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好半晌才自嘲一笑:“皇上与本宫一向都是相敬如宾,自是不差这一两日。”
说来自从册立皇后之后,皇后就一直居住在绛云殿,无论是李睿还是太后,都没有提起让皇后移居丽正殿。
皇后虽然心中颇有些怨气,但此事也着实不能由自己开口提及,就只能一直隐忍下来。
“对了,芳嫔有孕辛苦,毕竟也是孕育皇嗣有功,不要怠慢了她。”
秋萍几次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开口继续说下去,毕竟若是皇后不能容忍,那便是嫉妒了,这样的罪名自然是可大可小。
现下林穆兰的身孕虽然已经满三个月,但也不知怎么的,近来总觉得十分不适,还时常觉得有点儿头晕目眩。
虽说现下皇后的确安排了太医多照应林穆兰一些,但如今林穆兰这般状况,太医一时间也是束手无策。
皇后原本也不是十分愿意搭理林穆兰,但现下这般情况,若是自己置之不理,只会招致非议。
醉霞阁内,林穆兰脸色苍白地躺着,而且十分难受的样子,瞧着倒真是我见犹怜,让人忍不住生出怜悯之心。
“如今你身怀龙裔,就应当好好保重自己,怎的就这般模样了,若是身边的宫人婆子伺候不周,打发了出去便是,太医若是不尽心,自然也有陛下与本宫为你做主。”
林穆兰的性子虽说算不上有多好相与,却也不是一个会无故发作旁人的人,如今并无缘由,又怎可轻易发落了旁人。
“近来也不知怎的,总觉得身上不爽利,几位太医诊了半日,也是查不出个因果来,现下,已遣了人去查看平日的饮食是否不妥。”
现下林穆兰这般虚弱的模样,倒是有几分我见犹怜,皇后眉头微皱,心中却庆幸此时过来的是自己,而不是李睿。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一脸慌张的太医小跑着过来,眼见太医这般模样,谁都知道已经知道了其中的缘故。
“想必太医已然查出了芳嫔这般不适的缘故,便说出来吧,也好彻查是谁在背后作怪。”
太医犹豫了一下,让人端出来一碟点心:“芳主子的饮食并无不妥,唯一的纰漏就在这点心上。”
林穆兰有孕之后,侍奉的人都十分小心谨慎,都不敢出半点纰漏,唯独这一份林穆兰平日里吃的点心,谁也没有留心过是否会有不妥之处。
皇后看了一眼那碟子糕点,下意识的,也觉得这并无不妥。
“哦?这不过是寻常糕点,怎就会与芳嫔身子不适有关呢?”
太医开口道:“这是山楂馅儿的点心,寻常人服用自然是消食开胃,但山楂亦有少许活血之效,若芳主子只是偶一食之,兴许也并不无大碍,但臣询问过芳主子身边的人,芳主子近来时常食用,这才会让芳主子时常会有不适之感,且长此以往,龙胎必然不保。”
皇后亦没有生育过,自是现下才清楚这里头的缘故,听了太医这一番话,也是被吓了一跳。
而林穆兰心里猛地一沉,虽说自己孕期的确胃口不佳,太医亦开了药膳方子,但在林穆兰看来,娘家人终究更可靠些,哪知竟会是这般结果。
忽然,林穆兰落下泪来,期期艾艾地说道:“妾身自册封以来,虽算不得谨慎奉上,可也一向不与人为敌,是谁这般瞧不上妾身,非要将妾身置于死地!”
皇后虽然也瞧不上林穆兰这般出身卑微之人,竟也能如此得宠,甚至也动过若是林穆兰诞下皇子,就自己抚养的念头,而林穆兰如今是潜邸旧人之外,宫中位分最高之人,旁人应当不会有这般胆大之举。
且林穆兰的性子多少有些孤傲,平时来往之人也是少之又少,如此自然也就少了结仇之嫌。
“现下最要紧的,是养好身子,至于别的,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往后需要什么,便差人来告知本宫一声。”
林穆兰倒是一瞬间有些不太习惯,谁都知道皇后一向眼高于顶,今日却对自己这般温和,过了好一会儿,林穆兰才点了点头。
皇后又交代了太医几句之后,便起身离开了。
这会子,林穆兰才有心思开始回想发生过的一切,思来想去,问题便是出在王嬷嬷这儿。
入夜之后,林穆兰便寻了个由头,请了王嬷嬷过来,只是等了许久,都不见王嬷嬷过来。
这时间一长,林穆兰心里就开始有些惴惴不安起来,即便姑母身边有再多的事情,王嬷嬷也不至于抽不开身来才对。
直到已经夜深,林穆兰才没有继续等下去。
只是林穆兰怎么也没想到,翌日一早起身,却得到了王嬷嬷突然亡故的消息。
林穆兰的脸色变了变,便是心里头有再多的疑惑,现下也找不到任何解开疑惑的可能,只是心里也明白,此时王嬷嬷实在脱不了关系,也许还是来自姑母的指使。
因着林穆兰的事儿,始终是瞒不住的,皇后自是要去给太后与定太妃回禀一声。
听了皇后的回禀,太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定太妃一眼:“这丫头,原想着是个有福气的,现下瞧着,也是个福薄的,所幸母子平安,不然若是皇嗣有损,就着实可惜了。”
“臣妾已经安排了太医在醉霞阁伺候了,如此也能够多看顾些,且现下为临江王选妃是紧要之事,总不好有所冲撞。”
定太妃见太后与皇后这般一唱一和,仿佛皇嗣大事都不及为自己的儿子选妃要紧,这要是传扬出去,自己母子还能如何做人。
“瞧皇后这话说的,临江王的婚事,又怎能与皇家血脉传承相提并论呢,他左不过是旁支罢了,能得太后这般眷顾,已是他的福气了。”
皇后来此,本就只是为了回禀林穆兰之事,现下已然禀报过了,自然也就退了出来。
在回绛云殿的这一路上,皇后都沉默着,脸色也算不上有多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