笊篱城出大事,出大事啦!
不光笊篱城,在整个笊篱县,这都算百年一遇的大事件!
比前几天的水利工地风波还刺激!
有那听到点风声的乡下百姓,第二天一早就去鱼塘捞几网鱼,或者到鸡窝摸几只鸡蛋,以卖农产品或探亲戚的理由进城。
守城门的士兵打着呵欠开门,呼啦啦啦涌进一群人,把士兵吓了一跳。
今天也不是街日,怎么这么多人进城?
城里的原住民一大早捧着饭碗出到门口,一边吸着咸卜木薯粥,一边津津有味继续交流昨日奇事。
那乡下进城的,提鸡蛋的就去亲戚家打听,背鱼篓的去市场收集,差不多了就到路边饮食摊吃碗粥,或吃碗素粉,边吃边互通有无。
街上陡然热闹起来。
可见桃色新闻之威力无穷。
丑死了!
昨日大小姐被抬回来后,就被大爷罚跪祠堂,大小姐趁人不备,一头撞到香案上,顿时血流满脸。
众人一阵手忙脚乱,又是找香灰敷住伤口,又是捏人中,脚快的就去报大夫人。
大夫人心口疼,正在床上哼哼,听说女儿自尽,支撑着爬起来,由两个丫鬟扶着来到祠堂,见女儿这惨状,大叫一声“儿啊!”,昏了过去。
快脚的又去报大爷。
江家大爷江有仪正在正厅里摔杯子。
他有气无处出,只能拿杯子出气。
最先摔的是汝窑杯,后来舍不得,改为摔自家瓷窑烧的“江窑一品”。
反正自家产的杯子不要钱。
大爷一次次摔,丫鬟一次次进来收拾,有时碍眼了,大爷一脚将丫鬟踢飞。
几个姨娘心里幸灾乐祸,脸上却是诚惶诚恐,站在旁边“分担”主子的忧愁。
管家来报:“大爷,大小姐在祠堂撞香案自尽,大夫人昏过去了。”
江有仪却哈哈大笑:“死得好,昏得好!出丑如此,不死何为?”
说着又是几只江窑杯。
蒋姨娘仗着自己最得宠爱,捏着手帕上前:“大爷消消气,事已至此,生气也无益,奴家为您擦擦汗吧!”
江有仪一脚踢到她心口。
蒋姨娘倒在地上,嘤嘤哭泣。
“滚,都给我滚!”江有仪一个杯子扔过来。
杯子滚到脚下,几个姨娘急忙行礼退出。
蒋姨娘梨花带雨看一眼江有仪,见他似乎又要飞脚铲来,连滚带爬逃了出去。
管家低声问:“大爷,这事接下去该怎么办?”
“明儿一早,去周家问罪,你看着办吧!”
收获不负有心人,笊篱街上的好事者互通讯息完毕,又枯等半个时辰,终于等来事情进展。
江府大门打开,江家大爷握着一把剑,昂然出。
他身后跟着十几个家丁,一色服装,手里提着吹火筒似的家什,个个横眉竖眼,凶神恶煞。
这一群人张牙舞爪,直奔城西而去。
周家在城西。
周府连大门都不开。
昨日,坏事传得快,周家早早得知雅苑事故。等周大公子垂头丧气进门,周大爷早已家法侍候。
周大公子被打得皮开肉绽,要不是母亲伏到身上,可能会更惨。
周大夫人一边替儿子上金疮药,一边问:“儿啊,你以前一直好好的,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陪了一晚,问了半宿,终于从儿子口中知道来龙去脉。
周大夫人气得要吐血:“儿啊,你如何心仪她我姑且不论,这女人品行要不得!居然建议到佛堂见面,人家佛堂啊,阿弥陀佛!”
周大公子为江云燕辩解:“也是孩儿纠缠她厉害,她才心软了。她再三说只能见见面,说说话。是孩儿把控不住!母亲,您去和父亲说说,亲事改为娶江家大小姐......”
周大夫人打断他的话:“不成!这样的女人娶不得!妻子的本分,除了照顾丈夫,还得替丈夫把控,而不是一味怂恿,将丈夫往邪路上推!佛堂私会,亏她想得出来!”
再问问,更觉得江家大小姐不简单:“儿啊,她表面不赞成你去害她堂妹,结果最终还不是害了?”
周大公子喊冤枉:“母亲,我俩只是商议,没有去做啊!况且也只是让那江采篱出出丑,我们也好退亲!”
“可你想过没有,这样随便将楚亭君牵涉进来,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妨碍。”
“母亲放心,安庆离笊篱城遥遥千里,消息传不到那边去。”
“儿啊,你想过没有,你俩最终商定的,都是她要做到的,你好好想想。这样的女人不好相处。”
周大公子不想再听,就“哎哟,哎哟!”叫了起来。
大夫人急了:“儿,你又痛了啊,母亲替你揉揉!”
“母亲,明天怎么办?您去劝劝父亲,我们改为娶江家大小姐!”
“收起你的美梦吧!江三小姐没有过错,怎么好提退婚?”
周夫人一夜无眠,不表。
再说回第二日一早,周府大门外,江有仪带人来寻衅滋事。
周大爷背着手,站在台阶上,忿忿地看着面前一伙人:“江大爷,你这样明火执仗带人到我家门前,又不肯进门,到底想干什么?”
江家三个儿子,难怪这个最没有出息,大庭广众又喊又叫,看看这什么脑子!
“周贤德,你儿子诱奸我女儿,这事怎么算?”江有仪一边跳脚,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剑。
看到围观的人群指指点点,周大爷面子真撩不住,沉声说:“江大爷,能否进门再说话?”
江有仪提着剑一蹦三尺高:“不,我就是要让街坊评评理!你周贤德立刻给我道歉,否则我告到京城去!”
又拿京城来吓人,好像怕人不知道你们江家有两个大京官似的!
周大爷暗暗腹诽,嘴上还得安抚眼前这只狂躁的青蛙:“好,江大爷,犬子顽冥不化,损了贵千金声誉,在下替犬子赔礼道歉!在下家教不严,有失父职,在下甘愿罚跪祠堂!”
至于罚跪多久,自己定。
“昨晚,犬子一回来,我已经重重责罚了他。江大爷请看——”
说着一扬手,大门内抬出一副担架,担架上的人全身绷带,只露出一张脸。
正是周大公子。
周夫人双眼肿得像桃子,由两个丫鬟扶着,站也站不稳。
“我们夫妻和犬子,向江大爷您郑重道歉。”
说着和夫人向江有仪深深鞠躬。管家扶起周大公子,按下他的头,也算鞠躬。
看热闹的见周大公子,似乎昏迷未醒,心想这打得也太重了,男女私通事发,也不能全是男方的错吧?
“江大爷请回吧,稍后周家会派人到贵府奉上道歉礼。”
看热闹的纷纷说:“甚妥!”“可以了!”
江有仪觉得似乎不妥,但又不知道不妥在哪里,回到家里和夫人一说,江大夫人顿时杀猪般叫起来:
“就这样结束啦?可我燕儿呢?燕儿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