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崔氏主仆二人被一群恶人抬进酒肆雅间,崔氏苦苦哀求色中饿鬼活阎王万世恭放归自己,可那万世恭只是一味地嬉笑猥亵取乐,亲自灌了崔氏三杯酒后开始动手动脚。崔氏被逼无奈气不过,便出手狠狠地掌掴了那万世恭一记耳光。这下惹得色中饿鬼活阎王万世恭恼起,顷刻间便撕去伪善斯文的嘴脸动粗起来,一拳打倒伺女小月,进而又一脚踹上崔氏之背。崔氏被一脚踹趴在桌子上后,万世恭立刻就如饿虎扑羊般扑上去,紧紧地贴在崔氏背上撕扯崔氏衣裤。崔氏奋力挣扎反抗,怎奈弱女子远非恶贼敌手,眼看着崔氏将要被恶贼万世恭强奸得手。情急之下崔氏狠狠地咬了一口恶贼万世恭手臂,这一口因用力过大竟撕扯下一大块血肉来,疼得色中饿鬼活阎王万世恭嗷的一声大叫,急忙停下身来缠敷伤口。一边缠敷一边大骂:“你个小骚货,我实心爱你,方才如此。你竟敢这般不知好歹,看我活阎王非活剐了你不成。”
待缠敷完毕咬伤后,王万世恭就要扑上来踹打崔氏。崔氏见状急忙闪退到窗前,大声哭骂道:“你这个挨千杀的泼皮无赖,我与你平素无冤无仇,只因艾草误撞你之区区小事,你竟光天化日下如此加害于我。今番被你强侮,我已无颜苟活于世,然我死后必要化作厉鬼必勾你狗命。”言毕爬上窗台纵身跳下,那酒肆雅间距离地面有数丈之高,崔氏落地便一命呜呼。色中饿鬼活阎王万世恭见逼死了崔氏,伸出头朝楼下崔氏尸体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破骚货,死得好,自己跳楼,算你还知些好歹。不然,看大爷我如何折磨死你。”骂了数遍后便带着一群恶人扬长而去,只留下吓得目瞪口呆的伺女小月瑟瑟发抖。
再说法曹孙伏伽因公务不能陪夫人去打卦,正在断狱讼时分忽感胸内巨疼。喝杯茶稍事歇息后仍不见好转,强挨至下堂时免强撑着回家。谁知刚一回家,就见伺女小月凌乱着发髻瑟瑟发抖着啜泣。孙伏伽顿感大事不好,便急忙上前催问道:“小月,发生什么事了,竟叫你这般狼狈?你今日陪我家娘子去打卦,归来却如此大哭,莫非那卦乃大凶之故么?”小月见主人孙伏伽归来,立刻大放悲声哭诉:“官人官人,大事不好。都怪小月保护夫人不力,才叫咱家出了这天大祸事,请官人治小月护主不力之罪。”
孙伏伽闻言大惊问:“小月,你莫要惊慌,快些说于我知,你二人究竟遇上了什么祸事?”小月拭泪回答道:“回禀官人,今日我陪夫人算完卦后,夫人想着端午节快到,就要与我去集市上买艾草辟邪。夫人抱着艾草正要离开,因被快马所惊急忙闪身躲避。不料闪身之际,怀中所抱艾草撞打了一个贼人。夫人一见撞打了人,急忙向那贼人施礼道歉。谁知那贼人见夫人貌美,便唤来十多个仆从把我二人强抬进酒肆雅间猥亵。眼看着那贼人就要强奸夫人得逞,夫人便狠狠地咬扯掉贼人一块血肉,趁着贼人缠敷伤口之际,夫人痛骂一番贼人便跳楼而亡。可怜夫人保住了名节,却被贼人逼死了性命。”小月说完,接着又大哭不止。
孙伏伽闻听此言,顿时如晴天霹雳一般,大惊说:“我家夫人一向知书达理恪守妇道,终了怎会招来如此横祸?你快说那贼人是谁?我即可发捕役去捉拿,一为百姓除害,二为我家夫人报仇。”小月哭诉答道:“除了那个色中饿鬼活阎王万世恭外,光天化日之下还会有谁敢欺男霸女,尤其是敢猥亵奸淫法曹孙大人的夫人?我和夫人苦苦哀求那活阎王,可那活阎王却不问不顾,硬是生生逼死了夫人。这天煞的活阎王,真该千刀万剐了他呀。”
