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把他介绍给了永强,只是的介绍了一下,他们就聊上了。
在人际关系上永强其实比我强得多,所以他们的交流根本就不需要我 操心什么。
只是之前太多生活的压力让永强无法把精力放在交友上。
而且说实话他比我更容易让别人接受,身上没有我那种给陌生人的距离感,且他性子憨厚,他们很快打成了一片。
甚至第一次见面夏天就开起了永强的玩笑说:“你们鼓手看上去智商好低啊。”
“他不是智商低,是累了而已。累到没有办法启动他的智商了。”
我回道。
赵曌是一个负责的人,他对于他本职工作总是低调的去完成,不会出一点乱子,也没有一句怨言。
只花了一天时间就把乐队所有的曲子的低音声部练的滚瓜烂熟了,和我们的配合没有任何问题。
当然如果用完美这个词来形容有些夸张,毕竟当时的曲子技术有限。
不过即使在后来乐队创作的一些东西或是我临时新编的部分哪怕他弹不了的话也一定会在下次排练之前努力练习完成,而且这些工作都不需要我来提醒他。
老的曲子排练后我们也录下来听了好几遍,感觉就像我们乐队从来没有换过乐手一样,甚至有时候我们几乎忘记了自己乐队曾经来过一个新人。
甚至每次排练的时候,他的耳朵,眼睛的注意力都在别人身上,因为自己的部分早已熟练,弹奏都在适应着我们,适应着整个乐队的需要。
当然这也是我在他过世后多年翻看了当时的排练照片才回想起来的。
因为他总是安静地在完成自己该去完成的事情,他的音乐和他在乐队中的性格都平淡的像水一样。不显目,不夸张,踏实而安定。
偶尔他也会对我们乐队的音乐提出那么一两句意见,如果意见被否决的话,他也有自己的应对方案。
不是争吵,而是努力改变他自己来寻找更适合的编曲重新提出或比对后觉得确实自己的观点有问题就更积极地配合我们,使得我们的音乐整体尽量做到最好。
为了乐队的编制齐全,赵曌又在我的威逼利诱下参与了和我一起招募新吉他手的工作。
所谓的参与也只是我在摇滚论坛里发一个帖子希望南昌有意愿的吉他手可以到我们排练室试下之类,基本流程和招赵曌入队的时候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让赵曌现在是其中一个面试官。
虽然如此他还是推脱了好几次,我知道那只是因为他不想在乐队里那么高调而已。
没办法,这个事情拜托永强肯定不行,他要比我们忙的多。平时大部分时间要用来争取生活费和平摊乐队排练室的开销。如果硬是要把他拉来当评委,估计那也是人在心不在的效果。
我也知道知道永强当然希望某一天能够有一个好的吉他手突然加入乐队阵容,和我们一起做音乐完成共同的梦想,一起成为生活上的好友。
但前提是具体选拔乐手的事就千万别让他自己来做,只要我们负责选人,他可以参加排练,交流,沟通等等,这个都没问题。
被我和赵曌选中加入我们乐队的吉他手叫肖晴友,日常很少这么称呼他。
他说他朋友都管他叫破破。
破破长的很清秀,也很可爱,皮肤也白白的,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比他的眉毛更像柳叶,是一个阳光的人。
从年龄上看,他也是我们当中最小的。
就这样一股没有一点摇滚面容的男人,带着丝毫不酷的孩子气组成了一支摇滚乐队的基本雏形,开始准备折腾摇滚。
是的,我还记得破破来的时候,我们已经租好了排练室。
钱是赵曌先垫的,永强不由竖起了大拇指说,果然有女朋友的人是比我们要有计划的多。
后来每个月初也经常是由他先垫付或者他付大头,然后我们在后来的日子里补给他。
赵曌那段时间总和我说破破感觉很腼腆也很谦虚。
当时,我记得破破用的琴是一把黑色的YAMAHA电吉他。
印象中只对他用过的那两把琴有印象,一把是黑色的YAMAHA,一把是蓝色的YAMAHA。
那时候我还经常叼着烟头学鲁迅先生感慨道:我们吉他手有两把琴,一把是雅马哈,另一把也是雅马哈。
回想破破第一次来面试试音,那天我们选了一首我写的歌,歌名叫《人们已经死了》,先让他听上一遍,然后让他跟着我们其他人弹奏的和声进行SOLO,只要感觉OK就算他过了,当然中间不能少于48个小节。
他当时听了歌,接好琴以后,就把手伸到自己琴包乱摸了一通。
我和赵曌都纳闷了,莫非他还藏了单块或者其他顶级的效果器之类的好东西?
最后他摸出来的东西让我们大跌眼镜。
不是效果器,不是单块,却是一张音阶表。
然后还非常不好意思的对我们说:“我SOLO不太行,节奏还凑合,经常SOLO就会不记得SO到哪个位置了。”
当然,情况并没有像破破说的那么糟糕。
我们三人一直在演奏这首歌和声的部分让破破不停吉他独奏。
他开始还小心翼翼的盯着音阶表,我们让他尽量放松点。
后来他放开了,也就不看了,不时还闭起眼睛似乎在享受自己弹奏的东西。
可是经常弹到我们都觉得不错的时候,忽然他又会猛的盯着音阶表,然后一边弹一边说:“还好没错,刚才我差点又忘记了。”
弹完以后,我们都觉得OK,但他一个劲的说自己不行,说还得找一个主音吉他手。
也是因为这句话我们一致通过就用他了,乐队就需要一个勤奋上进的哥们。
破破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加入了乐队,一直与我们一起工作了几年到乐队最后彻底的停下所有活动为止才离开南昌。
有了赵曌和破破的加入,我们的乐队“废弃的欲望”雏形阵容算是基本固定了。
每天我们四人就这样呆在一间只有八平方左右的排练室里不停的排练。
那时候大家的生活都很拮据。
破破、我、赵曌都有家里寄来的生活费,但是却不能解决乐队的开销。
永强每日都要忙碌的找商演赚取自己的房租和伙食费用。
破破的钱基本花费在了和外省当兵的女朋友的电话费上了。我就更不得了,每个月抽烟的钱就基本把生活费花完了,那时候一天基本上都要抽N包烟,美其名曰抽烟找灵感。
赵曌虽然相对有些计划安排,但是他还要支付他在长春村的房租。
不过赵曌最后还是比我们更有觉悟的放弃了他和他女朋友的租房,搬回了宿舍住,说是为了能够省下一笔费用投入到乐队中。
虽然是艰苦,但是我们非常享受这样短暂和快乐的时光。
每天的排练被放在晚上6点开始,我感觉那时每天都是为了这一刻的到来而活着。就像是一个拼命奋斗的年轻人为了自己晚年能够过上安闲稳定的生活一样。
有的时候我和赵曌会在没课的时候,下午四点左右就一个人先躲在排练房等着天黑,等着排练的到来。
因为那是属于我们自己的空间,在这里我们可以自然地谈笑,和空间里的每一个人谈论自己的过去和想法,不必避讳什么。
我们很懂得享受在这个空间里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