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莲族的新王选举大典乃是非常重要的节日,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皆会参加投票选举。这天,族人们在红色的土地上奔走宣告,无不传递着新王选举的隆重性,人群如潮水般往王宫涌去。
令人觉得舒心的是,之前绵延多日的隐晦天气在今天放晴了,艳阳高照,晴空万里,浮云翻滚不息,实在是一个好兆头。
火莲族千万族人在王宫前的广场上围拢,看着高高的祭坛上火王炎烈和四位长老们泰然而坐,威仪庄重的王后正手持法杖向广场中央走去,只见祭坛中央放着一鼎莲花台铜鼎,正燃烧着熊熊烈火,王后手持法杖一挥,那团火焰便被分成两股向两边分散而去,落地而不灭,渐渐幻化成了两朵小莲花台的样子,只是上面分别写着两个王子的名字。
“新王将在炎轩阳与炎轩宇两位王子间选举出来,每一位火莲族的族人皆有投票的权利,大家可将自身的一丝法力投到相应的莲花台中。最总的结果会从火王、长老、王公大臣与民众的投票中综合得出。”
王后微微掂起脚尖,向广场前的拱形台下看去,她的两个孩子正站在那里看着。她莞尔一笑,笑容好似纷飞的彩蝶,万分迷人。
“现在,请两位王子站在各自的莲花台前。”
于是他们两兄弟穿着王后缝制出的华美的衣服,缓缓走进了大家的视野,人潮中出现了短暂的沉默,随后是潮涌山崩般的呼喊,兄弟二人的相貌本是天姿绝色,而且那身华美的衣服穿在身上,更是飘逸如仙,出尘如画。
较之轩阳,清秀相貌的轩宇倒是更受女孩们的倾慕。
轩阳望向轩宇,只张嘴而不出声地向他说着什么,轩宇轻轻一笑,他怎会猜不出来呢。
人群中,议论纷纷的众人。
“喂,听说了吗?三年前大王子轩阳为了救一个闯到我族来的凡人,差点赔上性命。”
“我倒是知道这事,我还听说,二王子轩宇也因此而丧失了全部功力。”
“你决定投给谁?”
“谁都行吧?只要未来的王能像炎烈一样清正廉明。”
“也不是吧,听说大王子不学无术,二王子才更优秀呢。”
“我到不认同,我觉得我们需要一个更容易亲近的王。”
人们的意见各不相同,大家议论纷纷,皆拿不准注意,又都不敢妄下决定。
“不过,咱们倒是可以看看火王和长老们选谁。”
于是这个建议得到了大多数的认可,人们纷纷向祭坛上望去。
王后手持法杖,从广场下缓缓走上祭坛,她望向站在广场中的两个孩子,那是她的骄傲,于是不禁泪湿眼眶。
“首先请四位世长老做出决定。”
于是千钧、步崖、灼光长老纷纷将抛出一股法力投到了轩宇的莲花台中,而霁风手中的拂尘扬了又扬,犹豫不决,让其他的三位长老觉得自己有些草率的尴尬。
“喂,霁风,你在想什么呢?”几人纷纷催促他赶紧投票。
霁风从椅子上站起来,缓缓走到坛边,在祭坛下看到孙女云棠,她正望向自己,眼里是迷茫与无措,霁风叹了口气,大国的事,怎能受到小家的影响?于是,他挥了挥拂尘,抛出一股法力如雨水般滴进了轩宇的莲台内。
站在人群中的云棠眼里满是落寞。
四位长老皆投票轩宇,这无疑是也对族人们的决定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喂,轩宇。”轩阳对着站在广场另一侧的轩宇挥手相庆,满脸都是真挚的微笑,轩宇看到后也满心满眼地笑起来。
接下来王公大臣们的投票依旧跟随着长老们的决意,同样投掷到了轩宇的莲花台中。
可是,坐在祭坛上的火王脸上却面无表情,看不出悲喜。
其实火王自己也知道,就算自己决定把票投给轩阳,也不能挽回什么了,长老和大臣们或许已经私下里商议好了,现在轩宇的票数里的票所占比重很大,而族人们大多亦是人云亦云—--已经是可以预见之后要发生的事了。
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一名侍卫慌慌张张地跑到大典前的广场上,侍卫气喘吁吁,接连跌倒,可是又刻不容缓地跑上踏道前俯首而跪。
火王心里一怵,那里不知军律森严的王宫护卫怎会在大典上胡闹,于是终止了正在举行的仪式,站在祭坛前背手而立,声音不怒而威。
“何事?”
