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本命天蛇惑》
来者皆是客,客来必欢迎。
张天民不请自来,确实让刘禹感到无比惊讶。
只因,彼此相识已有多年,堪称气味相投,一见如故,私交向来甚密,但登门来访,却是头一遭。
好在,刘禹的反应还算迅速,仅仅只是,短暂地愣了几秒,便立马笑脸相迎。如此,倒也免去了一场尴尬。
“老子口渴,茶备好了没有?”
张天民切了一声,一脸满不在乎。
他是个心思玲珑剔透的人,刘禹这般反应,当然无法逃过眼底。只当视而不见,随后咧嘴一笑,说你小子,忒不厚道,昨天也不知道,邀请一下老子,害我差点忘记了这事!
这次过来,他手上大包小包,提了一堆物品,而且并未穿制服,明显就是专程来庆生的。刘禹哭笑不得,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最终惹得对方,发起飙后,才无奈收下。
“这就对了嘛,咱俩谁跟谁,你说是吧?”张天民转怒为笑,说到最后时,又不停地眨眼。刘禹见状,瞬间醒悟,彼此本就关系不错,又有前两天,并肩作战的经历,如此两个因素的叠加,无形之中,当然会比以前,要更加亲近。
堂屋既是客厅,自然会稍显简陋,所幸干净整洁,看着还算舒适。条件如此,实在谈不上讲究,张天民闲庭信步,如同行走在自己家里。
他与陈家兄妹,也十分熟络,自然就没有见外一说。
特别是陈东,双方一见面,就民哥、民哥的叫个不停。同辈几人,张天民年岁最大,又是干公安的,平时自有一股子威严。可此刻,却随意得不像话,没聊几句,屋内的欢声笑语,再次升华。
家中有专门喝功夫茶的茶台,四人围坐一起,边喝边聊,至于冲茶的工作,便由陈曦被迫接下。
这位如同亲妹妹的女孩,只比刘禹小两岁,今年刚上大二,目前在粤省羊城,一所中医药大学就读,是三兄妹中,最有出息的一个。
她相貌随父,英姿飒爽,性格随母,蕙质兰心,外人面前,文静腼腆,但面对熟人时,又活泼开朗。有她在,永远都不会冷场。
此刻,正在热聊地话题,正是由她发起的,说的是,她就读的学校中,近期发生了一桩,十分离奇的事情。
五天前的一个晚上,陈曦的学校里,有个大四的男生,本来独自一人,在宿舍里睡觉,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变得不正常起来,光着身子,满校区地跑不说,还逢人就攻击,是那种又打、又踹、又咬地疯癫状态。
好在,当时已经是就寝的时间,在外的行人并不多,仅仅只有三个不幸者,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等校方安保赶到时,便第一时间将其控制住,及时降低了危害。
然而,校方实在是太过大意,只以为这位学生,是因为即将毕业,在外找工作不顺利,心情不好,压力过大,情绪失控,导致短暂性疯癫。故此,当时也仅是,将其关在警卫室一晚,第二日一早便放任离开。
结果,当天晚上,意外就再次发生了。
那个男孩,又一次发起了疯,在咬死同宿舍,一名刚好回来住的同学后,自己也从五楼宿舍的窗户口,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当场不幸死亡,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本次事件的离奇之处,主要在于,那名大四男生,从入学以来,都非常的上进与优秀,并且性格外向,阳光积极,为人也好善乐施,根本就不像是那种,想不开的人。
于此同时,他与那名死亡的舍友,并无任何仇恨,相反,平日里,彼此的关系,也都十分要好,毫无杀人动机。
另外,事后也了解到,他已经找到了一个,相当不错的工作,正式毕业后,马上就可以过去上班。所以完全没有理由,因压力过大,而造成精神紊乱的状况……
“很多人都说,那位学长,应该是被鬼上身了。否则,一定不会作出,这种不可理喻的事情来。三位哥哥,你们认为呢?”
