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龙局长的说明,给森潼的ID认证为净念者,其意在于净化邪念,也是基于森潼的能力而定。
龙局长希望他能用这份强大的精神能量帮助更多的苦难者,让普罗大众明白超能力者不只是依靠以暴制暴解决问题,也可以寻求更为平和的方法。
西原则被安排为森潼的助手。她也乐于如此。
关于被紫娃毁掉肢体的伤者,神卫局的补偿金额均为三百万美金,并承诺免费安装最先进的机械肢体。
尽管无论如何也不及原生肢体,但这已是神卫局能做的最大补偿。好在伤者们体验机械肢体后并未提出异议,加上手里又有三百万美金——如此一来,这件事除去损失肢体的那个时刻觉得恐慌害怕,倒也没有太多让他们觉得遗憾的地方。
这场正式加入神卫局的早会结束后,森潼与西原便可回到海连市了——原本应该由王正梁送行,可东璃突发奇想,非要亲自把他们带过去。想到东璃现在没有行动上的安排,龙局长也就没有意见,刚好还能让自来熟的她与新同事们快速建立良性联系。
“哇……这是什么原理啊?”
浑身无明显改变,也没有踩住踏板的感觉,更没有推进器作为动力使身体浮空——森潼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就这样莫名其妙地飞起来了。
好比是普普通通出门买个菜,突然就起飞了。
“这是我用能量改变分子结构,将你们抬起来实施飞行的。”看到森潼与西原脸上的惊讶,年纪上比他们大不出几岁的东璃心中有些小骄傲起来。“表面上确实看不出有啥,其实你们的体表上已经布满我的分子精灵了。”
“真奇妙……”
比起森潼,女孩子的西原在面临这种可以翱翔天际的时刻,情绪上显得更为动容。她的眼睛一直瞪得大大的,一会儿看看后背,一会儿看看掌心,一会儿伸手穿过云团,一会儿俯视大地欣赏远景迅速的变迁——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要干什么,完全就是激动到不知所措的样子。
“这才是超能力啊……”森潼呢喃着,打从心底为东璃给他们带来的这一波飞行体验而震撼万分,同时对自己拥有的能力略微感到质疑起来——大家对「超能力」的初印象便是会飞,再加上人类长久以来对漫步云端的渴望。基于这样的前提条件,不能自主飞行的就似乎都会低一个档次了。
原本森潼并不会这样想,尤其经历过沙碧耶与紫娃事件,可现在货真价实的飞行,让他难免又心生感慨。
“别弄错了,森潼。”
“啊?”
“别有那样的想法。”东璃侧过头,非常认真地看着他。“任何能力都有其优劣之处,只要用在对的地方就是好的——老实说我还很羡慕你这能力呢,是神不知鬼不觉就可以让人睡着是吧?”
“呃……东璃姐,你问这个是想?”
她突然露出一种奇怪的笑容。
其实森潼很想说有点猥琐,可东璃的五官太精致了,即便是常言所指的猥琐,在她脸上体现出来依旧很可爱。
“没事没事,就随便问问,哈哈哈哈!”
听着就像为掩饰真实目的而刻意大声的笑。
森潼看向西原,两人都有些摸不清思绪。
“——我们要到啦。”
“好快!”
感觉不过才几句话,三千多公里的路程就迎来终结了——有着自然能量的庇护,即便达到与东璃本体相同的飞行速度也无碍。
森潼再度震惊,西原则是有些意犹未尽。
“话说,你们想要一个怎样的回归方式?”狡黠的目光来回于森潼与西原身上,东璃似乎在憋什么坏水。
“什么意思?”
森潼问完后,三人就在空中停住了。
“往下看。”
视线下移。
虽然隔得很远,但根据标志性建筑物依旧可以判断他们的所在方位,正是海连艺术学院操场的正上空。
“想要盛大回归的话呢,我现在就带你们直接落地。”
“想要低调回归呢,我就带你们找个犄角旮旯落地。”
“照我意思,反正你们这次回去后都要成为校园名人,倒不如从回归开始就搞个大的呢,只不过可能会招来一些奇怪的家伙强烈的妒恨罢了,但也总是会面对的。”东璃摊摊手说。
“所谓心灵扭曲的那些人吗?”
“是啊。”东璃不住点头,似乎对此颇有心得。“平常看见别人好就会很难受,会想方设法地搞破坏,更别提超能力者——上次在欧洲援助基建时就碰到过,趁我睡觉想下毒搞我,还好我百毒不侵,那家伙才没能得逞。”
“……这么吓人?”
“啊哈哈哈,只是举例提醒一下,防患于未然啦。咱们这社会多好啊,也不一定真有那种变态。”
“嗯……谢谢你东璃姐。”
安慰在事实面前就显得比较空洞了。
看到少年少女的强颜欢笑,东璃只能清清嗓子以缓尴尬,“——你们决定好没有,要以怎样的方式回归?”
“就随便找个犄角旮旯吧。”
森潼知道西原和自己一样,两人其实都不大喜欢出风头,紫娃那次本就是迫不得已。而听到这样的回答,东璃虽然感到有些无趣,但也只能点点头,随后将他们带到一处较为隐秘的后巷进行降落。
“呼……”
货真价实踩到地面后,森潼心里突然有种莫名久违的感觉。
虽然周边并非常见的环境,但隔着巷子听到那些充满烟火气的声音,依然让他十分感慨。
奇怪的是,他明明只离开了一个晚上。
“这就是归属感啊,小兄弟~”东璃从他略微惆怅的神态上看出些端倪,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归属感?”
“没错。”东璃说到这里,眼中也有追忆浮现。“当年我几经周折才找到福湛市,决心在那里安身立命。即便现在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奔波,可提到归属感,第一反应仍然是位于福湛市的家——就是只要回到那里,内心就会莫名安宁。”
“我在书上读到过这种感受的描述。”西原说。“——在外闯荡的人们总会疲累,但不论如何,那座被称为‘家’的港湾永远都会在原地驻足,等你归来。可惜我和森潼一直以来都没有家的概念,哈哈。”
末尾的自嘲,让渐渐温馨的氛围又染上几分悲凉。
森潼起先还能跟着自嘲一笑,很快就和西原一样垂头不语了。
“别愁眉苦脸的了。以前没有家,以后会有的啊~”
西原有些没听懂,“什么意思……”
“哎呀!”东璃突然像媒婆一样伸出兰花指在西原的胸口上轻轻一点,随即冲她挤眉弄眼,“这还用明说嘛~喏,喏~”
挤眉是冲她,弄眼却是对森潼。
这样一来自然就都明白了。
“东璃姐!”西原的脸颊迅速飞红。
并非否认,而是基于事实上的意识到被东璃调侃后的娇羞反应。
“哈哈哈哈哈!”东璃笑得十分开心,但时间也差不多了。“——总而言之,你们谨记龙局长的那些话就好。我就送你们到这了。”
最后,她的眼神移向森潼。
掺杂着诸多情绪的眼神。
但森潼看得最清晰的,还是鼓舞。
“再见,净念者。”
作为旁观者,才能发觉东璃的速度有多快。
她的身影,几乎在这句道别出现的同时消失于天际。
人已经离开,声音才传入他们的耳朵。
“真的很厉害啊。”
西原的这句感叹,森潼早在心里重复过无数次了。
“是啊。”
他微笑着点头。
“再见,超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