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顾言接了杯咖啡,喝了一口,问沈励:“你说领导是怎么了?这么长时间了案子居然丝毫还没有进度,这不像她平时的风格啊。”说着吹了吹热气,抿了一小口。
“害,谁知道呢,或许是因为什么事情分了神吧。”沈励整理着手中的资料,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对劲,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内幕?总感觉领导她和萧队怪怪的,厮~好烫。”顾言说着看向了沈励,全然没有注意到刚泡的咖啡,怎料一口下去差点把他的食管烫个大泡,不停地用手扇着风,呼着热气。
“我又不是她俩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呀,赶紧喝点凉水,之后尽快完成尹队交给你的任务吧。”沈励说着扔给顾言一瓶矿泉水,让他缓解疼痛。别看平时沈励大大咧咧,爱看玩笑,爱起哄的,但是对于正事来说,他可保密的滴水不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心里清楚的很。
萧忆舟沏了杯咖啡端到尹焕芸的面前,见她正在补写之前的提取陈兮桐的尸检报告,便凑上前去,问道:“领导,陈兮桐的案子你也觉得可疑?”
“嗯。”尹焕芸点了点头,应声答道。
“所以刚刚你在会议上那么安排,莫非……你也怀疑陈兮桐是自杀的,伪装成的他杀?”萧忆舟背靠在桌上,双手扶在桌面上,问道。
听到他的话,尹焕芸打字的双手顿了一下,停留片刻后,她开始慢悠悠地继续编辑,问道:“为什么会这么说?”语气平和,丝毫没有诧异的表现。
“首先,是她离奇的死亡方式,那根钓鱼线至关重要,她完全可以自己做个机关杀死自己。其次,室内发现指纹的人嫌疑都被排除了,凶手不可能在没有擦拭的情况下不留一丝痕迹。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在她母亲需要肝脏移植的第二天,她配型成功了。她和她母亲关系那么好,完全有可能去自杀以此来延长她母亲生命。”萧忆舟信誓旦旦的推理着可疑点,目光坚定。
“不错,你说的也是我所想的。”尹焕芸敲击着键盘,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答道。
“那你为什么不在会议上说?”萧忆舟质问道。
“你有没有想过,犯罪手法还没被证实,这一切都只是推论。况且既然要自杀,为什么还要选择这么诡异的方式,还要约她男朋友去逛商场?而且……就算再怎么样,我不相信一健康的人会去牺牲自己成全她母亲,自己放弃活着的权利。这样来说,你不觉得对她母亲太残忍了吗?”尹焕芸停下敲击的手,直勾勾地盯着萧忆舟,看得萧忆舟浑身不自在。
片刻后,尹焕芸合上笔记本,叹了口气,说道:“走吧,咱们再去看一遍监控。”
萧忆舟点了两下头,有些惭愧,尹焕芸刚刚所说的,他确实没有考虑到。听到说要去再查看一遍监控,便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
穆和市城北一老小区内,
尹焕芸和萧忆舟再次来到了保安室内,调查监控。这次他们要全面排查可疑点,不只是人,任何事物都要重新排查一遍,任何蛛丝马迹都不放过,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找出那根钓鱼线的踪迹。
来来往往的人群,出门遛弯的大爷大妈,忙忙碌碌的上班族,还有着急忙慌上学的学生,这么一看,这小区里的住户还真不少。尹焕芸和萧忆舟目不转睛地盯着监控,丝毫不敢马虎。
“领导,你看这!”突然,萧忆舟将画面暂停,指着左下角第一段监控视频大喊道:“这辆电动车在单元楼的拐角处突然侧滑,差点倒车,好像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似的。”说着又将录像倒回去重新给尹焕芸播放了一遍。尹焕芸接过鼠标,靠在萧忆舟身旁,一遍遍地盯着视频观察。没错,她的确是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再一看单元楼,这不就是陈兮桐家所在的单元楼吗?而时间也刚刚好是陈兮桐去世的时间。
“没错,这辆车确实有问题。我怀疑是她牵动的钓鱼线从而导致陈兮桐的死亡。”尹焕芸站起身,扭头问向站在一旁的保安,“您认识这辆车的主人吗?她是这的住户吗?”保安将瓜子放到桌上,站起身,推了推眼镜,凑到屏幕前看去,想了片刻,说道:“这不是一单元的小马嘛,她呀,是我们这的租户,来了有一年了吧。听说好像是在银行上班,每周一到周五准时早上9点从家出门,晚上6点到家,监控里经常能看到她。她人挺好的,有时候还和我们门岗值班人员打招呼呢。”保安说着做回到坐上,继续磕起了瓜子。
