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这做什么?”
秋蝉忽然灵光一闪,兰如风的身份自是越少人知道的越好,这赋儿毕竟才跟了公主几个月,公主定不会冒这么大险,见兰如风还盯着她,只好笑道:“没什么,只是想提醒大人,您别对她太好了。”免得惹出什么事来。
这后话秋蝉自是不敢说的,她和赋儿相处了不过一天,她能感觉到赋儿对她的敌意,以及处处为公主着想,恨不得掏心掏肺,至于对她为何是敌意,也许是她不如秋蝉的地位高,也许是公主待她不如秋蝉,总之,秋蝉感觉到到,敌意的背后还有一丝醋意。
兰如风只觉得莫名其妙,催秋蝉赶紧端热水来,免得睡晚了明日没精神。
秋蝉不好多说,只好去了。
她对赋儿好吗?
兰如风撑着脑袋想了许久。
反倒是赋儿对她体贴有加,事事亲力亲为,今儿还特意在寒风中等她到这么晚,如此算下来,她之前倒是忽略了赋儿的好,往后应该对她更好才对。
一夜好眠。
这几日无事,左相府的牡丹因太子殿下赔了一株更好的作罢。
今日阳光正好,兰如风仰起头,呼吸了几下早晨的空气,带着赋儿上街去了。
“赋儿,吃不吃这个?”
兰如风兴致勃勃地逛着,见着什么好东西就问赋儿要不要,赋儿只管摇头,不明白今天兰如风怎么如此跟个小孩似的,看见什么都是个新鲜物。
“赋儿,走!”
兰如风瞧见了什么,忽然牵住赋儿的手,跑了起来,几下回眸,满满笑意的眸子,惹得赋儿也不自觉笑了起来。
“赋儿你看,这些首饰你喜欢么?”
兰如风将几个透绿的镯子在失神的赋儿眼前晃了晃。
赋儿回神,笑着接过了其中一只镯子,柔声道:“嗯,好看。”
兰如风撇了撇嘴,赋儿挑的是最普通的一只,这句好看,谁听了都不会信,兰如风埋头细细地挑着,老半天,拿起一根银穗金步摇,做工精巧,栩栩如生,不待赋儿说话,兰如风牵过她小心翼翼给她戴上。
赋儿虽比兰如风高一些,此刻半蹲着,微低着头,脸颊红红的,映衬着金步摇的银白,显得气色更水润。
“真好看。”
兰如风的语气里夹杂着羡慕,赋儿并未听出来,脸又红了红,不知该说些什么。
兰如风突然有些失落,付了钱,便带着赋儿散起步来。
赋儿不明所以,跟在她身后,不言不语。
她忽然有些迷茫,垂头慢悠悠地走着,心里的结突然越飞越远,抓不住,直到撞上了一个人。
“大胆!”一声厉喝,还夹杂着剑出鞘的嘹亮。
兰如风闻言一凛,忙道歉,抬头一看,此人一袭蓝衣,绣着清秀淡雅的细竹,一双多情桃花目正冷冷看着她,眸中带着威严,还有她以前从未看过的压抑,看的人喘不过气来。
兰如风震惊了许久,捏紧了拳头,才抑制住喉咙中的那声呼喊,慌慌张张低了头,又道了歉便转身带着赋儿往反方向走。
他不认得她,应该不认得吧……
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转身,她的头皮还紧绷的难受。
赋儿见此,多看了一眼那人,不解地跟上了兰如风的脚步。
“主子,可要?”
“不必。”纳兰玉睑了视线,摆摆手,专心挑起了手里的小玩意,眸中闪烁着温柔。俶兰最喜欢新鲜东西,他挑的她肯定喜欢。
“是。”剑回了鞘。
才刚回府,兰如风急急忙忙传唤秋蝉。
赋儿见状,并没有多问,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见兰如风与赋儿还那么亲密,秋蝉的脸色有些僵硬。
兰如风并未察觉不妥,只神色严肃:“秋蝉,屈城屈陌可有消息?”
