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刘生并不知道该如何救治,虽说家中有过几本医书,但那也都是寻常人的头疼脑热之流,如何会判断修行者的问题?看她面色有些发白,佩剑也失去了最初的光彩,他琢磨应当是受伤了,仇敌是什么人,看这女人修为自然不差,敌方纵然不如她,但至少也能伤她,想来是比自己这炼体期强的,那自己就这样一直看着么?
思忖了片晌,他从扭动床头隐秘的把手,书架一侧弹出一个方盒,取出锦缎包裹,层层剥开,香气愈发浓烈,刘生赶忙将散发着光芒的弹药送到女人嘴角,奈何她牙关紧闭,只好轻轻夹住脸颊,女人的肌肤光滑细腻,刘生却也无暇享受,终于将药丸送了下去。
“姑娘啊,这可是我最珍贵的丹药了,那位御史说虽不能生肉白骨,但对于修行者仍是难得的”
轻叹了一口气,“人说一见钟情,见色起意,前世读的小说中主角收女磨磨叽叽,我呢,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很美,然后就很喜欢,或许之后又遇见一个,又喜欢一个,这又怎么会说的准呢?好在这个世界允许一夫多妻……算了,也许我一辈子都不能修行了吧”
坐在桌前,轻轻拂去落在地上的剑身之上的尘土,真是很精致的剑,不过怎么还在轻微地颤抖呢?
天已然黑了,刘生自去东侧的屋子烧水做饭,想了想,还是做了两人份,万一那姑娘夜里醒了呢?
呃……话说如果她夜里醒了要做的第一件事恐怕不会是吃饭吧……
刘生自己一个人居住,床已然给那女子了,他便找出往日外出采药时露宿所用的自制吊床,拴于院中的树间,沉沉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他推门进屋时,只感觉脖间寒意丝丝,仿佛再踏前一步,剑刃便能划破脖颈——不消说,自然又是那护住的佩剑,僵持了片刻,长剑才缓缓收回,飞到女人的床头。
刘生摸了摸女人的头,感觉仿佛长剑在注视着自己一般,轻咳了一声,“我没别的意思……”
“看情况应当差不多了,大概不久就能醒——”
他的话尚未说完,长剑已然指在了他的眉间,隐隐地仿佛已经刺入了,不知何时女人已然坐起,横眉立目,手握剑柄,按理说此刻刘生已然处于生死之际,但看着女人,眉头微蹙,脸色苍白,轻抿嘴唇,别有一番动人的风情。
女人紧盯着她,许久方才放下,手捂胸口,低头咳了几声。
刘生也不管她的反应,只是径自将事情阐明,然后远远地坐到一边,等着。
“我知道了,我再静养半日即可”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除了你,我昏倒后还有人见过我么”
刘生摇头,想了想,出去又重新打水、做饭,“仙子,我这里也实在没有什么东西了”
女人忽然道,“这些题解都是你写的?”
刘生这才想起前日自己将《引气诀》和各个书院的题解置于床侧,以备翻阅
“这些题解足以让你从各个学院毕业,缘何……”
刘生苦笑道,“我经脉有问题”
女人轻叹,目光突然柔和了一些,“你过来”
当女人冰凉却又如玉的手指搭上自己的脉搏时,心不争气地加快了跳动,女人也不在意,“这不是寻常的经脉阻塞,我一时也无法判断,你救了我,待我回去禀明师傅,请他帮你诊断”
“如果终究没有办法,那我就送你一场人间富贵吧”
刘生摇摇头,“富贵也终究要有守的富贵的能力,唯有修行才可以”
女人沉默,“修行也有自己的苦处”
刘生道:“修行虽苦,到底是有路的,有盼头的,不修行,终究只能在这世俗王朝仰人鼻息,为他人做工,想想凭什么皇帝就能生来什么就不做,却握有他人的生杀大权呢”
女人轻笑,“你的性子倒是适合修行”
陡然间女人身子悬起,庞大的灵力充斥着屋子,吹动着她的衣裙,长剑绕着她飞速地转着,金光直上云霄。
……
中都的宫殿内,龙椅上侧卧的女人睁开了双目,似笑非笑,“还是来了”
……
女人走了,只是说让他等着,第二天回来找他。
刘生也不问,问大概也没用,从这位仿佛宣战一般地释放灵气的行径,想来一向是恣意逍遥的,他只是如往常一样继续在门口摆摊,还差最后五枚灵币,他便可以去成为问津书院的学生,申请参加道院的入门考试。
虽说道院只招收十四至十八岁的学生,他这个十六岁并不算晚,但这个年龄限制只是条件之一,历年自王朝各州府和中都的书院毕业的学生数以十万计,最终获取考试资格的约一万人,而道院只取考试的前一百人,入门后三个月内再淘汰七十人,最终只有三十人可以留下,不可谓不严苛,饶是如此,无论是王公将相,世家豪门,还是平民百姓,都趋之若鹜,因为作为修行五大圣地之一的道院,不仅是五大圣地百年来比武的第一,三代帝师均出自道院,现任掌门更是元婴巅峰,半步化神的修行界第一人。
而道院与王朝结合地也最为紧密,到了王朝十三州必有道院分院的地步,在降妖除魔,维护地方秩序方面,道院更是首当其冲。
一面对未来憧憬着,一面念念不忘那女人的风姿绰约,莫非这就是穿越者的福利,等了十几年终于要来了?
正想着,忽然“啪”的一声,一张纸被排在桌上
“刘生,你给我解的是错的!”
刘生抬头看了一眼,“陈公子,既然有争议的话,我没说的,你是对的”
“15枚灵币,还给你”
那陈公子脚步轻浮,不知从哪里回来,“那不行,你还要陪我跑腿钱、说话钱……”
刘生默然,这就是找事的了,“既然如此,那就打一场吧”
陈公子身后站出两个人精练的汉子
“上——”
他的话还没说完,已然倒在了地上,那两个汉子见状愣了一下,扭头就跑,可刚走出两步,也都栽倒了。
刘生愣在当场,忽听得耳畔那清冷的声音传来,语气平和,没有丝毫波动:
“顺心意,杀便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