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龙听到陈闯的感谢，露出一丝坏笑：“恩同再造？在世父母？”
“疯子。”陈闯懒得理会苏醒龙，转头请求市长为六人安排一间休息的房间。
市长欣然同意，立刻派人搀扶苏醒龙六人走出指挥中心，随后与陈闯分享BF集团的损失：“陈闯大人，我方目前捕获的BF集团高层人员为一百五十六名，其中包括城市残骸负责人赫尔特，BF集团的普通成员大概有一万人。刻毒组织此次派来的人数在一万三千人左右，大概有两百余人失踪，其中有一万人被苏醒龙先生和幻幻女士击杀。”
“伐灵信徒进城之后，配合各地区的城卫局说服平民武装放弃暴力混乱，目前进展非常顺利，预计三天之后就能彻底平息这场混乱。”
“好，等到明天晚上我们会选择离开城市残骸，踏上新的征程。按照当前的形势来看，只有维稳派是真心为平民着想的，希望你们不会让我失望。”
想到接下来的征程，没有了以往焦虑纠结的情绪，反而充满了期待与喜悦，因为距离回归平凡又近了一步，其实自己应该始终保持这样乐观的心态，可惜应该的事情太多了。
市长听到陈闯的警告，当即严肃表态：“请陈闯老祖放心，我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只是，您明天晚上就离开，这段时间我们都没能为您做点什么，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我们希望您可以多停留一天，让我们表达谢意。”
陈闯摇摇头，发出嘶哑的笑声：“你们能这样想，我非常高兴，只是我在这里多停留一天，就会增加许多无辜的受害者，敌人是不会留给我们休息的时间的，希望市长先生可以理解。”
“那好吧，这次离别不知道未来是否还能见面了，我永远不会忘记陈闯先生对城市残骸的帮助，祝陈闯先生可以尽快完成使命。”市长有些遗憾地送出祝福。
这时，市管会的成员，带着一名面容姣好的年轻女性，走进指挥中心。
市管会成员态度恭敬地开口：“陈闯大人，这位女士说她袁衡的队员，是特意来找您报告情况的。”
“是的，我是袁衡的队友，我们已经顺利完成了任务，今天晚上就会进入伐灵圣地，所以袁衡让我提前来向您打声招呼。”年轻女性点点头，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当人们开始对某人的目的产生怀疑时，第一选择不是以客观的思维去论证，而是不择手段的那个人变成目的不纯的人，以此证明自己的观点是对的。
不管怎么说，至少可怜的平民又逃过了一场磨难，至于袁衡的身份，时间会给出答案，何况现在他并不能给自己造成困扰，而且自己目前面临的问题，远比他重要无数倍。
“如果没有你们，我的同伴也不可能脱离陷阱，所以请接受我真诚的感谢，顺便请你向袁衡传达我的承诺，如果有需要，我也会选择帮你们，祝你们一切顺利。”
年轻女性收到陈闯的感谢，平静的脸庞流露出欣喜，开口表示会帮陈闯传达，随后留下袁衡的联系方式，跟随市管会成员离开了指挥中心。
陈闯把自然人病毒已经被全部销毁的消息，转告给市长和一众官员。众人大喜过望，对于城市残骸的未来也变得越发自信。
接下来，市长和一众官员召开战后总结会议，陈闯不愿打扰休息的同伴，干脆留在指挥中心，坐在墙壁处的座椅上聆听官员们的讨论，偶尔提出一些有价值的建议。
大概十二点，风尘仆仆的尹乔走进指挥中心，对在场的与会者汇报城南的情况：“我和几位义师登上城墙，对攻城的难民进行了劝说，最终在城防部队指挥官的承诺下，难民同意了停战协议。”
“城防部队目前已经派出部分士兵出城，正在协助难民抓捕BF集团成员，城市残骸的混乱基本结束，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一部分。”
“很久没有看过这么惨烈的战斗场面了，虽然我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仍然感觉有些难以接受。权力的游戏，最终却总是让平民来承担责任。”
尹乔的感慨发自肺腑，陈闯却嗤之以鼻：“平民，尤其是艾博混乱带的平民，一直处于这样恶劣的生存环境。只是你身居高位，不能长时间接触他们的生活，所以才会认为他们的生活一直在改善。”
“是啊，我们站得太高了，所以看不清他们的悲苦。平民就像是野草，既要接受雨水的滋养，又要接受风暴的摧残，不论面对什么困难，他们总能熬过去，承受能力让人惊叹，可他们很少会选择抗争。”尹乔有些怅然地回答。
“智联帮助北方部族团结一心，善待同类和其他生物，而你们教导人们剔除懈怠心，鼓励人们积极与命运、外界事物抗争。可惜现在的你们，抛弃了这种可以帮助平民的思想，甚至对平民产生了鄙视。”
伐灵先辈的选择，尹乔不敢妄自评价，只能态度诚恳地向陈闯承认错误：“陈闯大人，实在抱歉，是我们这些愚笨的后辈，没能很好地先贤的意志，不过智者大人已经意识到了这个严重的错误，想要带领我们改正错误。”
“所以他才会请求您，指导我们整顿伐灵，重新继承曾经的思想传统，帮助平民们脱离困苦的生存环境，给他们提供一条可以改变命运的选择。”