那侍卫结结巴巴地回答道,“火王,鲛……鲛人族的王带着一群族人来我境内,说是来观赏新王的选举仪式。”
闻言,炎烈只觉得这事不可思议,因为火莲族与鲛人族之间的交情实在太少了,甚至接近千年而无所交集,怎会今天突然来参加他们族人间的大典呢?他实在想不通,可是如果不接见他们的话,又免不了被传言火莲族心性狭窄。可又想想,传闻鲛人族的人向来品性祥和,不好杀戮,现在又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能生不出什么乱子来?
“他们来了多少人?”
“目测只有一百左右。”
“快,以上上宾客之礼邀请他们进来。”
在场的人无不对此感到惊诧,纷杂的声音好似一锅煮熟的粥,呼噜呼噜的乱响。人们的目光皆向着广场处的门扉看去,此时外面同样飞扬着喧闹的声音,美妙的音乐从围墙外面飘扬而来,风儿吹动着锦旗,旗帜猎猎作响,大家也渐渐屏息凝神,人山人海的广场上罕见的鸦雀无声,真是神奇。
音乐与脚步声渐渐近了,门扉被缓缓打开,笛声、琴声纷纷奏响,两朵大蒲扇在走在最前面的鲛人族国王和王后的后面招摇着,百花纹理与烟罗色的白净披风垂在身后,神奇的是那笙歌管弦的靡靡音乐,竟然化成肉眼可见的丝绸轻纱般的缓缓流动着,闪烁着星辰似的亮斑,可是又怯生生的,好似易碎的琉璃。
鲛人族的族人穿的衣服也格外的华丽,说起来又都是一样的颜色,皆是那月白衣裳,女子们皆搭雪绒披肩,脸上拭淡妆,红唇一点,华发三千,水灵的眸子清润无比,好似泛水的珍珠。
这些女子的肩部还有肘部、腰部、膝盖等骨关节部位,都有一层湛蓝的鱼鳞覆盖着,好似未完成的进化,可是看上去又很美。这些鲛人族的女子在这些部位处,绾起了一层茉莉色淡淡的挽带,不免有些孩子气,可是又好若梨花上的一点朱砂,别有韵味。
而鲛人族的男子穿得衣服,颜色也大抵相同,只是更显得霸道一点,腰后两片宽大的鱼骨外露,还以为是裙裾挽成的结印。他们皆长得俊朗美丽,好似天上的仙来到了纷杂的尘寰中。
女子绰约多姿,男子俊逸如玉。实在是光华艳艳,夺人眼目。
只是,他们的腿型看上去与人类的不很是一样,总之给人的感觉是比较别扭的。
火王从踏道上走下来,亲自走上前来迎接,鲛人族的国王也迎面而去,并且先开口道:
“听闻火莲族今日举行新王选举大典,我们特此前来祝福,顺便带来一些礼品送给未来的火莲族新王,也算是略表心意。虽然你我两族近百年来往甚少,但是,我们皆寻求和平与富强,当今的世道,应是和平共存的。”
听到鲛人族国王这样说,炎烈也感到欣喜,立即恭请鲛人族的国王和王后到祭坛边就坐,而其他的鲛人族的族人被领到相应的贵宾席。其中一个鲛人族的女子倒是显得格外的活跃,在人群里来回乱窜,像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存在。
“轩宇,轩阳,你二人来一下。”
炎烈也是有心思的,既然鲛人族有意而来,并且有结缘的意思,让他们认识一下,或许能促成什么某段姻缘呢,他不是想不到他俩和云棠之间的关系,那并非会是最好的结果。
“见过陛下,王后。”
轩阳、轩宇二人纷纷行礼,鲛人族的王和王后看着站在前面的轩宇,他自身独特的气质自是令他们感觉惊奇,纷纷点头表示赞许,可是待二人看到站在一旁嬉笑的轩阳,两人先是觉得和蔼,后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眼里皆是疑惑与惊诧。
鲛人族的王与王后走到轩阳面前,他们伸出手去,想要触摸轩阳的脸,却被轩阳给躲开了,可是他们却并未收手,神情急切又哀伤,轩阳看着他们,一时木讷,有那么一瞬间似曾相识。
轩阳好像在与一个世界对望着,那是一个静如死寂般的曾经。
轩阳不再后退,甚至往前走了几步,鲛人族的国王和王后眼睛里有一股神秘的招引与微妙的悲喜,那一霎——那百千万亿年只可能有一回的一霎,让轩阳的灵魂仿佛穿越荒谷,窥见了深情又绝望的曾经………那般千疮百孔,如生命的百纳图,有着千军万马的气魄;那般世态炎凉,令他的浮思好似大漠孤烟。
鲛人族国王和王后的手掌最终没有贴上轩阳的脸颊,只是落寞地转身坐到了祭坛边。
“请继续吧。”
轩阳和轩宇又被安排在广场的中央,大典在火王炎烈的命令中又正常进行着。
鲛人族国王问道,“火王,不知现在是那个王子的票数领先?”
