道畜生们需数千年的修行,才能换得一个投胎做人的机会。”言毕行之又见一地狱,只见数鬼差捆绑一罪鬼于法床之上,手持刀具霍霍作响地肢解其身,那罪鬼哀告求饶不得,其痛状惨不忍睹。孙伏伽见状问道:“此又是何地狱哉?”黑无常解说说:“此乃磔刑地狱也,凡阳世之挖坟掘墓之人,死后都要打入磔刑地狱,肢解其肢体之后再缝补起来,伤愈后再行肢解。如此反复至少要三千七百五十年后,方可投胎转世去做人。”
言毕行之又见一地狱,只见数鬼差把一群罪鬼赶上一火山,那些罪鬼在熊熊烈火中痛苦跳跃而不死。孙伏伽见状问道:“此又是何地狱哉?”黑无常解说说:“此乃火山地狱也,凡阳世上损公肥私,行贿受贿,偷鸡摸狗,抢劫钱财,犯戒的和尚道士之人,死后都要将打入火山地狱,赶入火山之中被火烧而不死,至少要受够三千七百五十年火烧疗之苦后,方可投胎转世。”言毕行之又见一地狱,见数十个鬼差推着巨大石磨,那石磨罅隙可容数人。几个鬼差不停地向石磨罅隙中投放罪鬼,但听得一声嚎叫即为粉末肉酱,然后又重塑人身重新研磨。孙伏伽见状问道:“此又是何地狱哉?”黑无常解说说:“此乃石磨地狱也,凡阳世江洋大盗,贪官污吏,欺压百姓之人,死后都将打入石磨地狱。磨成肉酱后重塑人身再磨,至少要受够三千七百五十年反复研磨之苦后,方可投胎转世。”
言毕行之又见一地狱,只见数鬼差将一罪鬼,呈“大”字形捆绑于四根木桩之上,另两个鬼差用铁锯由罪鬼裆部开始至头部,好似木工拉锯一般反复拉据,罪鬼只有哀嚎不得动弹一分。孙伏伽见状问道:“此又是何地狱哉?”黑无常解说说:“此乃铁锯地狱也,凡阳世偷工减料,欺上瞒下,拐诱妇女儿童,买卖不公之人,死后都将打入铁锯地狱,至少要受够三千七百五十年反复拉锯之苦后,方可投胎转世或为人或为畜生。”黑无常解说完后,紧接着又说道:“如今我已带你穿越了十八层地狱,即将到那十八层地狱之下的销魂窟了,那里尽是些似你这般不尊王化的恶鬼厉鬼。你进入销魂窟后,将与众恶鬼厉鬼一起受那地火煅烧,历经十三亿五千万年后,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孙伏伽闻言顿时愤然喝说:“我孙伏伽在阳世未曾做一件伤天害理之事,也未曾犯一件十八层地狱之罪,却为何要把我丢入销魂窟内,使我永世不得超生?”黑无常闻言后不肖一顾地呵斥说:“你这狂鬼好生痴迷糊涂,有罪无罪岂是由你来决断的?我家大王说你有罪,你无罪也是有罪;我家大王说你无罪,你有罪也是无罪。你在人世间当法曹数年,怎就这么个浅显的道理,为何就如此不明白?”孙伏伽闻言顿时哀叹说:“呜呼,我曾闻阴曹地府执法最为公道,阳世间不能惩罚之恶贼,到了阴曹地府就会得到公正审判。如今闻听你言,看来阳世间所传鬼神明察秋毫之说,真乃实属妄谈。罢罢罢,既然天地人三界都不能秉公执法,都存在贪赃枉法之事,我留这小小魂魄还有何用?就让地火煅烧我的冤魄,把我化灭于无形无极也好。”
