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李雍容陷入了沉思。
手指轻轻揉搓着身边的枯叶,李雍容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很不妙,一个无形的手把她一步步的往前推。
李雍容在水中躲避了一个多时辰,直到追兵从原路返回许久,她才敢爬上岸。
九月的阳光还是很暖和的,李雍容感觉有些不适,她知道在水里待的时间太长了,身体已经有些失温,再不保暖恐怕要在阳光下冻死。
李雍容摸索了半天,身上没带能生火的东西,好在林子里的杨树落了不少树叶,她赶紧用枯树枝划拉了一小堆。
李雍容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人,迅速脱下衣服,只留了贴身亵衣,将外衣晾在树枝上。
尽管枯叶有些戳人,她还是钻了进去,用枯叶盖住身体,晒起了太阳。
李雍容抬头看了一下太阳,此时已经是午后,到天黑起码还要三个多时辰,她肯定官府的人已经在搜捕她了,一旦露面必被抓。
李雍容用手指捏着叶柄,轻轻揉搓转动着,这是她想问题时下意识的动作。
“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他的目的是什么?”李雍容知道事情的复杂程度在她想象之上。
李雍容想了一会,决定从头复盘这一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看看有什么地方她没注意到。
独孤亮看着前来禀报的灰衣人,沉吟了许久。
灰衣人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等候大人的吩咐。
独孤亮看了一眼外面,没有说话。
灰衣人立刻明白,飞速出门巡视了一遍,回来复命外面院里和房顶没人。
独孤亮点了点头,开口说道:“陈柯的伤口,你看清楚了?”
灰衣人答道:“是,在独孤将军走后我又去仔细看了一遍,伤口确系那夜纵火之人用的刀法所伤。”
“下手挺快的,知情人都被一一剪除,下一个该轮到谁了?”独孤亮手指轻敲着桌面问道。
灰衣人说道:“依属下推断,此事该要了结了,替死鬼他们不都已经找好了吗?”
独孤亮想了一下,说道:“正因如此,才不能让他们如愿,你务必将丁姑娘送出冀州,她是日后能否取胜的关键一环。”
灰衣人答道:“是!属下决不有辱使命。”
“丁姑娘估计也猜了出来这里面大有文章,属下能否采取点必要手段,不然很难让她乖乖听话。”灰衣人问道。
独孤亮一摆手,说道:“这个你自行定夺,切忌让人看出端倪,下去吧!”
灰衣人拱手说道:“属下明白!”说完缓缓退了出去。
独孤亮轻声自言自语道:“南平王果然手段高人一筹,看来我不能掉以轻心。”
冯诞踱着步,看着堂前院子里跪着的一大群远房亲戚,心里有些烦躁。
“王爷,求你为我们做主,我家孙儿福禄被奸人所害,凶手逃之夭夭,求王爷下令全城搜捕。”一位老者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冯诞认识他是父亲的远房表弟冯直,原不姓冯,为了和冯家攀关系改姓为冯,多年来也算殷勤奉承,每逢年节都来走动。
冯诞心中不喜这等攀龙附凤之人,但是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
“来来来,赶紧起来进屋上座,怎么说我也得管你叫一声叔父,岂能让你跪在这里。”冯诞说着示意旁边侍卫过去搀扶。
冯直抹着眼泪,甩开侍卫的手,说道:“王爷,孙儿惨死,我也不想活了,求王爷开恩。”
冯诞已有些生气,看了一眼冯直,缓缓说道:“我此次只是奉旨巡视,无权干预地方官员,即便想管,我也只能征询刺史大人,按例不能直接插手地方政务。”
冯直不说话,一直嚎啕大哭,其他人也是哭声一片。
冯俊兴大喝一声,说道:“你们这般哭哭啼啼,不知道还以为我家里有什么事,不许哭!”
冯直看了一眼冯俊兴,还是继续啼哭不止。
冯俊兴勃然大怒,上前便要扯着冯直的衣领。
冯诞咳了一声,说道:“不得无礼!快把叔父搀起来。”
冯俊兴心中有些愤愤不平,心想:“坏人都我来当,就你是王爷便是好人。”他不敢违抗大哥命令,上前用手夹着冯直的胳膊,把冯直拽了起来,架到屋子里。
冯诞命人端来茶水,请冯直坐下说话。
冯直知道冯诞已给足面子,再哭闹恐怕会引起反感,咳咳几声,外面的人果然立刻安静了下来。
冯诞面带哀容,说道:“表弟正当青年,竟遭此不幸,实在令人惋惜。只是你们不报官,来我这里有何用处?”
冯直抹了一下眼睛,说道:“报了,县衙现在陈县令刚死,一时没人主事,没人来管,所以才求到王爷这里。”
冯诞哦了一声,问道:“县衙没人管,你们可以去找邓初啊!”
冯直说道:“郡令府离此来回要一天一夜,等报到他那,凶手早就跑了!”
