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江市,连续半个月的阴云,让这座临海小城始终笼罩在灰蒙蒙的雾气之下。白夜的闪电划破长空,发出一声雷鸣般的巨响,仿佛要将整个天地给“撕裂”。
市公安局庄重的警徽,在阴雨天气之下丝毫不解锐芒。从左上右看去,在庄重警徽的见证下,写着一行以示警醒的标语:深入开展扫黑除恶专项斗争,严厉打击拐卖妇女儿童。保障人民安居乐业,社会安定有序。
李魏平从市公安局走了出来,他独自淋着小雨,抬头看了一眼庄重的警徽,以及警徽两旁以示警醒的标语。
脚步渐缓,他离开了这个以前信仰现在失望的地方。回到车里,老式帕萨特的收音机,依旧在播放着近期发生的舆论八卦事件。
李魏平随手关掉了收音机,将立案的文件“扔”在了副驾,拍着大脑带来疼痛出现的耳鸣现象。
这时,放在口袋的手机就此响了起来,接起后,传出一个磁性的女声:“魏平,今天是你来医院复查的日子。你…不会给忘了吧?”
李魏平看了看表,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现在就过来。”
二十分钟后,他独自来到了市中医院的神经外科。看着门上贴着桃心柔主治医师的房门,轻轻敲了敲。
门打开后,消毒水与药物混合的气味相比于外面更加浓烈。
李魏平径直走到桃心柔对面坐下,下意识摸出口袋里的香烟。然后就被后者一把抢了过去:“你不要命了吗?还抽!”
“我现在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李魏平又拿过来,点燃吸了几口。
桃心柔唉声,看着这位四十岁的中年男子,头发却已经接近全白,她将手旁两个药瓶向前推去:“止痛药。一天两次,一次一粒。”
李魏平把药揣进口袋,将烟抽了几口掐灭,平静地问:“我还有多少时间?”
“三个月。”桃心柔郑重地说:“其实你现在接受化疗,后面也还是有很大可能恢复。你又何必放弃?”
李魏平“呵”了一声。抬头看向窗外,以自嘲的语气反问:“家破人亡。我这条烂命继续活下去,有什么意义?”
“总归有意义的。就算你不为自己想,难道棉棉和云鹤活着,就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吗?”桃心柔劝解着。
李魏平没有接话,过了良久,他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或许希望吧……”
“嗯?”桃心柔没搞懂什么意思,她想询问,但李魏平已经起身。
离开了医院,阴云小雨变成了瓢泼暴雨无情地落在帕萨特的挡风玻璃前。车辆走走停停,李魏平回到了县城那栋老旧的安置房。
安置房很老,没有电梯。隔绝小偷的玻璃防盗网有一层厚厚铁锈,像这种没有物业管理的老旧小区,在这一片有十几栋楼。
打开房门能听到“吱呀”声响,当透明的灯光逐一打开,房间里的整番模样映入眼帘。
沙发上的衣服胡乱摆放,茶几柜上摆满了已经空掉的易拉罐啤酒瓶,垃圾桶更是被一次性泡面桶堆出了小山。
整个屋子唯一整齐的地方,就是处于正中放着两块灵牌的地方。那是女儿李锦棉和亡妻陶云鹤的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