陈曦问完后,还在不断地,拍着自己的额头,一副十分后怕的样子,就好似,她当时就在现场一般,脸色竟然都有点发白。
聊这种事情,气氛自然不会太好,她提起这件事,肯定也不只是为了,单纯的找个话题来聊。很明显,她心底有许多疑惑,希望能得到一些解释。于是,满脸期待地,望着对面三人。
在场的四人中,有两位是警察。陈东暂且不说,毕竟刚入行不久,但张天民,却是警界老油条,这些年所办的案子,没有一百,至少也有个八十起以上。各种稀奇古怪地事情,经历的越多,看待问题的角度,自然会异于普通人。
故此,在公共安全专家眼里,所谓离奇的事情,仅限于还未找到真相。
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
陈东肯定不会觉得,有任何的诡异之处。他是真的当作一个,民间故事在听,全程泰然自若,更满不在乎。而刘禹和张天民二人,却是下意识地,相互对望了一眼,只是没有说话而已。
见没人回话,陈曦又解释说:“这事闹得很大,特别是那个,被害死的同学。据说他家里,背景很深,事后,他父亲,成天带着一帮人,来学校闹,非逼着校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只要一天不解决,那就每天过来吵。以至于,整个学校,都被迫暂时停课了。”
“我就说,这青黄不接的时候,你怎么就回来了!”刘禹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陈曦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瞎说,就算没这事,我肯定也会,赶回来的好吧,谁叫你是我亲哥哥嘛!再说了,你的生日,我哪一年没到场哦!”
这话非常有道理,让刘禹顿时语塞,支支吾吾好半响,只剩下一个劲地讪笑不止。陈曦倒也不是真生气,又催促地问,禹哥,你到底怎么看这个事情吗?
哪想,刘禹还没来得及回话。陈东却忍不住,噗之以鼻,笑骂说,你这小妮子,恐怖片看了多吧。这小子,肯定是有隐疾的嘛,有很多人,自己家族里就有,隐性精神病基因。我估计,他就是这种情况。
陈曦的脸颊,瞬间涨红,在自家亲哥面前,她可没有任何顾忌,当即反驳道:“你扯淡!校方检查过的好吧!再说,我们每年都有体检的,要是真有隐疾,校方还能不知道?你可别忘了,我们学校,就是学医的。”
“得,你学医,你牛。你认为是啥,就是啥,好吧!”陈东双手高举,直接耍起了无赖。陈曦又气又恼,下意识地去掐人,陈东如同心有灵犀,早已起身闪开。她无可奈何下,望向刘禹,嚷嚷道:“禹哥,你看陈东,老是欺负人。你也不帮忙,治一下他。”
对此,刘禹和张天民,笑而不语,全当好戏在看。陈曦见状,恼羞成怒,站起身,大喊道:“哼!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我才懒得再伺候。”说完,不再理会,往厨房跑去。
反应过来时,小妮子已经不见踪影。刘禹欲哭无泪,指着不远处的陈东,大骂:“看吧,都是你丫惹的祸!”
“忒不是个东西!”张天民乘热打铁。说完,似笑非笑地望向刘禹。也不说,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几秒后,刘禹瞬间醒悟,赶忙起身,坐去对面,继续为人民服务。
佳人一去,气氛稍有冷场。好在陈东又乖乖地,坐了回来,经他一番,胡吹海侃,氛围终于又活络了起来。不多久,他终于还是指着,刘禹显露出来的伤痕,认真地问起了缘由。
这个问题,其实在长辈们,刚去厨房没多久时,就已经提起过一次。不过,之前是由陈曦,开口问询。当时,怕小姑娘担心、多想,刘禹便随意找了个借口,敷衍了事。
事实上,他全身上下,除了极为严重的外伤,还有些浅浅地痕迹外,已并无大碍。而且,当时从头到脚,被那些密密麻麻的虫子,所叮咬出来地密集孔洞,竟然也只用了一个晚上,就几乎已经恢复如初。到了此刻,连一丝痛感也全无。
如此神奇的情况,外人不知,但刘禹却很清楚,这一切,都是身体内的天蛇惑,在无时不刻地,帮忙疗伤。
见久未回话,陈东不由得,眉头蹙起。刚想表达不满,张天民却大声惊呼道:“不对啊,大禹子!你到底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这才一天不见,脸上的伤都快好呢?”