黑无常闻言忙打住话说:“休说你阳间事我等鬼神不知,那阳世间所有人一言一行,哪怕是藏在心里的那些腌臜念想,我等鬼神也一一尽知。不然的话,怎会有举头三尺有神灵之说?这三界内善恶果报不能互偿之冤屈事,除极少是因我等鬼差办事不力所致,绝大部分皆因众神仙之各种缘故所致,非是我地府办案不公执法不严之过。”孙伏伽闻言诧异地问道:“如此说来,你地府亦惧权贵呼?难道阳世人的生死判决,亦要于众神之间做交易呼?” 黑无常回答道:“好个糊涂的孙伏伽,你生前做了数年法曹,入阴后又游遍了十八层地狱,为何仍不明白这事理?那天地间众神仙大都是由人修来,阴间阳间都一样之说,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么?只不过阴间比阳间相对来说公平些而已。若论绝对之事,天地都尚不全,阴阳两世间岂会有之?”孙伏伽闻言叹息说:“哎,经你这鬼差一点拨,我孙伏伽才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黑无常与孙伏伽聊了一通阴阳之事,聊着聊着就来到了销魂窟。黑无常扯下锁魂链,把孙伏伽推进销魂窟后笑着说:“糊涂鬼,与你讲了许多阴阳道理,但愿你能明白死去,方不负我开导之累。”黑无常言毕盖上销魂窟石门,收起锁魂链便起身飞走。且说那销魂窟直达地心之极,窟深实不可测。窟内石林突兀,火团时隐时现,忽明忽暗,更有阴风嗖嗖怪树横生,一片萧杀之气让孙伏伽胆寒。孙伏伽在下坠地心之际,忽见屡屡青烟从地心处下方升来,就知道是恶鬼厉鬼在地心处被煅烧泯灭所生。想到即将被销魂窟地心处地火煅烧泯灭,从此将无形无影永不超生,孙伏伽不由得悲从中来悄然落泪。
就在孙伏伽失望之极下坠过程中,忽然被峭壁上蹲坐的一人形鬼怪拦住。且说那鬼怪生得尖嘴猴腮,臂长过膝,步履蹒跚。孙伏伽见之大骇问道:“你乃何人?在此拦我作甚?”那怪闻言忙施礼回答道:“先生莫怕莫怕,我乃梅山七怪之一通臂神猿袁洪之弟通臂灵猿袁盎是也,因我兄在武王伐纣之时逆天行事助纣为虐,被二神真君杨戬收降做了一镇江部将。我幼年曾受兄长所教,经一千七百余年修炼,练就了一番通天彻地本领。我能上天能入地,能入海能蹈火,会七十二般变化,可拿日月,缩千山,辨休咎,摩弄乾坤。只因前番受一老和尚所托,特来助你上天告状以正天道。”孙伏伽闻言万分惊喜说:“原来你是得道猴仙,今番遇上你,看来我升天告状有望矣,但不知是何方高僧托你救我?”通臂灵猿袁盎闻言忙摆摆手回答道:“此乃天机,不可早泄,到时你自会明白。前几日我正在梅山与六位兄弟戏耍,突然来一老和尚托我到此销魂窟救你升天。那老和尚只言说你身负天大功业,不该命绝销魂窟。只因当下你得罪了些天地神仙,不得升天领受功业,故而请我背你飞至南天门鸣冤楼处,教你击鼓鸣冤惊动大罗离恨天玉皇大帝,好与你做主断案伸冤。”
孙伏伽闻言忙施礼称谢说:“如此说来,我孙伏伽要多谢猴仙了。怎奈那大罗离恨天乃三十六重天之最高重天。我状告各路神仙之事,已被地府阎王通报了各路神仙。你若背我升天击鼓告状,恐怕不但各路神仙要堵截于我,还要连累你得罪众神仙,日后惹下麻烦,到那时节如何是好?” 通臂灵猿袁盎闻言一摆手满不在意地说:“先生不必多虑,我虽非位列仙班,但神通可压三清六御,四大天王,五岳帝君,九曜星官,你不必为我日后挂念。为助先生早登南天门,我将先生魂魄吸入耳内,随我驾起翻天云直上南天门,好避开与那些小仙小神纠缠。”孙伏伽闻言大喜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就请猴仙速做准备,助我早登天门。”通臂灵猿袁盎吩咐说:“那就请先生闭上眼,我要吸你魂魄入我耳内矣。”