“暂无。”
“给他俩去封信,就说暂时不要出现在都城。你也一样,以后尽量在府中走动,府外有任何需要走动的,交给赋儿她们去做。”
听闻如此,秋蝉不免也紧张了起来:“公主,出了何事?”
“明王来了都城。”
秋蝉倒吸一口气,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垂头应了声是。
兰如风虽不确定纳兰玉为何而来,但还是避开的好,也幸而他并没有认出她来。
这几日,兰如风乖乖呆在府里,哪儿也没去,练了几天剑,天天累的满头大汗。
秋蝉倒悠闲的很,一边嗑瓜子,一边扇风熬药。
兰如风收了剑,赋儿贴心递过来一方手帕。
秋蝉见状忙起身,抢着接过,胡乱地给兰如风抹脸,道:“大人是不是饿了?赋儿,你去准备些甜点,一会大人喝药正好解苦。”
赋儿规规矩矩应了声是,悠悠出去了。
兰如风制止了秋蝉胡乱抹脸的手,扯过手帕,擦拭着剑身,道:“秋蝉,你怎的老欺负赋儿?”
秋蝉对天翻了个白眼,继续给药炉扇风,扇着扇着,忽然来了劲:“大人,赋儿是俏丽佳人,您是风度翩翩,若对她有意,不如就娶了她?”
兰如风手一顿,哭笑不得道:“你胡说些什么。”
秋蝉眼尖,瞥见赋儿的裙角停在拐角处,突然正色道:“大人,你若真喜欢,赋儿一定愿意嫁给你的。”
兰如风搁置好剑,无奈道:“你明知这事太离谱,还说这种玩笑话,梅花桩没蹲够?”
赋儿始终站在拐角处,隔了好一会,才端着甜点走了出来,搁下甜点,嘴角虽在微笑,却勉强的很,她也不说话,只眼圈微红。
正好药煎好了,清香的药气溢满了整个院子,兰如风霎时愁苦了脸。
秋蝉乐滋滋提起药罐,药碗底下是一盆冰水,放一会正好能入口。
秋蝉药刚倒好,余光瞥见兰如风敛了气息准备开溜,不由好笑道:“大人,今天不喝,明天会加量哦,加三倍哦。”
赋儿闻言红着眼眶勾了勾唇。
“哎呀,小秋蝉,”兰如风止步,乖乖坐在石桌边,“若不是你的药难喝无比,我也不必每次到喝药的时候都想跑嘛!”
秋蝉捧着药,试了试碗沿的温度,像捧宝贝一样乐道:“秋蝉只是个大夫,可不是御厨,想吃好吃的?你得找对人吖!”
“你这话都说八百遍了。”兰如风耷拉着脑袋,知道自己逃不离这药了。
“您老喝了十年,不也没记住?”
兰如风哀怨地看着秋蝉,乖乖接了药,迟迟不见要喝下去的意思。
“大人这药喝了十年?可是治什么的?”
“哦,祛湿的。”这是兰如风的一贯口径。
赋儿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终红着眼眶道:“大人,这药如此难喝,不如赋儿以后都陪你一起?”
兰如风和秋蝉还没反应过来,赋儿端起碗,猛地灌了一大口,呛得直咳,眼角的泪顺势流淌。
“这药果然很苦。”赋儿流着泪,抹了把嘴角,放下没喝完的药,慌道,“赋儿再去煎一碗,麻烦秋蝉姐姐把药给赋儿。”
兰如风先是一喜,继而一愁。
这药无论如何都得喝,赋儿虽解了燃眉之急,却不能治本。
秋蝉只觉得心疼胃疼头疼,这药珍贵无比,还花了她一个时辰来煎药,就这么,没了?!
见秋蝉久久不动,看向她的眼神里,是满满的哀怨,赋儿只笑着流泪,这药太苦,直苦到了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