孙伏伽闻听此言大悔懊恼说:“哎,真是罪过罪过。我早知活阎王多行不法之事,数次本想法办于那厮,怎奈其干爹吏部尚书大人屡屡过问,只得隐忍作罢。没成想到如今竟养虎为患,祸害了我家夫人的性命,我真是合该受这报应啊。”言毕嘱咐小月说:“趁我义父孙管家与我岳父李大人尚在外地未知此事,你先带我去收拾了夫人尸身,且莫要他二人回来后见了夫人惨状伤心。”小月闻言应答道:“小月一切唯大人之命是从。”孙伏伽连夜收拾了崔氏尸体后,次日一早禀了知县大人,带上捕役直上万贯财家去,要缉拿色中饿鬼活阎王万世恭归案。
孙伏伽带着一干捕役围好了万家大院后,见久久呼门不开,惹得一时性起,便唤来几个捕役生生撞开大门。门被撞开之际,一下将停靠在旁边的吏部尚书官轿打破。孙伏伽一见打破了官轿,顿觉大事不好,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便径直进了赛过侯门王府的万家大院。刚一进院,就见肥墩墩的万年县首富万贯财,冷笑着站在大堂门口拱手施礼说:“不知法曹大人光临,有失远迎,失礼失礼。敢问大人,亲临我寒舍有何贵干?”
孙伏伽强压怒火拱手还礼说:“万院外,有人告令郎猥亵良家妇女,奸淫威逼他人丧命。下官钦奉知县大人之命前来捉令郎归案,望万院外大义灭亲协助本官缉捕犯人,诚谢诚谢。”万院外闻言笑着答道:“我还以为何事烦劳法曹大人屈驾光临寒舍,原来是误听人言来此,我看是法曹大人真真地弄错了。我万家只有遵纪守法之儿男,实不曾有什么法曹大人所言之犯法之人。法曹大人若是捉拿人犯,还请到别处去;若是要解解饥渴,我家倒有美茶佳肴相待。”孙伏伽闻言又压了压怒火说:“万院外莫要护短,令郎着实犯法,人证物证具在县衙。我今先将令郎带至县衙,有罪无罪知县大人定会明断。。。。。。。”
孙伏伽话还未说完,就听屋内传来一声喝问:“是何人如此大胆,敢诬陷我干儿?”话音刚了,就见色中饿鬼活阎王万世恭搀扶一银须老叟走将出来。银须老叟呵斥说:“孙法曹,你不在衙内公干,却无故惊扰良民,是何道理?本尚书若不念你是公干,必将责你撞坏官轿之罪。”孙伏伽见是吏部尚书,忙下跪施礼说:“下官参见尚书大人,多谢尚书大人不责撞坏官轿之罪。下官来万家着实因为万员外公子有案在身,绝非无故扰民,还请尚书大人明鉴。”
吏部尚书命孙伏伽起身说:“你且起来说说,我干儿身犯何罪?有何凭证?”孙伏伽起身说:“万员外公子光天化日下猥亵良家妇女,强奸逼人跳楼丧命。那个丧命之良家妇女即是小人爱妻,我与伺女小月及酒肆小二等人具是人证。”
这时万世恭忙对吏部尚书说:“干爹大人明察,孙法曹血口喷人一派胡言。孩儿实未猥亵强奸他娘子,是他娘子怀抱艾草撞打了孩儿,他娘子见孩儿仁义不见怪,特请孩儿酒肆饮酒谢罪。席间孩儿只是称赞他娘子貌美,他娘子就开始靠近我勾肩搭背磨磨蹭蹭的。孩儿熟读圣贤诗书,躬行教化礼仪,见他娘子轻浮浪荡有失风化便起身躲避。他娘子便与我拉拉扯扯推搡起来,一不小心之际掉下了楼。孩儿实未动他娘子一根指头,是他娘子自己无意中坠楼丧命的,着实与孩儿无关。”
万员外闻言说:“法曹大人,你可听明白了么?我儿实非奸淫无赖之辈,你娘子是自己无意坠楼丧命的,与我儿着实没有任何干系。如若无其他公干,还请法曹大人早回,请勿扰了尚书大人喝茶雅兴。” 孙伏伽闻言愤然说:“尚书大人,万员外,切勿听万公子诡言巧辩。我家娘子乃大家闺秀知书达理之人,并非那轻浮浪荡之烟花女人。她与万公子素不相识又无亲无故,岂有一面之缘就与男子闹市饮酒呼?” 吏部尚书不耐烦说:“此事我已明了,法曹大人不必多言。依我看来,你家娘子实非遵守妇道之人,不然一个良家妇人怎会在闹市抛头露面,怎会与人闹市饮酒?我怜念你丧失娘子着实可悲,可做主叫万员外赠你些丧葬银两,你可速速离去,切莫再要扰民。”