孙伏伽闻言忙闭上了眼,通臂灵猿袁盎吹口灵气,孙伏伽魂魄化为一缕青烟飘入通臂灵猿袁盎耳内。收好了孙伏伽的魂魄,通臂灵猿袁盎施展穿墙术突破销魂窟石门,一纵身飞越了十八层地狱来到阳世间。稍微歇息后,又一纵身驾起翻天云,一个腾挪直直越过了三界内三十六重天,一下就到了南天门鸣冤楼处。通臂灵猿袁盎放出孙伏伽吩咐说:“先生,我二人已越过了三十六重天,现在已到了南天门外鸣冤楼处,请先生赶紧击鼓鸣冤。”孙伏伽站稳后惊喜说:“哎呀猴仙,真是神通广大。这三十六重天若不是你带我来,我自己不知要飘到何时才能到达。”通臂灵猿袁盎笑说:“区区三十六重天何足挂齿,我有翻天云驾驭,三千大世界一念即到,比那些神仙不知要快上多少倍呢。”孙伏伽敬佩说:“猴仙真是法力无边,叫孙某佩服至极佩服至极。我今番因你背着到了南天门,这来回路径却不晓得。我在阳世时只晓得天有三十六重之高,但不知道究竟有哪几重,诚请猴仙说与我知,好叫我晓得来回路径。”
通臂灵猿袁盎回答道:“先生记好,婆娑世界共有三十六重高天,每重天之间相距二亿二千三百三十八万里,相当于一个凡人每天按行走一百里路程计算,不停地走上一千七百年方可达到。三界内各神仙依据法术权势高低依次居住:第一重天太皇黄曾天;第二重天太明玉完天;第三重天清明何童天;第四重天玄胎平育天;第五重天元明文举天;第六重天七曜摩夷天(前六重乃第一欲界六天);第七重天虚无越衡天;第八重天太极蒙翳天;第九重天赤明和阳天;第十重天玄明恭华天;第十一重天曜明宗飘天;第十二重天竺落皇茄天;第十三重天虚明堂曜天;第十四重天观明端静天;第十五重天玄明恭庆天;第十六重天太焕极瑶天;第十七重天元载孔升天;第十八重天太安皇崖天;第十九重天显定极风天;第二十重天始黄孝芒天;第二十一重天太黄翁重天;第二十二重天无思江由天;第二十三重天上揲阮乐天;第二十四重天无极昙誓天(从第七重到第二十四重乃第二色界天);第二十五重天皓庭霄度天;第二十六重天渊通元洞天;第二十七重天翰宠妙成天;第二十八重天秀乐禁上天(第二十五到地二十八乃第三无色界四天):第二十九重天太虚无上常融天;第三十重天太释玉隆腾胜天;第三十一重天龙变梵度天;第三十二重天太极濛翳贾奕天(第二十九到第三十二乃圣弟子天);第三十三重天玉清圣境清微之天;第三十四重天上清真境禹余之天;第三十五重天太清仙境大赤之天(第三十三到第三十五乃三清天);第三十六重天太清仙境大罗离恨天,即为玉皇大帝凌霄宝殿所居之处。”
孙伏伽听完通臂灵猿袁盎讲说三十六重天,顿时惊叹说:“呜呼,难怪阳世凡人阴间罪鬼中,那些冤屈数百年不得申诉,原来都是被这重重高天所阻,我若不是因机缘遇上猴仙相助,六道内又多一屈死之冤魂,孙某在此多谢猴仙了。”通臂灵猿袁盎闻言施礼告辞说:“先生如今已达天庭,我受人之托任务已毕,天庭不便久留。先生当趁守鼓大将昏昏熟睡之机,早些击鼓惊动玉帝,好与你做主伸冤,我这就去矣。”孙伏伽再拜谢说:“多谢猴仙相助,今番一别,不知与你何日再见?”通臂灵猿袁盎转身说:“先生不必多礼,我这就去矣,来日有缘定会相见。”言毕驾起翻天云一个腾挪,随即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送走了通臂灵猿袁盎后,孙伏伽趁着南天门鸣冤楼守鼓大将昏昏熟睡之机,悄悄地登上击鼓台,拿起鼓槌奋力地击打了三通,鼓声响彻寰宇顿时惊醒了守鼓大将。守鼓大将见是孙伏伽击鼓,大吃一惊急忙要上前抢躲鼓槌,只可惜晚了一步。孙伏伽奋力击打鼓后扔下鼓槌,立于鼓架旁静等候命。且说那大罗离恨天玉皇大帝与众仙饮酒赏歌舞,忽闻有人击鼓鸣冤。于是吩咐太白金星说:“太白金星,你去看看是何人击鼓鸣冤,探查清楚后速速报来。”太白金星施礼答道:“是,谨遵敕命,微臣这就去查。”
