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来做什么，那个小丫头没跟你一起？你这人倒也像是个好男人。”
她的话前言不搭后语，似乎是在抱怨自己没找到个好男人，她是不是感觉萧沉也在爱慕倩红儿？
萧沉：“为什么这么说？”
铁燕子：“因为我相信你不是个有了名声就抛弃爱人的禽兽，这个屋檐下就是被那个畜生抛弃的女人。”
萧沉：“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我…我不喜欢知道外人的秘密。”
铁燕子没继续说什么，但萧沉脑海中也有个大概了，周卫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禽兽，屋内可怜的女人正是他的妻子。
铁燕子：“他有了名声就想让别人感觉他更强，他就索性把阿娘关起来，谎称自己仍是童子身，呵，小丫头倒是没猜错，他根本不会护心镜。”
屋内的女人是个大字不识的村姑，她早早与周卫成了亲，有了娃娃，当时周卫还是个老实本分的江湖人。可有些人拥有了权利就变坏，他似乎是嫌妻子丢人，也想蒙骗他人。
至于那个娃娃？他给女儿改名换姓，将她当成弟子看待。
铁燕子看着萧沉，又看了看萧沉的佩剑，她看了萧沉的心，萧沉的手，她认为萧沉是个温柔的人，她的直觉也确实没有骗她。
“你能帮我个忙吗？”
“如果我能做到的话，我肯定乐意帮你，你既然把秘密告诉我，那我们就是朋友了！”
铁燕子抹掉了眼角的泪水道：“我求你杀了里面的人……”
萧沉连连后退却被泪流满面的铁燕子拦住，萧沉不解道：“该死的不是她啊？”
铁燕子：“但我也不想看阿娘痛苦下去了……”
她拉起了萧沉的手，轻轻抚摸着这双手接着道：“这双手杀人不会痛的……”
萧沉：“你冷静一下！我不会杀人，她并不该死！真有人要死，死的也是盟主！”
她在萧沉身边说了好多好多，她知道萧沉还小，也知道萧沉手中从未沾染鲜血，但人第一次杀人总会留下几分薄情对吧？
所以死在第一次杀人的人手上，疼痛会不会减轻一点？
萧沉不看去看铁燕子的眼睛，他害怕一条生命从自己手中流过的感觉，他唯一一次看见杀人，还是在衙门看南宫枭杀恶人。
那种生命随着血液匆匆流走的感觉，但他们都该死，可萧沉还是感受到了那种压迫感，那种肉体被划开，血液喷涌而出令人作呕的感觉。
——或许杀人本身就是可怕的，无论杀得是谁。
但他被铁燕子说服了，他提着佩剑钻入狗洞，借着火折子的光看见了那个女人，她披散着头发，裹着小脚，甚至连衣服都不剩多少。
屋内更是臭气熏天。
他怕了……
痛苦的生命迎来了温柔一刀，刀口不深，却足以致命，是他不敢刺深吗？
生命从他指尖滑过，生机从他眼里流过，空洞的眼神容不下任何东西。
出去后他瘫坐在墙角看着剑尖的血色顿时便开始呕吐，他第一个杀的人是个好人，让他去杀人的，是好人的女儿。
燕子飞了，她的心到底是不是铁的？一颗铁心是走不远飞不高的，但有时她不得不铁下心来，以此来结束旁人的黑心。
他恨不得瘫在这里，但他不能但又无能为力，萧沉虚弱的靠在那里，突然眼前一黑。
再度醒来已经快天亮了，呕吐过后的虚弱感早已被恐惧代替，他快速返回客房忐忑不安的躺下。
他的心在狂跳，胃里则很空，吃下去的晚饭基本吐干净了，虽然一直在干呕，但他还是想吃点东西。
“要是有点吃的就好了…我记得义父好像塞了包糕点…”
他强撑着揭开包袱，里面果然有一小袋桃酥，还有一条白玉长命锁？但它外面还有点黄飘花并不是洁白无瑕的模样。
萧沉并不想在意这个，便就着凉茶吃完了一小袋桃酥，胃里总算是舒服了些。
这一夜他依旧睡不着，他怕盟主追究谁是凶手，但仔细一下他根本不承认有妻子，自然也不会发现她是被杀掉。
——她死了盟主应该会很开心。
想到这里萧沉又是一阵恶心，险些把吃下的桃酥吐出来，世界上怎么会有盟主那样的人？萧沉不是很明白，萧沉认为大人有时比孩子还要糊涂。
小孩子会抓蝴蝶，玩弄蝴蝶，将蝴蝶致死，有时会遭到大人的谴责。而大人又在漠视旁人甚至是自己生命。
次日，周卫确实没发现。
直到正午，无念大师悄无声息地到来，第一个发现他的是萧沉，这个无念大师正是在华山山脚用佛珠打人的和尚！
但他不明白无念大师为何要翻墙进来，无念似乎也好奇他为什么要翻墙逃跑。
萧沉：“您就是无念大师？”
无念：“正是贫僧，萧施主这是在干吗？”
萧沉：“翻墙……翻墙，除了逃跑还能干嘛？”
无念：“逃？我一个魔教妖僧都不逃，名门正派的小施主为何要逃？”
萧沉不敢说话了，虽说周卫不在乎，但他还是做贼心虚怕被发现想跑。
萧沉：“我杀人了。”
他不太会说谎。
此话一出无念大师皱起了眉头，萧沉也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无念大师，他认为魔教的和尚应该能接受以杀止痛。
事实正是如此。
无念：“原来如此，贫僧信了，萧施主这模样也不像是会说谎的人。”
萧沉：“那无念大师为何不走大门？”
无念：“魔教妖僧怎敢擅闯？”
萧沉：“我感觉大师不像魔教中人，魔教人人唾弃，为何不去少林？”
无念大师叹了口气，便绕过萧沉好似要去找谁，萧沉好奇转头一看，周卫就那么在前面不远处站着招呼无念大师过去。
周卫：“大师为何不走正门？在下还愁没等到大师。”
无念：“名门正派的大门哪儿是魔教妖僧想进就进的？”
周卫没搭话，但萧沉看他的眼神却感受到了一种巴不得让无念大师翻墙进来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