孙伏伽闻言怒不可遏说:“尚书大人,此言是何道理?我娘子实乃此竖子所逼害,尚书大人不但不主持公道,反将诬蔑我家娘子名声,请问大人居心何在?今番我将此竖子捉至县衙,知县大人自会决断其罪否。” 吏部尚书闻言顿时瞪眼怒喝说:“孙法曹,你一小小地方法曹,谁给你的胆量以这等口气与我说话?莫非不惧我治罪于你呼?我今日不开言,看谁敢前来捉拿我干儿。” 孙伏伽闻言怒火中烧,即刻大喝说:“尚书大人,切莫强势压人。你乃堂堂吏部尚书,当做躬行王法之垂范表率,岂可包庇亲属阻拦公差秉公执法。我今日如不将万世恭捉拿归案,誓不离开万家大院半步。”言毕,立即呼众捕役上前拿人,众捕役因惧于吏部尚书之权威,皆不敢上前寸步。孙伏伽见状愤然说:“而等公差皆食国家俸禄,当差应为民秉公法执公断,岂可因一人之权势而不行公法呼?尔等惧怕尚书权势,且看我独自捉拿此竖子归案。”
孙伏伽言毕上前就要捉拿色中饿鬼活阎王万世恭,万世恭见状急忙呼叫躲避,着急躲跑时一着不慎摔到在地,竟摔坏了腰中悬挂的佩玉。那佩玉本是大隋文皇帝感念吏部尚书功劳赠赐之物,吏部尚书收万世恭为干儿时节又赠送于他。吏部尚书见状大骇,忙吩咐说:“四大护卫安在?万年县法曹孙伏伽,摔坏皇帝御赐圣物,实为大逆不道,还不速速给我拿下归案,更待何时?”吏部尚书一声令下,身后四大护卫齐出一举拿下了孙伏伽。
绑缚好孙伏伽,吏部尚书立即向万贯财告辞说:“贤弟,孙伏伽目无王法,摔坏皇帝御赐圣物,我已牵连受罪,要当即进京向皇帝请罪。你在家多多管教世恭,切莫叫他再惹事端来。”万员外闻言忙答谢说:“多谢大人周全,小人定会严加管教犬子,断然不再给大人添麻烦了。” 吏部尚书和万员外告辞后,吩咐万年县众差役说:“尔等速回县衙告知知县,法曹孙伏伽摔坏御赐圣物,我要提走孙伏伽进京请罪。尔知县不辩真假,任意下令扰民,待我回头再治其罪。” 吩咐完毕,吏部尚书和四大护卫押解孙伏伽离开万家大院。且说吏部尚书将孙伏伽带至京城直接交由刑部审讯,因孙伏伽至死不认摔坏御赐圣物之罪,在狱中吃尽了一切刑具之苦。
数日过后一道圣旨传至万年县县衙:奉天承运,皇帝昭说。万年县法曹孙伏伽目无尊长,撞坏尚书官轿,以下犯上大逆不道;证据不足强入民宅,仗势欺人胡乱执法;摔坏御赐圣物,谋逆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三罪并罚,秋后问斩,以正国法。万年县知县,身为堂堂知县,本应安抚百姓造福于民,实却亏负皇恩,骄纵属下任意执法,玩忽职守渎职过甚。敕令削职为民永不录用,钦此!!!旨意宣完不久,孙伏伽之冤顷刻传遍了万年县。及至管家孙德全与孙伏伽岳父李知县外地办事归来,闻听了家中巨变孙德全气得大病加身,痛失爱女使得李知县悲伤过度一命呜呼。
孙伏伽身在狱中闻听二老之事,彻夜伤感大哭不已。眼看着秋后将至,孙伏伽本以为难逃一死,正在绝望之际。忽然有圣旨传来,原来是大隋文皇帝驾崩,新皇帝杨广登基大赦天下。本来孙伏伽不在大赦之列,因有孙德全与李知县倾尽家财上下打点,才购得了一个大赦名额保住了孙伏伽性命。孙伏伽回至家中,但见管家孙德全已是病得奄奄一息,望见少东家回来,孙德全喜极而泣说:“少东家,可喜可贺,你平安归来,我可以安心见老东家去矣。”孙伏伽跪于床前奉茶水说:“义父,你于我孙家之大德,不知该如何相报,请饮下这杯薄茶,好让儿进进孝心,不然纵死心也难安。”