且说太白金星来到鸣冤楼处,见守鼓大将正与一鬼魂争执,乃一挥拂尘厉声喝问道:“呔,你是何方鬼魂,有甚冤屈不在地府审断,偏要越级来至天庭申诉?”守鼓大将见是太白金星来临,急忙上前下跪请罪说:“鸣冤楼司鼓小神参见总管大人,望大人恕罪。小神昨日多饮了杯仙酒,不胜酒礼昏睡了一刻,岂料被这鬼魂趁机击鼓,惊了天庭安宁,罪过罪过。”太白金星闻言呵斥说:“守鼓大将,你玩忽职守贪杯误事,该当何罪?”守鼓大将急忙求饶说:“总管大人,小神知错了,请总管大人念往日之功从轻发落。”太白金星吩咐说:“本应按律查办,但念你负罪认错,就罚你面壁思过三日。”守鼓大将急忙起身施礼谢说:“多谢总管大人,多谢总管大人。” 料理完守鼓大将失职之过,太白金星又问孙伏伽说:“你一鬼魂本无法术,是何人助你登我天庭?你既登天庭必有奇异冤屈,快快说说你的冤屈之事。”孙伏伽施礼回答道:“禀告总管大人,我乃孙伏伽字苦修,清河郡清河县人氏。因在阳间的冤屈在地府里也得不到申诉,故而要登天庭告状,请大人开恩,为我见玉帝伸冤。”
且说太白金星闻听是孙伏伽告状,不由得暗自一惊,低头寻思道:前番地府阎王派牛头使者通报,说是已将这无知狂鬼捉拿投进了销魂窟,今番怎又会在南天门击鼓鸣冤?如今这厮已经惊动玉帝,这下却如何是好?太白金星暗自盘算一番后吩咐说:“下界鬼魂听了,天庭乃神仙重地,不是普通鬼魂擅入之所,请将状纸速速递与我来,暂且在此等候消息,待我将状纸交给玉帝裁处后,再来传达于你。”孙伏伽闻言回绝说:“启禀总管大人,我乃小小鬼魂,登天实属不易。这状纸上告的还有你这总管大人,若轻易将状纸交付于被告,我心实属难安。我在阳间曾做法曹,依律被告之人不得掌管状纸,故而我要亲自见到玉帝才能呈上状纸。不然,我是至死都绝不肯将状纸交于他人的。”
太白金星与孙伏伽交涉多回,孙伏伽执意非见玉皇大帝方才呈状纸,太白金星无奈只得引领孙伏伽去见玉皇大帝。到了凌霄宝殿后,只见祥云缭绕五彩纷呈,琼楼玉阁雕梁画栋,众神仙分作文武两班依次而坐,高高在上坐着一位相貌威严之君,不用说那就是玉皇大帝。太白金星在殿中央一挥拂尘施礼上奏说:“回禀玉帝,今有下界鬼魂孙伏伽登天击鼓,非要亲见玉帝告状,臣已将该鬼魂带至殿下,请玉帝发落。”玉皇大帝闻言吩咐说:“宣孙伏伽近前告状。”太白金星闻言直了直身子大声宣道:“宣孙伏伽近前告状。” 孙伏伽闻宣后来至玉皇大帝近前,忙弯腰下跪施礼说:“下界冤魂孙伏伽拜见大罗离恨天玉皇大帝,只因在下界受冤不得申诉,特来上天告状。今有讼状呈献,请玉帝过目裁断。”孙伏伽言毕,从怀中掏出一张讼状递于太白金星转呈。那玉皇大帝接过太白金星转来的状纸看了一遍,猛地将状纸丢掷在地,对着孙伏伽厉声呵斥说:“无知狂妄鬼魂,竟敢藐视天庭,胡搅蛮告毁誉一众神仙。武士何在,快快与我拿下正法。”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