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青柏,冯青音,两人名字中都带有一个“青”字,而且在同一个位置。
林密见李慎迟疑了一会儿后,露出醍醐灌顶的表情,接着,小脸不可抑制地染上喜悦之光而不自觉。
看来,她确实是因为冯青音的存在而选择退步。这孩子变化太快,值不值得栽培,还得先观察一段时间,不能平白提点太多。
“现在,你理清楚我们四人的关系了吗?”
“大概明白了……”
一句话概之,三个哥哥带一个妹妹,冯青音是团宠。
依旧让她羡慕,但今天的“羡慕”已经和昨天那份不同了。
“那好——”这话大有课堂快结束时作总结的味道,李慎以为他又会神秘地和自己说什么,谁知,他声音一扬,“给我来杯咖啡吧!”随后,端着杯子进展厅了。
上午九点整,展览会正式开始。各主任在台上说开场词,致谢后,来宾自主观看标本。李慎端了几杯茶饮又进去了。
展厅一角,冯青音站在言青柏左侧,后者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在比划着一个标本给她进行讲解。那标本大概是颈部部位,她看见言青柏时而摸向冯青音纤细的脖子指正位置,全程微笑。
某刻,一个外校老师过来和冯青音讨论标本,她附和着点头,对方见她回应了,想请她一起去别处看看。她求救地看向言青柏,后者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摆摆手让男方把人请走。
冯青音完全是非医学专业的行外人,言青柏这是在责怪她打着D医大的招牌非要来凑热闹。
下一秒,冯青音的眼睛突然出现希望的曙光,因为程唐正向她走来。她亲昵地去牵程唐的手,十指相扣。那男老师本来想借交流之名搭讪冯青音,一见名花有主,只好尴尬地走开了。
人一走开,双方立即甩开对方,相互一副被恶心了的表情。
李慎会心一笑,走上前,问他们要不要喝些什么。两人各拿了杯奶茶走开了。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走到言青柏跟前。
“言老师,你要不要喝些什么?”
对方幽幽地盯着她,“愿意和我说话了,不觉得浪费时间?”
原来症结在这儿啊,怎么还这么记仇呢?
“我的时间哪能有您的宝贵。”
“……所以呢?”
“所以,跟你聊天,我赚了啊。”
李慎一张小脸笑得有些谄媚,眼睛眯成线,两边脸颊露出酒窝,不是很对称,右边的比左边的更深些。
她这天真的傻白甜模样彷佛有什么魔法,惹得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罢后,他又说道,“聊天是闲事,我可不敢管。”
见她托盘里没有凉白开,他径直往茶饮室走去。李慎像个小媳妇儿一样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
“你要管的呀。你是我老师,我是你学生,老师管学生,天经地义。”
“你真是这么想的?”
“当然当然,字字属实,绝无虚言。”
“要是说谎呢?”
“如果我今天说了半句谎话,那我这学期的病理学期末考试挂科!”
他住了脚,回头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后者一脸坦诚。
回过头,他继续往前走,嘴角的弧度逐渐变大。他笑起来好看,惹得正巧进门前来的小干事们纷纷侧目。
到了茶饮室后,言青柏拿了瓶矿泉水,坐在了不久前林密坐过的位置上。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微皱着眉头,若有所思,似乎在掂量李慎言语的可信度。
最终,他一副无可奈何、勉为其难的样子,“还是选择相信你吧。我可不想你拉低我们教研室的及格率。”
“……”
她有些后悔了,为什么要下这么毒的赌咒,学医挂科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之前问你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
“……”
“哦,知道了知道了:肿瘤的扩散方式分为肿瘤原位的浸润和远处转移——”
“——不是这个。”他的语气有点儿凉。
“你是指那道选择题?”她试探地问,他不置可否,拧开瓶盖又喝了口水。
李慎权当他默认,认真答道,“我选择走你走过的大路。”
去他妈的先甜后苦吧,趁年轻,努力一把怎么了?等退休了,在家安静躺尸的时间多的是。再不济,死后能睡上万年呢。
随着心情的舒畅,李慎的胆子变大,脸皮也更厚了,和言青柏的交流更偏随意风。没有类似于长辈和后辈的拘谨,不像是师生,倒像是一大一小两个朋友。
正是这样的机缘巧合,歪打正着,她似乎找到了和他相处的最佳模式。
原来,和他聊天,并不是一件多么难的事,过于刻意反而适得其反。
这次展览会圆满成功,病理教研室做东,请解剖协会全体成员以及李慎去校外吃了顿美食。
言青柏和林密都不在饭桌上,这种吃喝性的凑热闹活动跟他们似乎是绝缘体。
趁着人不在,也趁着主任们高兴,纯纯试着讨点好处。
“老师,既然您对我们这次的工作这么满意,病理学期末考试能不能加点平时分啊?”