老管家孙德全忙辞谢说:“少东家休要如此,快快请起,快快请起,不然折煞老朽矣。” 请起来孙伏伽后又接着说:“我受你父老东家之托,本欲助你读书扬名于世,不曾想落得如此地步。你岳父母因失了爱女悲伤过度而亡,伺女小月因受夫人坠楼而亡之惊吓,疯癫了一些时日也亡故了。我因日夜牵挂于你,加之整日奔波操劳,不幸染了大病,恐时日不多矣。然而,好歹天道有公保住了你的性命,我心实乃足矣。前番为购你大赦名额,已倾尽了你岳父与我两家财资。我若归去见老东家,少东家今后可是举目无亲,着实叫人可怜矣。”孙伏伽伏于孙德全身上哭劝说:“义父如此忠心,着实让人敬佩。眼下我家虽是艰难,然义父不必过于挂怀。你安心养病就是,待你好时,我二人携手共同整治,不愁整治不出一个好日子来。”
主仆二人相互含泪免慰一番,孙伏伽即去夫人、小月及岳父母的坟前哭拜。
尽管孙伏伽精心伺养孙德全,然而还是不多时日之后,孙德全就撒手人寰。孙伏伽安葬好孙德全,回想其自身悲屈的经历,不由得心灰意冷起来。想着善良的亲人一个个离去,独独闪撇下自己一个孤人好不凄凉,又寻思大仇无法得报,与其苟活于世,还不如早死投胎为好。忽而又念起孙家祖上一直乐善好施,从不曾想过谋害一人,却连连遭受奸人谋害,突然恨起天道不公来。念自己在人间不能打赢官司,死后魂飞魄散也要去与玉皇大帝理论一番。想到此,孙伏伽即刻摆供桌于庭院当中,敬香烛焚黄表祷告于天说:“大罗离恨天玉皇大帝静听我言,我孙伏伽本乃河北清河郡人氏,祖上一向乐善好施亲睦乡邻,缘何叫我家连受诬陷之累。今番我有十五份大状要告,请你接状为我做主伸冤:
第一状先告你大罗离恨天玉帝张玉皇,你身居高天享尽尘飨,世人为了敬奉你,卖儿女买香烛果品供奉,你却为何只享受香火,却不为民做主查灾殃?第二状要告你天庭大总管太白金星,你位高权重替玉帝执掌天条,却为何不为民扫清磨难,造一个清平公正之世道。第三状要告你南极老仙翁,好一个糊涂的长生不老翁,你为何不叫行善人长寿,偏叫那做恶人多秋?第四状要告你元魁星君,你居天庭执掌人间官位,咋不点那有德之人做高官造福于民,偏点那无德无能之奸诈小人握权柄祸国殃民?第五状要告你财神乱撒财运,你位居天庭执掌人间财富,却为何让实诚勤奋之人贫穷,让懒惰奸佞之人财资颇丰祸害百姓?第六状要告你四大天王,你四人居天庭持法器本能明察寰宇,却为何查不出我家所受冤屈?第七状要告你四值功曹,你四人居天庭职责应详记人间年月日时分毫之事,却为何偏遗漏我家数人之灾事?第八状要告你阴阳日夜游神,你二人在人间游荡职责明察暗访,却为何不到我家去查看我妻之死惨状?第九状要告你五方揭谛,你五人执掌暗中庇佑行善人之职,却为何无一人救护我家数位善人晚些归西?第十状要告你东岳老天齐,你位举五岳之首,本应向天庭传达世间诸多不平之事,却为何只说了你家不平事后,别人的冤屈事就永不再提?第十一状要告你冥府阎王,你执掌万物生灵生死存亡,本应该公平执法不惧权贵,却为何也欺软怕硬偏勾好人早死?第十二状要告你丰都城隍,你为何浑浑噩噩乱开门让无常二鬼勾走好人命丧?第十三状要告你土地神君,你坐庄头常年食我村人供奉,为何明了我家事却不告于天神?第十四状要告你灶火神君,我家饭熟时顿顿先敬你后敢动筷入肠,你为何只食我家饭而不上天报我家冤枉?第十五状要告你雷公电母,这世间奸佞人发恶毒誓言之时,总常说若有违背誓言愿受雷轰电击而死,你二人却为何总叫奸佞人害得好人命不长?” 孙伏伽写完十五大状后,深感天道不公,于是又在状纸上添加一气势恢弘之诗明其志向,其诗题说审天:
凌霄宝殿贪尘飨
善恶不分乱阴阳
他年我若得天道
诛仙神剑压玉皇
孙伏伽写完诗后,想到大罗离恨天位居三十六重天之最,如无物相助实难到达大罗离恨天天庭凌霄宝殿,又闻人死后魂魄可踏青烟直上九霄。于是想出一个死法来:将自己烹杀而死,既可藏身于青烟之内直上大罗离恨天,又可洗涤冤屈,留一个清白尸身于人间。想到此,孙伏伽在庭院内支起一口大锅,锅下放足薪柴,注入水后即跳入锅中。孙伏伽一边忍受着滚水烹杀之疼,一边双手合十默念十五状状词。烈火熊熊之际,孙伏伽不久即肉烂如泥,一缕冤魂随着烟水蒸汽将欲直上云霄。
孙伏伽将死不久,正好黑白无常二鬼奉命要前去勾魂。见水烟气外飘出一张大状,黑无常一看大惊说:“哎呀兄弟,大事不好?我冥府恐要大祸来临!”白无常闻言惊问道:“兄弟,何事如此惊慌?”黑无常回答道:“我等不曾奉命捉拿孙伏伽魂魄,孙伏伽却已烹杀而自取死亡。现如今亡魂就藏在那片水蒸气内,他还欲上天告状,状告天地间十五路神仙。玉帝若接到了这状纸,岂不要追责我冥府?若等到那时节来临,我二人必受此牵连,恐要少不了吃些官司苦头。”白无常闻言顿时惶恐说:“兄弟所言甚是,我等虽是奉命勾魂行事,然却也做过些许错事,好在我家阎君大王开恩遮掩庇护,不曾被天庭知道。若咱家阎君被追责了,我二人岂可逃脱干系?还是早作准备为妙!”
黑无常附声说:“兄弟所言正合我意,我二人当拿住孙伏伽魂魄交由大王处置。”白无常问道:“拿孙伏伽魂魄虽是紧要之事,然我二人奉命要捉拿落魄儒生丁文茵也是耽搁不得,这却如何是好?” 黑无常寻思一番说:“我看不若这样,我二人一起勾住孙伏伽魂魄,我带回去交由大王处置,你先去看紧那个落魄儒生丁文茵,待我向大王交了孙伏伽魂魄后,再来与你汇合一起勾拿丁文茵性命,你看可否?”白无常说:“就依兄弟所说,咱俩赶紧捉拿孙孙伏伽魂魄去。”
且说黑无常手持锁魂链,白无常手持摄魂钩一起飞至孙伏伽庭院周围。此时孙伏伽魂魄正要闪出烟水气外寻找状纸,刚一探出头就被锁魂链与摄魂钩紧紧抓住。黑无常愤然呵斥说:“好你个孙伏伽真是不知好歹,世人花万金都买不得一刻性命,你却偏偏不爱性命自取灭亡,是何道理?”白无常亦愤然喝问道:“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这般轻贱性命,岂不怕我大王惩戒么?”孙伏伽见被二鬼差捆绑,大惊问道:“你二人是谁?莫非就是那传言中的黑白二无常么?”黑无常回答道:“你还算有些见识,正是我二人。我们本没有奉命捉拿你,无意中见你的状纸,恐你将在天地间惹出一场大祸来,故要拿你魂魄交于我家阎王处置。见了我家阎王,是杀是放,全凭他来给你做主。”
孙伏伽闻言哀告说:“二位差使,晚生孙伏伽有礼了。诚请二位差使开恩放了我,先莫要见你家阎王。我家确有天大冤枉,我要上天告状,一是为我家人鸣冤,二是叫玉帝给世间一个公平清明的世道,好造福万民苍生。”黑无常闻言大声呵斥说:“好你个愚痴的孙伏伽,快把你的冤屈收起来,切莫再提。你已成了阴鬼,阳间之事就与你已无牵连,切莫再费神思了。”白无常也劝说:“我兄所言甚是,且莫说你冤屈。自盘古王开天辟地女娲娘娘造人以来,世间冤屈之人不尽其数,天庭冥府哪有闲暇一一明辨?再者言之,人之一生所遇之事,无论发达失意冤屈与否,善恶是否互偿,期间皆有定数,岂是凡人可一一究明呼?”