他这发现新大陆的架势,使得一旁的陈东越发好奇,转念一想,又立马调转方向,问道:“民哥,难不成大禹子这事,还与你有关系?”
张天民哈哈大笑,神气十足地说:“那是自然。你是不知道,这小子特能惹事,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小命可就不保了!”
这话说完,便不再理睬陈东。他倒是没忘记之前所问,转头望着刘禹,满脸地求知欲。
“你说呢?”刘禹嘿嘿地笑,一脸神秘莫测。张天民先是一愣,瞬间又反应了过来。毕竟昨天的事情,可是全程都看在眼里的,只能说,有个本事大的好妈,堪比金山银山。
想到这些,张天民既羡慕,也嫉妒,独自闷闷不乐地,沉默了片刻后,忽然话锋一转:“大禹子,其他暂且不提。但有件事,你丫必须得记住了!你以后,一定要,罩着老子一辈子。”
话毕,二人又相视一笑。
独留下,陈东满脸莫名其妙,以及,龇牙咧嘴个不停。
不多时,关于受伤的原因,刘禹倒也没有,真的对陈东,去刻意隐瞒。除了昨天在医院内的经历外,整件事的起因,都比较详细地讲了一遍。其中,张天民也在不断,捧哏式地进行补充。
该事件,其实对于三人而言,都是一个难以置信的存在。刘禹还好,毕竟自家母亲,都已经正式授业传承了,即便再有疑虑,也仅仅只是,自己暂时学艺不精,导致认知匮乏。而张天民,在经过一晚上的消化后,终归是被迫接受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的事实。
唯独陈东,明明不屑一顾,却又忍不住,刨根问底:然后呢?后来呢?真的假的?你俩确定不是在骗我?大爷的,这种事情,我特么的,怎么就遇不到呢?
很遗憾,这小子,有点魔怔了……
三人之间的聊天,还在继续。
随着年岁的增长,以及各自工作的忙碌,彼此相聚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所以三人都很珍惜,这份难得的宁静。以至于,交谈的话题,根本无需重点,基本上想到哪,便会畅意的谈及。
“民哥,再来一根?”
陈东热情洋溢,虽是在询问,但香烟早已经递了过去。事实上,他学会抽烟的时间,并不算久,张天民没有来时,还能控制一下节奏,结果这会,基本就没停过。
“你丫当饭吃是吧?”张天民嘴角一撇,笑骂道:“你小子,也是个人才,上支烟灭掉,还不到一分钟,这会就开始了。我记得,你以前不是不抽烟的吗?”说完,却也没有拒绝,伸手接过来,毫不停留地点上。
陈东一脸满不在乎,洒脱地朝着半空,吐出一个烟圈,随即双手一摊,“没办法!最近烦心事太多,压力大的很。咱们队里,个个都是老烟枪,我不抽,就只能吸他们的二手烟。你们说,那还客气个啥,大家伙一起干呗!”
张天民哦了一声,自顾吧嗒、吧嗒地连抽了几口。顿了顿,忽然双眼一眯,“听我一个同学说,防城那边,最近发生了几起,人口失踪案,怎么?你一个刚入职的新人,也有幸参与呢?”
“嘿哟,你倒是消息灵通!”陈东故作惊讶,但显得很是意兴阑珊。
他抬起右手,点了点,身前茶台,示意刘禹添茶。新茶一入杯中,拿起来,一饮而尽,砸吧几下嘴,又说道:“这案子,麻烦的很,队里查到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眉目,结果又牵出境外势力。不过,我就一个打酱油的角色,外勤的事,根本就轮不上。你觉得,这也能算参与?”
张天民白眼直翻,笑骂:“你小子,别不晓得好歹。外勤是闹着玩的吗?你虽是科班警校毕业,但终究只是个新人。他们这么安排,还不是为了保护你丫的。再说了,你刚上任,就遇到这般大案,即便只是后勤工作,那也能成为你履历中,相当重要经历。真以为,谁都有这个机会?”
这话虽带着玩笑,但毕竟是前辈之言,陈东再孟浪,也知道轻重,自然不会去反驳。他迟疑了一会,压低声音说道:“那主犯,正是我们东城的陈天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