火王如实回答,“次子轩宇得满票,长子轩阳一票未得。”
“哦?这是为何?”
“每个人的选自不同吧,轩阳这孩子自由惯了,从小就不受宫里的约束,也没有当王的意向。”
鲛人族的国王和王后听后,好似心里的某种猜测得到了证实,相视点头,眼含悲痛。
鲛人族国王继续问,“不知火王您会将票投给谁?”
“最合适王位的人选莫过于轩宇了,我也是很看好他的。”
“唉。”鲛人族的王突然很悲伤地叹了一口气,好像这声叹息是故意让炎烈听到的。
火王不解,“兄弟为何叹气呀?”
“刚才我们见过两位王子,皆是十分喜欢,对其中的轩宇王子也十分看好,可是我们对大王子轩阳更为认可,要是他能成为未来的火莲族的王,我鲛人族愿意珍珠玉石相赠,并和火莲族自此结为世代亲友,鼎力相助,亲如兄弟。”
不仅是火王,坐在一旁的长老和王后听到此话亦是着实惊讶。没人能想到鲛人族国王会这样说,这着实出乎围在祭坛上的所有人的预料,四位长老也为之动容了。
火王的嗓子眼上下滚动了数次,尽力平复着自己的语气问:“为何兄弟会这样说?轩宇当上王已是全体长老和大臣们决定好的了,而且论资质和能力,轩宇要比轩阳优秀太多。”
可是鲛人族国王并未回答他的问题,仰着身子闭眼不语,坐在一旁的鲛人族王后也幽幽地摇了摇头,不予回答。
“兄长刚才说的可是真的?若是轩阳当上王,鲛人族便与火莲族结缘,成为盟友?”
“我对着头顶的王冠和生养我的大海发誓,绝不食言。”
听到鲛人族国王的回答,长老和大臣们都交头接耳,因为这样的条件对火莲族来说实在是非常有利的,若是自此以后有了鲛人族相助左右,抵御玄冰凤族的风雪侵蚀也能轻松不少。
所有的人心里都打起鼓来。
火王眉头紧蹙,“可这毕竟是我火莲族族内的事情。”
鲛人族国王模棱两可地回复道,“我不为难你,这在于你的决定。”
王后站在炎烈的身后,她轻轻地说:“王,如果您此时反悔的话,那对轩宇来说太残忍了。”
“有些决定会后悔一时,而有些决定则会后悔一世。”鲛人族国王并不死心地说,炎烈也能看出来这鲛人族的国王内心也正在迫切着自己会做出他意料中的事情。
火王炎烈看着广场上正气宇轩昂的轩宇,满面春风的样子,好似一个华美的瓶子。他缓缓闭上眼睛,害怕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将这个精美的玉瓶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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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中这一票,投给………”
忽然,天空中阴云密布,狂风呼啸,雷电闪烁,一片片雪花自苍穹之上落下。在场的众人抬头看去,只见在漫天的风雪中,一个人影翩跹而来,一时之间,纷飞的大雪飘扬在火莲族这片古老的红色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