黑无常闻言制止说:“兄弟,你要与这不知天高地厚之糊涂鬼,说那天机长短做个鸟甚,小心泄了天机遭咱家大王处罚。还是叫我将他交由咱家阎王处置,你去早些看紧儒生丁文茵才是。”白无常立刻应声说:“老兄所言甚是,我这就去看那儒生。”白无常言毕飘然而去,而孙伏伽被黑无常牵拉着自天而降飞向冥府。在飞至一古槐树下之时,看见一奇骨神僧正依树盘坐。见有人飞来,神僧起身拦住问道:“施主哪里来,欲往何处去?”黑无常停住施礼回答道:“回老师父,我奉命捉拿该鬼入地府,请老师父让道容我通行,拜谢拜谢。”
奇骨神僧闻言答道:“施主莫怪,捉拿鬼魂归案,本是冥府职责之事,老僧本不该过问。然则此鬼魂大有渊源,他有天机未完,实不该被你捉至地府,故而老衲诚请施主放他归天以全天道。”黑无常闻言微怒说:“我只奉命捉拿鬼魂入地府,至于该不该入地府,那是我家阎王做主之事。你一小小鬼僧在此绕费口舌,难道欲做违背天道之事么?” 奇骨神僧淡淡然回答道:“非是老衲我欲做违背天道之事,实乃此鬼魂此时不该进入地府。你若不放他归天,那就休怪老衲我强取了。”言毕,一扭钵盂吸走了孙伏伽鬼魂飞去。
奇骨神僧端着钵盂飞至一旷野之所后,放出孙伏伽魂魄吩咐说:“施主请出来,老僧有一事嘱咐于你,望施主切记。”孙伏伽出钵盂后忙拜谢说:“多谢老师父相救,不然我恐入了地府就有去无还矣。老师父有何嘱咐敬请直说,晚生这里谨记从行。”奇骨神僧吩咐说:“你之事我尽知,我助你是因有段机缘未了。上天告状之事非同小可,然则不经大难不可成就大功业。此番登天告状你恐要费一番周折,然则为难之时自有人相助于你。你的状纸乃更新乾坤造福于民之雄文,为防丢失或忘记文字,我施一神识法术令你铭记此文,可保你不受状纸保存之累。”奇骨神僧言毕,令孙伏伽喝一碗奇怪药水,默念一遍状文后,便立即熟记于胸永不相忘。看孙伏伽牢记了此文,奇骨神僧不留姓名法号独自飞去。
回头接着再说那黑无常战不过奇骨神僧,被抢去孙伏伽魂魄好生懊恼,就直至地府禀告阎王求助。进了阴曹阎王殿,只见阎王左拥右抱着鬼女,正在边饮酒边看歌舞。阎王爷见黑无常独自一人归来,便大声呵斥说:“你不去捉拿儒生丁文茵,有何事独自慌张跑来见我?”黑无常急忙下跪回答道:“回禀大王,我与白无常二人在去捉拿儒生丁文茵路上,见一自取灭亡之鬼魂,他乃万年县法曹孙伏伽。他自烹而亡藏于烟水蒸气之中要上天告状,状纸飘出来碰巧被我看到,那状纸上告了好多天神地仙。。。。。。”黑无常话还未说完,阎王立刻打住话呵斥说:“那孙伏伽阳寿未尽命不该绝,你二人为何要错勾他的魂魄来?”
