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自己的脸色。我看见她的脸红了。路灯下都看得出来。
我是有过女朋友的人,按说应该不会这么拘谨。她就更不应该害羞。
我当时估计,“她应该至少有四分之一欧美血统。西方人总比咱们中国人要开放的多吧?”
这要找个解释的话,我看,就是人们常说的一见钟情。
据说再老练的情场老手,真地动了心,也会言不由衷,举止无措。
咱中国有个革命元老,因为艰苦战斗岁月,颠沛流离,一生中经历过好些漂亮女人。他老人家面对强敌和美色,从来谈笑风生。后来他老人家遇见了那位成为他老婆的美貌女孩儿,顿时说话都颠三倒四,丢东拉西,被老战友们传为笑柄,他却还挺高兴得意。
大哥您听说过?我这是鲁班门前耍大斧了。
不过,当时我很快就坦然了不少。
我心里想,“这女孩儿,就是属于国色天香那种,我就别自作多情啦。就算我能死皮赖脸,一亲芳泽,到了了,她不还是得嫁做他人妇?就跟我在北京的前漂亮女朋友一样。那我还不是自己找活罪受?”
人生中这苦那苦,其实什么都不如感情受折磨的痛苦,那不是人应该受的罪,可就是让人给摊上!
要说上帝呢,就是公平,你人是万物之灵,地球上的好事儿都让你人给占了,不让你受点罪,能行吗?我这有点儿胡说了?大哥您别在意。
我当时对她的想法没有立即升级,还有另外的重要原因。
对了,大哥您说得对!
我们铁三角的事业刚开了张。我一门心思中,七八分都在寻思,怎么样从赌场里弄出英镑来。女色上,自然也就淡了些。
三国时候的大英雄们,不也都是不怎么在意女色的吗?
老刘备怎么说来着?对,“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尚可补,手足断,安可续?”
老刘这话,有偏颇,说得过激了。
另一偏颇的说法,“男人应该以事业为重,情次之-----”这正是我当时的思想!
铁三角事业,那会儿在我心目中,就是马拉多纳的足球,许海峰的手枪,克林顿的总统竞选!
走在路上,要找点儿话说,我说了说我的情况。
听说我没上过大学,女孩儿有些意外:“哦?”
我说:“不瞒小妹,我也就是熟读了几本小说,古典的,能诌几个半通不通的词儿。
现在我在公司货仓工作。那儿,只要记性好,勤快些就成。不像你们搞艺术的,嗯,学声乐的,能把哭哭喊喊的活儿设成专业。还有,光那豆芽菜就能出大几本理论书——我还时常有些纳闷:为什么芽菜头朝上,尾巴朝下,就能动不动就理论出几十上百万字来?”
女孩儿笑了:“哟,你还懂五线谱?”
我说:“那玩艺儿,费老鼻子劲儿,好不容易认识了,学校里搞点儿演出什么的,全用简谱,结果豆芽菜都烂在肚子里了。现在见了,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女孩儿又笑。
她那笑容,我觉得什么形容词都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