李慎有些意外她会这么问,但转念又觉得,纯纯可真她妈是个小天才。
曹主任笑了笑,用温柔的语气说出最坚决的话,“不能。”
话音落后,满桌子的人哈哈大笑。
不能就不能吧,纯纯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
饭后,老师们把学生们送到校门口,小干事们和她们道别,两人往12栋女生宿舍走。
“你怎么又贴上去了?”
“贴什么?”
“明知故问,你笑成那猥琐样,当我没看见?”
“我猥琐,你就高尚了?刚刚申请期末加分的事是你开口问的吧?”
“哎呦喂,说得好像我问出口的时候你没抱有期待一样。”
“靠!”
果然是一间寝室里睡出来的,几斤几两,彼此都再清楚不过。
“说回你和言老师的事。”
“昨天我们遇见的是他表妹,不是他女朋友。406那间粉红色的卧室是她的,睡衣也是她的。”
哟,真行哈,这就把房号记住了?学药理学时可不见有这种能耐,连药名都只记个七七八八,更别说适应症和禁忌症了。
“就算他现在单身,你觉得你跟他有可能性?”
“呃,在一起的可能性,大概是……”她自嘲地笑了起来,继续道,“大概是万分之一吧。”
“那你这不是飞蛾扑火吗?”
“也就扑腾剩下的半个学期了。等病理学完,我和他就不再是师生,见面机会少,之后再搬去老校区,基本碰不上面。但是,我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想法是,如果我不抓住这最后的半学期和他多相处,我将来肯定会后悔。”
纯纯觉得她不可理喻,问道:“得不到还去惹,你图什么?”
“图未来两个月一时的开心吧。”
能怎么办呢,在意了就是在意了啊。
李慎内心重感情,又是直女的性子,不轻易看上异性,看上了却没结果的话,估计会把自己折磨得够呛。
“你这是何苦……”
短暂的两月快乐,怕是要用未来多年纠结与痛苦来偿还。李慎明明这么精打细算的人,怎么偏偏看不出这是个亏本买卖?
该死的多巴胺啊,使人智商全无。
既然答应了言青柏走大道,就不能只是说说而已。
幸好面馆的兼职辞了,不然还真有可能忙不过来。生活费用上,卖卖奶茶,再吃一下之前的老本,把这个学期过完再说。时间应该花在大道上。
至于怎么个走法,李慎选择了最传统的方式:泡图书馆。
下完课,带上专业书及配套教材,先把当天上的课回顾,接着进行章节复习。有空闲了,再往前做之前落下的内容。按照艾斯浩宾曲线制作计划表,严格按照计划走,温故知新。
222的各位显然不适应她的转变。
李慎通常是在考前一个月才跟着突击党们一起翻书,平时哪里会做什么练习题,课余时间全都花在做兼职上了。
病理的实验课又换成了言青柏。时隔一个多月,他还是固有的授课模式,依旧会把手搁置在老地方等她过来。
偶尔也有些小意外。
某次,她被后面的同学无意推搡了一把,身体往前,双手触摸到言青柏的手背。
上回这种基于肌肤接触之上的触电感,还是在他车里。
他这次并没有立马抽回手,只是大拇指不自然地小幅度抬了抬。
李慎没想占他便宜,收了手道歉,他笑而不语,想必是没放在心上。
第三次接触,是在他回归后的第二次实验课上,时间安排在下午的五六节。
李慎在奶茶店兼职完,正好到了午休时间,由于怕进寝室时推门会吵醒室友,她索性在“马不得”群里让室友替自己带上实验服,提前去了第二实验楼。
她到达三楼的时候,病理教研室的门敞开了一条缝,偌大的空间安静只剩空调制冷的声音。
李慎从门缝里瞄到只有言青柏一人,他埋了半张脸在臂弯里,睡在办公桌上。
鬼使神差地,或者说,色胆包天,她偷偷溜了进去。
进门那刻有做贼心虚的慌张,但转瞬被能看见他盛世睡颜的兴奋给取代了。
与林密不同,他的皮肤很白净,黑色的睫毛安静地附在垂下的眼睑上,根根分明。由于侧着脸睡,他的嘴巴微微张着的,隐约可见他的大白牙。
这种睡姿要是换了李慎,估计会流口水。
他枕着左臂,右手随意搁置在前方。李慎想到了之前碰手的几次,心有些发痒,伸了右手食指去戳他的拇指指甲盖。
碰了一下,微微往下移动半厘米,滑溜溜的。
她抬起手指又戳了第二次。这回接触到了指甲附近的皮肤。他似乎对皮肤的接触很敏感,只这么两下,就被吵醒了。
“言、言老师好……”
今日小剧场:
纯纯:“你干起偷鸡摸狗的事真的是无师自通。”
李慎:“客气客气,受你多年耳濡目染。”
佳越:“依我看,你俩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