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间山径之上,白宸舟看似漫不经心的走着,瞬息之间,便已踏在了数丈之外。
按照星盘指的路前行,刚巧碰到两名穿着苍穹门道服的弟子,白宸舟停在他们相隔几步的距离,仰头看着前方的两人,阳光刚好侧着打到琥珀色的虹膜上,朦胧清透。
这是遇上了对双胞胎?
“这位道友,请问有在哪里看到白尘书吗?”白宸舟客气问道。
道友左哽了一下:“你——”
谁知他发出一声短促的你后戛然而止,欲说的话卡在喉间,表情是如此的引人遐想,瞳孔被惊艳的明显收缩几秒,一动不动地全神贯注凝视着白宸舟的脸,连眨眼和呼吸都已经遗忘,只呆愣在哪,半天也说不出什么。
“……”不至于吧。
白宸舟默然无语,目光中有些不解。
道友右尴尬一笑,拍了拍他的胳膊。
“往上去一直左走有个营地她就在那休息。”道友左一口气说完。
白宸舟吃了一惊。
兄弟,这么说话真的不会断气吗?
不过她眨眨眼没多问什么,连连点头带了点笑意道:“多谢。”
两人长得一模一样是因为余摇用了一种功法,变成了身侧同伴的模样。
此刻余摇抬头震惊的望着那道离去的背影,就算已经过了六年,这个人他依旧记得。
忽然明白他从来没有真正忘掉,自以为那段记忆封闭得够深,可是在突然间回想又释放的时刻,情绪仿佛摧枯拉朽般,还是轻易的能把他带到有些失控的阶段。
白宸舟来这里做什么?
找白尘书?又或者是祁景,洛怜辞?总不会是来见漆姬帆的吧……蓦地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感,他脸色骤然变得凝重。
“余师兄,你没事吧。”右边的苍穹门弟子瞠目结舌地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眼神里都是怀疑。
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余摇有点紧张地问:“你自己去通知其他门派能不能行?”
我自己去?!
那名弟子微微一愣,惊慌起来,有些不情愿的皱了皱眉:“行倒是行,可是……”
“拜托了。”余摇拍了拍他的肩膀忙道。
话落便匆匆往上狂奔,俨然已经变成了另一副模样,独留他一人风中凌乱。
“为什么啊?”
——五大宗门青衣是苍穹门、黄衣是少阳宗、红衣是问风门、白衣是天驱剑派、粉衣是合欢宗。
其它宗门人比较少,就算撞了颜色衣服上的花纹图案也是不同的。
散修就比较随意了,穿什么样的都有。
她下山历练这些年,一直没有穿过天驱剑派的白色道服,都是穿着自己的常服,这次出门穿了身用银丝刺绣点缀的玄色劲装,过来找白尘书特意换了一袭华贵红衫。
片刻后便远远瞧见苍穹门的一片青色道服,白宸舟从储物袋拿出一个传音的小法器。
在几百人的营地里找来找去太麻烦,提前通知一下也好,顺便也给某人提个醒,让他赶紧离开,千万不要让自己看到那张脸。
她恨一个人一点面子都不会给他留。
相见每种结果都不如意,不如不见。
纸鹤悄无声息的飞没入一营帐内,停在青衣女子身边才显形。
营帐内除了她还有十几名男子,重伤的躺着,轻伤的坐着,几乎每一个人的目光都停留在白尘书身上,有意无意都会被吸引的多看几眼。
忽然发现这样东西,白尘书细白的手指正要触碰到纸鹤,结果一道熟悉的声音突兀地从中传出,把她给吓了一跳。
“白尘书,出来接我。”
躺在床上伤痕累累的漆姬帆忽然睁开眼睛,黑得纯粹的眼眸朝着声音响起的地方看去,一向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带了些慌张,侧着头朝白尘书故作镇定的问:“她要过来?”
白尘书没有立刻回应,祁景坐在门口的竹椅上懒洋洋地撑着下巴,另一边的脸上还有一道划痕,身上好几处绷带,半眯着眼睛慵懒道:“在禅莲待那么久,和人说话还是一副通知的语气。”
“她要过来?”漆姬帆又问了一遍。
白尘书也不知该作何感想,清冷的眸余光往他那里瞟,连个嗯都说不出来,只默不作声点点头。
得到这个结果,漆姬帆立刻从床上挣扎起身,表情变得有些悲哀,其他人从没见过苍穹门少主那么可怜的模样,只听他竟然说:“那我走。”
“……”白尘书对这个结果也无语了,有些生气的抬眸看过去,目光里似有飞霜。
“你的腿都伤成这样了必须静养!而且外面这么危险,可你连走路都是个问题,离开可就是自寻死路!”她沉声提醒漆姬帆。
“我没有没大碍。”漆姬帆飞快看她一眼又垂下眼帘,坚决地摇了摇头。这架势就好像身后有猛虎在追逐一样,不管不顾的想要逃命!
白尘书对他的胡扯回报以冷笑。
知道他曾经做过什么是一回事,真切的感受到他疯魔又卑微是另外一回事,跟失了智一样魔怔,尤其是这种矛盾简直使漆姬帆判若两人。
当真是可气又可恨,唯独不会让她觉得可怜。
说实话,漆姬帆跟白宸舟确实有缘,两个人仿佛天生纠缠又敌对的情人,该站在对立面上有些被人谈论的暧昧过往,在意彼此又恨不得杀了彼此。
如果他跟谁因为爱这种离谱的玩应在一起了绝对会让人吃惊,一群人当中其他的人会集体认同他是领导者,面相和举止给人高冷不好接近的感觉,一直被人仰望着,为人冷冰冰又极其聪慧高傲,无数优越的条件注定会让他更爱自己才对。
他只是出去了一趟忽然在众人心里跌落神坛,一言不发就被关了半年禁闭,出来后没有对流言蜚语有任何反驳。
他不该这么毁形象的表现成这样,即便他心里真的有个人,喜欢上谁,喜欢过谁,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主动跟那个人表白了,做了很多蠢事,最好都不要让别人知道。
本不该有七情六欲的人,在别人醉后的话里清清楚楚的堕落了……
跟你讲,他感情里最能称得上爱情的那点玩意给了一个人,那个人不仅拒绝他还把他给揍了。
是谁呢?
除了那个无往不利的祸水还会有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