黑无常闻言吓得急忙回禀说:“启禀大王,我二人实未曾勾他的魂,确是他自烹而死的。我二人本欲助他还阳,怎奈见他状纸上告有咱冥府,我见兹事体大不可等闲视之,就与白无常兄弟商量,由他先去看紧儒生丁文茵魂魄,待我将孙伏伽魂魄交于大王后,再去与他一起捉拿丁文茵魂魄归地府。我拿住孙伏伽魂魄归来途中,却被一多事老和尚给抢去了。小人法力浅薄战那老和尚不过,只好回来禀告大王裁处,那孙伏伽大逆不道状告了十五路二十七位天仙地神。。。。”
阎王闻听了一半,顿时惊得打断话着急问道:“你休要再说那不当紧之语,快说说那鬼斯都状告了哪十五路天仙地神?”黑无常回答道:“回禀大王,那孙伏伽不知天高地厚,他状告的十五路天仙地神,首先是大罗离恨天玉皇大帝、天庭大总管太白金星、长生海蜃楼岛寿仙洞南极仙翁、你元魁星君丞相比干、财神赵公明,四大天王、四值功曹、日夜游神、五方揭谛、东岳老天齐武成王黄飞虎、冥府阎王、丰都城隍、土地神君张福德,灶火神君张奎、雷公电母。”
阎王闻报后大骇说:“怪哉怪哉,这鬼厮孙伏伽真是吃了熊心豹胆,究竟有甚冤屈之事,竟要做这等欺天灭神之举?若不把那鬼厮捉拿,必将给我冥府惹上天大麻烦来。”然后又急忙问道:“你可知那鬼僧来历?他们现在去了何处?”黑无常回答道:“小人不知那鬼僧来历,只知他法术高强。那鬼僧抢走孙伏伽鬼魂后,装在一钵盂内向东南飞去。”阎王闻言吩咐说:“你先退在一旁候命,待我取来宝物通天神镜查看一番,便知晓那孙伏伽魂魄现在何处。”
黑无常退下后,阎王取出宝物通天神镜一看,只见一个魂魄正在东岳泰山上空盘旋飞升。阎王查询到孙伏伽魂魄去处后,急忙呼来牛头马面与黑无常仔细吩咐说:“牛马二使,你二人速去向二十七位天仙地神处禀报孙伏伽告状一事,让众神仙截住孙伏伽,切莫让玉帝知晓他告状一事惹出祸端来。我带黑无常亲自去捉拿孙伏伽回归地府,将其打入十八层地狱下的销魂窟,叫其永远见不了天日,看他还如何告状?”牛头马面与黑无常齐声回答道:“是,谨遵大王吩咐。”
阎王吩咐已毕,忙带黑无常直飞东岳泰山。进了泰山境界后便被守门神阻拦问道:“我乃东岳天齐大帝武成王境域守门神,阎王大人不在冥府宝殿纳福享乐,却来我神山有何贵干?” 阎王一施礼慌忙说:“烦请门神速速报于东岳大帝得知,现有狂妄鬼孙伏伽要升天状告十五路二十七位天仙地神,烦请东岳大帝助我冥府捉拿恶鬼归案审判。”守门神一听大惊说:“我家大帝诸事不问,不曾得罪任何众生,因何会遭此狂鬼恶告?大王暂且等待,待我前去禀报。”
不大一会儿,守门神出来迎接阎王说:“我家大帝特请大王速入殿内商议,大王快请。” 阎王谢过守门神后急速来至东岳大帝宫殿内,相互一番礼让寒暄后,东岳大帝施礼谢说:“若非大王亲来捉拿狂鬼,本帝恐要吃番莫名官司。藉此本帝甚为感谢,定要助大王捉拿狂鬼,以靖天宇澄清。” 阎王闻言急忙还礼说:“帝君不必多礼,维护三界安稳,天地众神人人有责。不法之人谁先发现,谁就本当尽力诛灭之。承蒙帝君相助,我冥府着实感谢。目下小神已派牛马二使通知了十五路二十七位神仙,禀于众神仙得知好相互照应一二。” 东岳大帝闻言鼓掌称赞说:“大王做得甚好甚好,如此那狂鬼就断难见着玉帝告状了,我二人这就去捉他归案,免得迟误走脱了那厮。” 且说那孙伏伽鬼魂借着风力正在呼呼地飘然而上,忽见东岳帝君带着几个护卫,冥府阎王带着黑无常追来。孙伏伽见状奋力向上逃窜,东岳帝君只轻轻一挥长袖,顷刻间就将孙伏伽魂魄吸入袖中,然后交给了冥府阎王,阎王将孙伏伽魂魄收入锦盒之中,然后带着黑无常辞别东岳帝君飞向地府。
欲知孙伏伽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