“那您有她的联系方式及家庭住址吗?”尹焕芸有些激动,提高声音问道。
“等下我找找啊!”保安站起身,走向桌子,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串钥匙,他推了下眼镜,试了一把又一把。终于找到对应的钥匙,打开柜子锁,从第二层抽屉里取出了一本厚厚的文件夹,放到桌上,继续说道,“呐,所有小区住户的名单都在这了,有联系方式和住址,都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租房的应该在后面。”
尹焕芸和萧忆舟迅速翻找着,根据保安所说,这位马女士是在一年前搬过来的,住在一单元,他们索性将文件夹翻到了靠后的位置。一页页,一行行的查阅着。“二号楼……一单元……,找到了!”尹焕芸兴奋地说道。
“领导,我这也有一户。”萧忆舟跟着说道。
“一个单元楼里住户那么多,有重姓是很正常的事,这也算是个突破口。”尹焕芸说着掏出手机,将两家住户的信息发给了沈励,又将监控视频里骑电动车的那段录像发给了沈励,和他说道:“你和顾言去查下照片里的女士是哪位?联系她骑着电动车到局里做个笔录,切记,千万不要和她说关于案子的一切事宜,只要问清楚她当时是为什么突然滑倒就行。”
“嗖”的一声消息发出,尹焕芸将手机塞进兜里,转身坐到椅子上继续看着监控。鼠标在她手中滴滴答答有规律的响着,宛若一块被撞击的鹅卵石。
根据保安所说,她每周一到周五早上9点从家出发,晚上6点回来。刚刚查看了一遍每天这个时候的监控,果然如保安所说,她很准时出门和回家。上次搜查陈兮桐的家时,从窗户向外看去,能看到楼下停着一排电动车。如果陈兮桐每天早上有向窗外看得习惯,那么她很快就能掌握马女士上下班的规律……那么我只要将时间锁定到昨天早上10点前,到前天晚上6点以后,查看这段时间二号楼附近的监控就可以了。
尹焕芸大脑飞速运转着,不停地推理和梳理案情。按照推论的结果,她用鼠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手指灵活地敲击着键盘。“12号晚上6点……到13号早上10点前……”她小声念叨着,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全然没有顾及在一旁等候多时的萧忆舟。
“领导,你是有什么新的推论吗?”萧忆舟忍不住问道。
“嗯,根据咱们这两天的发现及刚刚保安所描述的情况,我断定,陈兮桐是在12号晚上6点到13号,也就是被害当天10点前在马女士的电动车上面做了手脚的。”尹焕芸说着将监控录像锁定到这个时间段中。调好时间,她看向萧忆舟继续说道,“萧忆舟,咱们一起看监控录像,以防漏掉可疑的人,尤其是一号楼附近的停电动车的位置。
“好,领导。”萧忆舟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将椅子挪到了尹焕芸的身旁,一手放到桌上,一手撑着下巴。这一刻,两个人的心被案子的进展牢牢拴住。全然忘记了之前的恩怨情仇,共同的目标使他们忽略矛盾再次成为战友。然而,在他们的内心深处,期盼着一个不想要的答案。他们是想尽快破案,可并不想以这种方式去结案,不想看着韩雪醒来的那一刻得知女儿已经离世,不想让陈兮桐以这种方式被众人所知,更不想如此悲惨的一家最后却雪上加霜,她还不到30岁啊!可这一切,终究都是陈兮桐本人的意愿和决定,谁也无法左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监控视频的进度条也一点点推进了一多半。终于,萧忆舟看到了一个可疑的画面:在凌晨3点30左右,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二号楼旁边的电动车棚旁,她披散着头发,双手向上摸索着什么,像中了邪一样。突然,她仿佛抓到了什么,一点点往下拽,双手之间来回倒动,如同穿针引线一般拉到了马女士的车旁。蹲下身在摆弄着什么东西,监控这个时候只能拍到她的背影。过了一阵,她站起身,愣了一会,转身向家中走去。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监控清晰的拍到了她的正脸,那张脸尹焕芸和萧忆舟再清楚不过,霎时间监控录像前的两人瞪大双眼,惊呼道:“这不就是陈兮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