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姜致远指点战局
书名:山海关 作者:张奉阳 本章字数:2853字 发布时间:2023-04-11



辽东苦寒,边关宁远更苦。

朝廷发配罪臣到边关受苦往往就选择这里。

浙江绍兴人姜致远,命坤,字致远,是一名罪臣的儿子,几年前为侍奉父亲一起来到宁远。

姜父不耐苦寒而死,姜致远冬日葬父,土地坚硬,难以挖掘,坟墓挖成,姜致远也冻累受寒得病昏迷于风雪中,落下病根,虽春日也需皮衣御寒。

吴三桂带兵巡边,救下姜致远一命,并让军士帮助埋葬姜父。

此所谓,人有权便好行善事。

姜致远病情好转,感恩吴三桂,自称为奴。姜致远有奇才,善谋划,懂经商,三桂以谋士之礼待。朝廷所有旨意及边关情报都由姜致远分析筹划。

吴三桂每次求计于姜致远,都有一种智不如人的感觉,明明自己是东主,姜致远是幕僚,可是一番密议之后,都要按照姜致远的想法去做事,仿佛自己才是姜致远手里的刀。

姜致远侃侃而谈:

“大顺王西安称王,起兵东征,数日之间,连破数城,除宁武关遇阻,其余皆是不战而胜,明朝气数已尽,灭亡只在旦夕。

明亡,不在于大顺,在于朝廷不善理财理政。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灾害起,则赈济灾民,而朝廷一毛不拔,偶有赈济,贪官上下其手,做个样子欺瞒朝廷,小灾酿成大灾。

小民为了活命,追随流贼而成匪患,朝廷剿匪花费百倍于赈灾。故而失了民心,空了国库。

洛阳福王何等巨富,却不知支援中央,洛阳失陷,福王被杀而钱粮尽归流贼。

此消彼长,大势已去。

崇祯食古不化,寡恩刻薄,斤斤计较,口称敬天法祖却自缚手脚,自以为勤政,却伤了百官之心。

百官束手无策,毫无担责之意,

宗室袖手旁观,已有弃子之心。

俗语云,聊聊数笔画风景,国手下棋重布局。

可东主请看,崇祯皇帝如同拙劣棋手,落子全是应付,毫无布局可言。

数年左右支绌,北方已经糜烂,内不能剿灭流匪,外不能抵御满清。兵马与国库几乎耗尽,说是油尽灯枯不为过也,病入膏肓之人,不死何为?

朝中大臣多为东林党人,不愿以东南财富支持皇帝,宗室诸王手握百年积蓄也不愿支持皇帝,北京已成弃子,东主可愿相信?”

吴三桂半信半疑,仍不愿相信。

“汉家江山,北方数省,就这样弃之不顾?真的救不得?”

姜致远点头道:

“一则不能救,二则不愿救,三则弃北京朝廷后,可另立皇帝,以长江天险远避战事,坐看大顺与满清争战,待两败俱伤,再无战力,挥兵北上,收复失地,仍然是朱明天下。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满清与大顺,既然有逐鹿天下之雄心,上山虎遇下山虎,不得不战耳。

南方丢卒保车,扔出北方这半只死鹿,既甩掉了包袱,换掉了皇帝,又引满清与大顺撕咬,兑掉实力,好一个以退为进,死中求生,好计策,好布局,以中国为棋盘,真是下的天崩地裂的一盘大棋,非鬼谷子不能为之。我辈不得不叹为观止。”

吴三桂张大嘴,冷汗涔涔而下。

“你如何知道,不是妄自猜疑?”

“学生苦思数月,近日方知。

此事倒是很好证明,朝廷里面的大臣,若是反对南迁的占了上风或是众口一词,就八九不离十了。

形势如此险恶,不是南迁就是守城,朝廷里居然有这么大的势力主张守城,东主觉得会有这么多的铮铮铁骨?

会有这么多贤臣愿意与皇帝同生共死?

可能么?

事有反常必为妖,必定是有人不希望皇帝南迁所以暗地操纵言论。


吴三桂转换话题:

“皇上下旨,蓟辽总督王用吉亲自来宣旨命我弃宁远勤王救驾,如何处之?”

“宁远弃则弃矣,不但要弃,还要弃的坚决,唯山海关断不可失。”

吴三桂问:“为何?”