伐灵能在这种时刻，做出如此决绝的选择，陈闯同样感到非常诧异。不过对比智联近些年的发展情况，智者的决定倒也不难理解，毕竟没有什么事情比生存还重要。
“为了可以安心退役，我愿意帮助你们改造伐灵，现在对我说一说伐灵圣地的情况吧。”陈闯对市长打了声招呼，带着尹乔走出指挥中心。
二人来到停在院子中的装甲车内，尹乔从口袋中取出通讯器，给陈闯发送了一份文件：“BF集团在伐灵圣地内只有一座基地，位于源峰顶端，你曾经去过的那座宫殿，我发送给您的是关于基地的详细信息。”
“我进入城市残骸之后，基地负责人得到消息，立刻赶到宗神庙质问智者大人，为什么派我来帮助您。智者大人告知对方，伐灵从不跟叛徒合作，并接受了对方的宣战。”
“BF集团在今天早上对我方发动了进攻，那些潜伏在神山内的势力也纷纷加入了战斗，局势非常混乱。山下还算平静，我方已经派出人员，说服沿途的村民暂时搬进山中居住，为您进入圣地做好了准备。”
“只是那些顽固的守旧派比较信任BF集团，很可能会选择背叛伐灵，煽动原住民给您制造麻烦，我知道战斗难免会出现伤亡，但是依旧希望您可以尽量饶恕那些无知的平民。”
穿越伐灵圣地，驰援宗神庙，最大的阻碍者就是伐灵的其他派系。毕竟自己和伐灵之间，曾有着不可调和的血海深仇。对于部分守旧派来说，被迫向死敌求援，这无疑是最屈辱的事情。
“我也不希望两千年的悲剧再次发生。”陈闯点点头，说出自己的想法：“黎明学会的队伍正在赶来的上，我希望你可以留在城市残骸，禁止所有势力进入伐灵圣地。”
“请陈闯大人放心，我会守好城市残骸这座关卡，另外智者大人已经调派涂森在界岭口等您，作为双方的联系人。”得到陈闯的承诺，尹乔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后把涂森的联系方式交给陈闯。
二人的交谈结束，尹乔重新返回指挥中心，与维稳派的官员展开善后工作。陈闯则留在装甲车内，浏览关于伐灵圣地的信息，制定大致的行动预案。
要不是因为自己执迷不悟，伐灵和BF集团的问题不会拖延到现在才解决，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遭到了迫害，这说明想要让问题消失，就只能选择直面问题。
战后总结会议结束，所有工作人员压下身体的疲倦，开始按照部署忙碌起来。与简单粗暴的战争杀戮相比，清理残局才是最麻烦的事情。
作为战争主谋的BF集团成员的临时安置、请求未参战平民协助清理战场、难民武装份子的安置、死亡人员的身份核查和集中处理，剿杀参与抵抗力量等等事宜，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作为支撑。
大概下午三点时分，经过短暂休息的苏醒龙，再次变得精神饱满，通过心电感应找到坐在装甲车内的陈闯。苏醒龙在载员舱内更换过崭新的作战服之后，坐进副驾驶舱。
“幻幻他们还在睡觉，咱们的物资已经到了城市残骸的外面。”
“好，咱们现在取回来。”陈闯把便携式计算机放在仪表台上，启动装甲车驶出了市管会。
街道上，城卫局的大多数成员正在按照指挥官的命令，将平民与战友的尸体，搬运到不同的卡车上面。海量背着医疗箱的医务人员，在尸体堆积的区域、摇摇欲坠的残破建筑之间游走，俯身翻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类遗骸，努力与死神争夺同类的生命。
遇到还有生命气息却陷入昏迷，或者肢体断缺失去行动能力的人员，立刻呼唤附近的城卫局成员，将伤员抬进救护车，对于伤势较轻的士兵则就地展开治疗。
苏醒龙靠在座椅上，歪头打量着在街道上并驾齐驱的卡车、救护车，情不自禁地叹息一声：“这画面，神仙看了低头，佛祖看了闭眼。在战场上最忙碌，最疲惫，责任最重的还得是这些医务人员啊。”
“从战争开始到结束，在倒下之前，他们完全没有休息的机会。所以国际联会规定，在武力冲突期间，任何武装力量不得故意伤害医护人员。”
“医护人员里面，患有心理疾病的人远比士兵要多，因为他们在执行任务的期间，会目睹伤兵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而死在面前的情况。”
陈闯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因，他和醒龙都清楚，但是考虑得越多，发现自己无能为力的地方越多，痛苦也就越多。到目前为止，陈闯甚至对自己进入艾博，帮助人类脱离苦难的意义有些模糊。
陈闯抬起森白的手骨敲敲头骨，将自己抽离出这种消极悲观的情景，以嘲讽的口吻回答苏醒龙：“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悲悯众生的心，真是让人感动。”
“我这不是测试一下你的意志是否坚挺嘛，我早就看透了，这他妈就是一个充满了对立的世界，彻底消灭战乱，或者彻底消灭和平都是妄想。”苏醒龙点燃一支香烟，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态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