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悠了一中午也没找着,外头小伙计说秋蝉姑娘跟赋儿姑娘回来了,兰如风只好去前厅。
算秋蝉还有良心,带回了眠月楼的糕点,才能填她饿了一中午的肚子。
吃着吃着,忽然想起旺财因她再也不碰糕点了,魔怔般笑出了声,意识过来,糕点忽然变得味同嚼蜡,心里些许微凉。
“大人,请容我说几句话,您别生气。”秋蝉撑着脑袋眨巴眨巴着眼睛,笑得温柔可爱。
赋儿看了秋蝉一眼,也不说话。
“什么事?说吧。”
“昨儿大人给我的月季,我摘了晒在了屋顶上……”
话未说完,兰如风被糕点噎的呛了半天,瞪圆了眼睛。
“大人您别生气,月季盆是您自个摔碎的,这个赋儿能给我作证。”
兰如风止了咳,小脸一跨:“那怎么办?左相大人说今日之内要还回去的。”
秋蝉哈哈一笑,自桌底端出一盆大红月季,花开正艳,然而,花盆却是普通的彩陶,不用咋一看,也能明显分辨出,这根本不是她带回来的那盆!
“秋蝉啊,”兰如风无奈道,“如果我送这盆回去,你能想到都有什么后果吗?”
“大人!这可是我和赋儿跑了一早的花市才好不容易找着的,有总比没有强。”
兰如风抚额,“若是如此,左相大人也不必来我这要回去了。”
主仆三人焉了脑袋,围着月季大眼瞪小眼。
“大人,昨儿那花盆碎成了好几瓣,要不,我找人粘粘看?”
凤眸刷的一亮:“要不……试试?”
秋蝉眯着眼呵呵笑了两声,坚定道:“只要您不后悔!”
口说无凭,直到兰如风亲眼见到了碎的四分五裂的细瓷花瓶,燃起的雄心又被泼了盆冷水。
花盆是宫廷御用的乌骨瓷,薄如纸,颜色乌黑黝亮,弧形光滑,风吹日晒也损伤不了丝毫,可偏偏不经砸,国内上下根本没人有能力修复,还是祈祷左相大人看不出来这个替代品吧……
嗯,有办法,除非他瞎了……
兰如风正异想天开,有小厮传话,说太子殿下在前厅候着。
得,这下可好,刚走了个大麻烦,这下来了个更大的麻烦。
秋蝉也不顾兰如风耷拉个脑袋,拽着兰如风就走。
脚刚踏进门槛,便传来轩辕尘阴沉的声音:“你也知道来。”
兰如风灰溜溜地走到轩辕尘的面前,躬身道:“如风见过太子殿下。”
厅内砰的一声,轩辕尘摔着茶杯,怒道:“兰如风,本宫不过觉着与你投缘,才对你照顾有加,你怎的三番四次惹本宫生气?”
兰如风啊了一声,心里不免咯噔,低头道:“请太子殿下明鉴,如风做了什么?太子殿下如此生气?如风这就改!”
轩辕尘哼了一声,不满道:“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值得你费心?回了都城,也不去拜见下本宫,还要本宫亲自来教你这些规矩?”
兰如风不敢说话,其实也不晓得怎么反驳,堂堂的太子殿下跟她比起来,她也可归为鸡毛蒜皮这一类的,能得太子殿下如此青睐,真不是是福是祸。
“兰如风。”
“是!”
“父皇说近日要接待雪依国新皇,理应无暇顾及你,然,你此行关乎边城百姓,父皇特意嘱咐本宫即刻带你进宫面圣,不得推辞。”
兰如风并不接话,面露难色。
太子也不等她回话,径直从她身边走过,低声道:“别怪本宫没提醒你,你究竟该站在谁的立场。”
兰如风欲哭无泪,垂着头,沉声道:“太子殿下,下官今日还欠左相的一盆牡丹花,还请太子殿下能帮个忙。”
“哼!”太子拂袖而去,也不给个回应。
兰如风一鼓壮士之气,屁颠颠跟上了太子。
在殿外等了许久,也未见皇上召见,兰如风有些不明白,既然让她等了这许久,为何早早叫她过来,这浪费的时间够她准备百八十个求情方案了。
天色渐暗,夜气微凉。
远处呼啦啦围了一群人过来,兰如风识时务地低下头,退远了几步,等待他们过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磨蹭了许久,终是离她近了些。兰如风抑制不住好奇,悄悄侧眸看了一眼,然而只见到最前头的背影,那背影伟岸,风流倜傥,真不知是何人,有如此排场。
殿内偷偷出来了个小太监,道:“兰巡抚暂且先回去,等过几日,再听宣。”
兰如风道了声是,便回去了。
其实她这趟也没什么可汇报的,以往去了多少官员,大抵都经历过水灾,命悬一线过,回都城基本都官复原职,未能升迁,也就她幸运些,水未发,被召回来了,不过算算日子,汛期也不远了。
可她也不能一直就这般建树……
回去的路上思虑了许久,仍是一无所获。
直到站在了兰苑外,兰如风突然一个激灵,猛地想起还有牡丹这回事,这才踏进门框的脚堪堪缩了回来。
夜色渐浓,寒气渐重,兰如风终忍不住踏进了兰苑。
罢了,罢了,这般冷自己太不值。
一声大人,吓得兰如风一哆嗦,定睛一看,赋儿靠着门边,手里提着个灯笼,恭恭敬敬地正行礼。
“赋儿?你这么晚了,在这做什么?”
赋儿将怀里的披风给兰如风披上,柔声道:“赋儿见大人一直未归,怕大人回来的晚了,看不清路,所以在此候着。”
兰如风感激地握住了赋儿的手,秋蝉都没这么贴心啊,不对,秋蝉是专门扎心的。赋儿的手冰凉,兰如风愧疚地给她搓了搓。
“回屋吧,你手太凉,早些休息,别累着了。”
兰如风硬是送回了赋儿,自个提着灯笼回屋,屋里摇曳着烛光,进了门,才发现秋蝉趴着睡着了。
秋蝉在等她回来?好吧,秋蝉也不算扎心,勉强算是温柔贤惠吧。
灯笼一搁下,秋蝉猛地直起身,睡眼朦胧地看着她,伸着懒腰打着哈欠道:“大人你回来啦?”
“是呀,你回你自己房间睡去,你看你,口水都流到桌子上了。”
秋蝉抹了把下巴,嗔道:“哪有~得,我去给您打热水嘞~”
才走到门口,秋蝉忽然来了精神,转了身迫不及待问道:“大人,赋儿知道您非男儿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