“关宁军粮饷中断,但可守可自保,趁朝廷下旨放弃宁远,借机五指收拢,凝聚军力为上策。

请东主占据山海关,有雄关在手,数月间兵精粮足,左右观望,待价而沽吧。大清摄政王,洪承畴,令舅舅祖大寿常年来信,谈情说谊,虚位以待,当可虑之。”

吴三桂摆手,“不可不可,大明为上国,怎可降边陲小国,况且满族乃是外族,与我不同文不同种,难以相处。

皇上知遇之恩,我铭感五内,恨不能舍命以报,肋生双翅,赶赴京城,勤王救驾。”

姜致远一笑:

“远水能救近火?大顺军来势汹汹,多为亡命之徒,如何抵挡?又有几路兵马能真心勤王?当年卢象升可是真心勤王,但皇帝猜疑,监军高起潜削兵,后勤断粮,最后以兵部尚书之尊当成一名百户官冲锋陷阵战死沙场,天下谁不痛惜,我父亲受卢象升兵败牵连,罢官发配宁远以致客死异乡,东主练兵何其艰难,断不可自陷其中。

朝廷病急乱投医,临死抓稻草,只顾北京安危,不管关宁军如何艰难,身处乱世,当求自保为上。

古语讲,皇帝不差饿兵,岂非今日之状?”

吴三桂点头,“朝廷财政艰难,已欠关宁军数月军饷,我真是两头为难!”

姜致远道,“东主之言有理,兵无军饷,战力自降。”

吴三桂问,“若是朝廷起死回生,怪罪起来呢?”

姜致远道“能去勤王的数来数去就那么几路,以关宁军军力最强,关宁军若去勤王,朝廷未必能活,关宁军若不去勤王,朝廷必亡。一个必亡的朝廷,以何来怪罪?”

吴三桂点头。

“致远所言有理,皇上要调兵勤王,数来数去,近处的,无非居庸关的唐通,济南的刘泽清,还有辽东我的关宁军。刘泽清是靠裙带关系当的总兵,剿个匪都能让匪徒烧了粮草,来勤王说不准会碰上刘芳亮的队伍,他未必敢来,唐通离得近,不敢不出兵,但是居庸关兵力太少,聊胜于无罢了,守居庸关则早死,退守北京勤王则晚死,其实并无太大区别。

至于江南的军队,也就南京能出兵,但是调兵需要圣旨和兵部的堪合,路途遥远,一来一去,什么都耽误了。

我父子数载为国征战,如今朝廷大限将至,我为明臣,痛如锥心。”

姜致远笑问,“李自成可降否?”

吴三桂断然拒绝,

“不可,十八子坐天下之说,虚无缥缈,以讹传讹,我观大顺行事作风,依然流贼之性不改,改朝换代之际,事务何其多也,官吏任用,存粮赈济,田亩丈量,安民劝农,科举选士,外事联络,选兵退役,抚恤伤残,制订法典,重修诰律,修河建渠,浩繁复杂,需要许多人力物力,而大顺并无这些人才,牛金星不过一个举人,居然能当丞相,窥一斑而知全豹,以此类推,实在不能相信。

大顺军过处,拘押士绅富户,搜刮金银,伤了士绅之心,历朝历代士绅乃社会中坚,与之为敌,实在不智。

金银其实无用之物,危难之时,不如一斤粮食可救命,一把刀子可防身。

大顺面上声势浩大,实则沙上建楼,一推即倒。”

姜致远为吴三桂解释,“大顺出身流贼,仇视官府和富人,以抢大户养军乃是惯例,短时间之内难以改正,民间穷困,也筹措不出粮饷,总要养军的嘛”

姜致远继续分析道“东主所言有理,大顺军贼性不改,沐猴而冠,以军代政,愈管愈乱。

治理国家,当军政分家,各安其事,军者征兵养兵练兵固边,政者选官派官用官安民,分田到户,休养生息,无田者有田可耕,无产者有产可食,使民有所产,自养其家。国家兴旺百业,藏富于民,取赋税公支。如此方能天下归心,众志成城。”

吴三桂道:

“既然贪婪金银,可谓贼性未改,而贼性奸诈易变,实在放心不下,可以共富贵,大碗酒大秤金的快活,却不可共患难。李自成曾杀罗汝才、贺一龙,又袭杀蔺养成,击杀袁时中。此几人都是流贼首领,也算是手足之情。可利益冲突,说杀便是一声。让我奉其为主,实在放心不下。”

姜致远道,

“朝局虽然艰难,但东主当前是八面来风而非四面楚歌,只需稳坐钓鱼台,笑对八方客,一静制一动,天下尽掌握。”

吴三桂与姜致远相对而笑,吴三桂大笑说,“我有致远,二十年无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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