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忽然下雨了,路上的行人多是不紧不慢地撑起油伞,纵然街道上因为多出的伞花拥挤了些,但依旧秩序井然,只是少数或是初来乍到的人被这雨打得措手不及,纷纷低声咒骂地匆匆而行。
青石板铺就道路上,长年累月马压车辙的低洼处很快就形成了一个个小水坑,尽管还是不可避免地形成涓涓细流,不过得益于两侧的排水渠,终归也无需担心积水飞溅。
一侧的茶摊陡然间拥挤了起来,躲雨的人挤占了座位,三三两两地围坐,
“爷,今儿个茶水免费,花生米一文一碟,您看要不要来一盘?”店小二笑问道
……
雨势并不停歇,桌子上的餐点也一茬茬地换,角落里,身着黑色衣服的青年人看着桌上空空如也的盘子,刚要张口,对面正在闭目的中年男子忽然沉声道:“算了”
青年人点头称是,“快了”,中年人忽然张开双眼
“宫里传来的消息,应该错不了”,青年人低声应道
“算起来,他已经写了四百九十九张,看样子是要写五百张”
青年人有些错愕,“统领……”,旋即沉思道:“近日是都中各书院结业……那少年”
瘦高个默不作声,从 不知何时已然满了的盘子拿起花生米,继续一粒一粒地嚼着
“法无禁止,可终究不是什么为生的正道”,青年人顿了顿,略带些不满道:“难怪近年书院毕业的都那么……”
瘦高个摇摇头,“没事,也无需管他。”
忽然他顿住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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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情很好,这几日恰是文津书院大考的日子,来寻他解题的人络绎不绝,灵币的数量也肉眼可见地增长,是以虽然天公不作美下雨了,他还是决定再等一等,毕竟,他瞥了一眼一侧的白纸,499,还差一张。
将小桌稍稍向院内移了些,深吸了一口气:
“天人之物,寓于三心,何解?”
“答曰:天人者,天,地,人也,三心者,道,诚,坚也……”
……
身后忽然传来略带些沙哑的声音:“这种记法虽然怪异,倒也不失简便,真不知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他也不回头,只是摇头道,“梦里想的”,放下毛笔。
“还有一单就成了。”
一万五千灵币,应该足够了。
老者沉声道:“你进学院定然不是为了学那些,那……”
“嗯,我要获取道院的入门资格。”
老者深吸了一口杆烟,抬头望了望天,“以你的资质,纵然……”
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不多时,一个身着灰布儒袍的人匆匆过来了,“生哥……”,少年抽出白纸,那人接过纸看也不看,取出一个小牌子,碰了桌子上相仿,不过写着“刘生”二字的牌子,“着急,先走了!”
待到来人走后,旁边的老者咳嗽了一声,磕了磕烟杆,只是眯着眼向远处瞥了一眼。
久困路长之际,此时街上人不多,一来此处的居民多要到五里外的坊市劳作,售卖日常饮食,也有些出城采草药,二来早时三三两两纳凉的老人也大都回到屋中。刘生站起身,穿过前院,到自己屋中取了一张符纸,想了想,又拿了一张,回到门前,在自己和老者各自一侧的柱子上贴好,默念道:“天地玄黄,斥!”
此时若是有乌鸦飞过,场面定然是十分尴尬的,幸好此时周围只有昏昏欲睡的老头,刘生呼了一口气,“天地玄黄,斥!”
符纸纹丝不动,叹了一声,“不是不给你用,是真的用不了。”
老者摇摇头,“这么多年,纵然《引气诀》只是最入门的功法,也不至于不能练气,你的——”
他心中低低地自己接了下一句,“我的经脉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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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都共有四个门,其中北门临近宫殿,一般是不开启的,东门外是浩浩汤汤的大河,所以一般供往来船只搬运货物,供给中都之用,西门是道院所辖,只有
大城的南门处,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此时正是午时,热浪滚滚,守门的兵丁也是头歪眼斜,有气无力,却见远处齐刷刷剑光闪过,一群身背长剑的人落地,为首的是个身着道袍的青年男子,剑眉朗目,俊逸非凡,此刻正双目凝视着远处,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师兄,这就是中都么,好热闹!”,声音娇柔动人,
那青年笑道:“里面更热闹,不过进了城你不能乱跑,师父交待要……”
一侧的少女身着红色长裙,端的是艳丽无双,嘟着嘴,显然有些不耐烦,倏尔又想到了什么,忽然笑道:“这次一定不能再让那个女人出风头,师兄,我们快点走,至少要比她先到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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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都北部,大殿内明明灯火辉煌,殿外烈日当空,可殿内却没有丝毫暖意,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在阴影中,沙哑的声音几乎难以辨明,“殿下,他们已经到了”
氤氲的水雾中,极好听的声音传来:
“不用理会他们,她呢?”
“城外只找到了我们的人……全军覆没,她应该进城了”沙哑的声音回道
薄纱之后,哗哗的水声忽然停了
“想来也差不多”
“真是高傲啊,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要来,就是不知道这把剑什么时候断呢”
“让那个东西去,你们不要再插手。”
佝偻的身影悄然离去。
女人的指尖划过水嫩的肌肤,轻叹道:“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