冯诞想了一下,说道:“是怎么回事?我还不清楚。”
冯直喝了一口水,说道:“今天早上,福禄在胡家村办事许久不归,去找他的家丁回来说福禄跟着一个女子走了,我赶紧带人去找,结果在一片林子看见福禄已经被人杀害,家丁说福禄被杀应该没多久,凶手还没走远,我们一直追到浮柳镇也没见到人。浮柳镇的乡正胡茂林说镇子已经封锁起来,没人进来,因此我来求王爷下令封城搜捕。”
冯诞说道:“可有人见过那女子模样?”
冯直回道:“我问了街上的人,都说没看清楚。”
冯诞心中大概明白了,他对这个冯福禄也略有耳闻,不学无术又欺男霸女,在冀州也是一个祸害,路人应该是不想多管闲事,也乐的有人除去这个败家子。
冯诞也不愿管这种破事,只是父亲对家族亲人颇多照顾,自己好歹也是个王爷,不能落个六亲不认的恶名。
想到这里,冯诞已经想好主意,站起身来,大怒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有此等宵小,叔父放心,我这就命人去见刺史大人,请他全城搜捕,一定要把歹人绳之以法,叔父你们先回去,等有消息我再派人告知。”说着端起茶杯。
冯直知道这是要端茶送客,王爷已经答应帮忙,他也不敢强行留下,千恩万谢,带着家人离开冯府。
冯诞对冯俊兴说道:“你留下,其他人退下。”
众侍卫和仆役一起施礼,缓缓走出院子。
冯俊兴看着他们离开,问道:“大哥,你真要管?”
冯诞冷冷说道:“这种败坏冯家名声的,一个也不能留。”
冯俊兴心中胆寒,刚才还在和声细语地安慰冯直,转脸就冷血无情,要不是自己也是父亲血脉,估计也会有一天无缘无故的消失。
冯诞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说道:“和你说这些,因为你是冯家人,若是旁人,我断不会多说一句。”
顿了一下,冯诞问道:“这件事也是你干的?”
冯俊兴连忙摇头,说道:“我和他都不熟,再说他也没有知道不该知道的事。”
冯诞面色一沉,说道:“那件事已经结束,以后不得再提起。”
冯俊兴吓得连忙说道:“我肯定不会多嘴,那冯福禄的事还真给他办?”
冯诞看向天空,说道:“你知道该怎么办,不要让人说闲话。”
冯俊兴大约知道怎么办了,说道:“我去催刺史府追查,只不过得你下个手令,不然刺史大人肯定不会卖我这个面子。”
冯诞冷冷说道:“你什么时候能长点脑子,眼下正是多事之时,不要留下任何把柄给别人。”
冯俊兴心中一惊,说道:“我知道了,那我去了!”
冯诞点点头,说道:“以后你要多长进,不能总是个员外郎。”
冯俊兴连忙说道:“我走了!”说完急急忙忙跑了。
冯诞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眼下烈火烹油,日后难说了!”
李雍容捋了快半个时辰,还是想不透敌人的真实目的,敌人一步一步地把她逼入绝境,她知道借她手杀人的人功夫比她高多了,可是却帮她引走了追兵,真是奇哉怪也!
李雍容决定不想那么多了,对手要害她,她也无能为力。现在最要紧的是帮丁大爷老两口脱离牢狱之灾,至于帮郭成洗脱罪名,估计不现实了,敌人的实力远在她的想象之上,她连自己都快救不了了。
李雍容感觉有些汗颜,她以为凭借聪明才智能救人,却没想到事情的复杂程度远不是表面看的那么简单,自己和郭家堡的人只不过别人的棋子,关键是她连棋手是谁,他的目的都搞不清楚。
李雍容在心里默念:“郭堡主,不是我不尽力,只是现在我也是泥菩萨过河,你只能自求多福了,我答应你只要我能活着,一定会为你洗脱冤情,若是洗不了,我也会为你报仇雪恨。”
李雍容看了一下衣服,已经干的差不多了,赶紧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树上的鸟在乱飞再没有其他动静,连忙起身,抖了一下身上的枯叶,这次她仔细摸索了头发,不能再搞出插草的事了。
穿好衣服,她将匕首放好,想了一下,自己不能再以本来面目出现,不然非得被人抓住。
李雍容想起太爷爷在她小时候教的辨明方向的办法,掰断两根长的和两根短的树枝,先插上一支长的,在影子的末端插上一支短的,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在影子的末端再插上一支短的树枝,用最后一支长的树枝垂直放在两根短的树枝中间。
李雍容记得武邑县城是在浮柳镇的西南面,大概有三四十里路,眼下距离天黑至少还要两个时辰,她决定先找个隐蔽的地方睡一觉,等天黑摸进县城,想办法把丁大爷他们救出来。
一瞬间,她感觉周围有人在盯着她,心中发毛,连忙拿着匕首仔细打量四周,还是没人。
李雍容认为自己有点紧张过度,是自己想多了,靠在树上休息了一下。
灰衣人在不远处暗中点了点头,心想:“大人看中的人果然有独到之处,就那手辨明方位的办法,我都不会。”
灰衣人的轻功很高明,他一路搜寻李雍容的踪迹,找到的时候,李雍容正在专心致志地插树枝,根本没发现不远处有人在看她。
灰衣人看李雍容的举动,猜测她是要去武邑县城,心想:“你还真胆大,这会那里是龙潭虎穴,你进去容易出来就难了,不行我得让你打消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