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尚峰几句话总结完了之后，略一沉吟，说道，“这个应该不难查，既然当初唐素梅是根据衣服确定她的身份的。那也就是说，这个死者跟邹芳冰的关系非常好，好到可以衣服换着穿了。女性之间有这样关系的，一般就叫做闺蜜，你去查一下邹芳冰的闺蜜就可以了。”
“可是……”邱智灏想说，可是柳可青，也就是邹芳冰，现在完全没有以前的记忆啊。今天能认出唐素梅，都算得上是血缘奇迹了。
“邹芳冰自己记不得了，那不是还有唐素梅吗？”江尚峰好似猜到他的想法，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从你的描述中，她们母女关系还是非常融洽的，所以当妈的知道女儿的闺蜜很正常的。再说了，既然邹芳冰的身份确定了，那就可以去找她高中或者初中时的同学，甚至大学同学也可以找的啊，总能查到她当时的闺蜜的。”
“是的，我们也这样想。只要柳可青的身份能够确定下来，那么她以往的经历，总会有人知道，毕竟，她也不是生活在真空里的。”邱智灏也有了信心，“那个，江队，我想陪着……一起找。”邱智灏不好意思再连名带姓地称呼柳可青了，只是依然叫不出那个“妈”。
江尚峰倒是笑了：“行，那随你吧，有相关情况记得及时联系。”顿了顿，又问道，“除了查找柳可青……不对，应该是邹芳冰的闺蜜，你还有没有其他的思路？我的意思是，万一找不到邹芳冰的闺蜜，或者说找到的都是跟案件的无关的人，你还有其他的调查方向吗？”
邱智灏想了想说道：“有，就是去江南大学请假的那个哥哥。我们已经根据唐素梅提供的线索，圈定了几个人，是当初跟邹芳冰一家有来往的表哥或者堂哥。还有两个是他们的邻居，因为从小一起玩，所以也是以兄妹相称的。就是因为拆迁的原因，现在都分散了。加上时间又过去了那么久，一一核实的话，需要一定的时间。”
“我感觉，邹芳冰的堂哥和表哥，是请假人的可能性不大。你别忘了，邹芳冰请假这件事，她的父母都不知道，亲戚是怎么知道的？”江尚峰沉吟着问道，“按照邱珊红，就是你三姐给出的时间线，这个时候邹芳冰已经跟你父亲走了。而唐素梅又一直没有跟女儿联系，邹许安更是被女儿直接屏蔽了，如果当时是他们夫妻请人给女儿请假的话，后来报警后就不应该再去学校寻找啊。既然唐素梅认为女儿是在学校失踪的，那是不是可以推断，请假的事情她根本就是不知情的。所以，你应该考虑的是，那个时候，知道邹芳冰不在学校的都有谁？”
“江队的意思，是我家有人去请假了？”邱智灏不确定地反问，“我的意思是说，那个所谓的哥哥，其实是我父亲当初安排的人？”
“也不完全是这个意思，当然，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我刚才想说的是，如果没法确定死者的身份，这或许可以成为一个切入点。”江尚峰说着，见邱智灏没有说话，便转移了话题，“那个姚芊书，不是让你帮她找身份吗？你们找得怎么样了？”
邱智灏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说柳可青离开前，让金姐把姚芊书接到别墅里一起住了，打算等他们回来再帮忙继续找。
江尚峰想了想，没有追问，挂了电话。然后看向电脑中的照片，照片中的人赫然就是姚芊书。他习惯性地屈指轻轻敲击这桌面，这个女孩，给他面熟的感觉，可他就是想不起，在何时何地见过类似的面容。
岁月遐思会所里，宋韵之正陪着邱珊红在一栋栋房屋里面检查着家具。金姐站在一边，时不时地瞄着宋韵之，心里五味杂陈。明冉想着金姐说过的事情，对宋韵之也多了几份好奇。只是她偷看了宋韵之几眼后，却低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小蕾引着吴真泰进来了，说是他有事找邱珊红。邱珊红也不避讳，笑眯眯地问金姐：“既然吴律师都找到这里来了，想来是有着急的事情。一来一去酒店也麻烦，你们这儿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可以让我们聊几句的？”
有没有不都得安排嘛，这可是房东啊。金姐自然不能拒绝，于是忙说道：“青青的办公室，您看可以吗？”说着，金姐遥遥一指，正是会所入口处的那一套房子，周围是花坛，视野很是开旷。只有两条小径可以接近这里，有人走近的话一目了然。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布局的邱珊红，不觉皱了一下眉毛：“你们老板的警惕心不是一般的强啊，这办公室，都快赶上瞭望台了。她是不是不喜欢有人进她的办公室？所以你这样安排了，怕是等她回来不好交代吧。”
金姐陪着笑说道：“是的，青青确实不喜欢有人过分地靠近，不管是她的办公室还是她的家。不过……您是房东，也不能跟一般人一样不是吗？”
“那不行，就算我是房东，现在这个房子租给她了，那就是她的。”邱珊红摇着头，看了看树荫深处的房子，“今天这里的客人不会太多吧，这样吧，你找一个现在没客人的房子就好。不需要太刻意，我们又不是召开什么秘密会议，没那么多忌讳的。”
金姐应了一声，正要让小蕾带人去花园旁边的五柳斋，就见明冉上前一步说道：“金姐，我带他们过去吧。五柳斋那边这两天都没有生意，挺清静的。而且从那边推开窗户就是花园，这两天花园的蔷薇开得很好，坐在那边不论是聊天还是聊工作，都会赏心悦目的。”
“你也是会所的员工？”邱珊红好脾气地打量了明冉一番，“你这个气质，跟会所的风格有点不太搭啊。不过要是穿上民国的名媛装，那还挺配的，有兴趣试试吗？”说着，看了宋韵之一眼，说道，“一起走吧，去赏心悦目的地方看看。”
明冉正摇头表明她不是会所员工，邱珊红后面的那句话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可以试试吗？”
“当然可以，不过……”邱珊红再次看向她，“你能自己拿主意吗？”
明冉有些纠结，无措地低了头。邱珊红也不在意，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没事儿，慢慢想，想好了告诉我。我还有点事，会在这里待上几天。”
明冉感激地应了一声，赶紧几步走到前面带路。金姐没听懂他们的话，但是见明冉带着人走了，她也不好站着不动。于是吩咐小蕾将茶水端上，自己也跟了上去。
到了五柳斋，邱珊红和吴真泰进了房间，宋韵之很自觉地在门廊前的围栏上坐下，没有进去。明冉看着小蕾端茶进去又出来了，这才邀请宋韵之去庭院的海棠树下坐坐。
“宋总，看见那株海棠没有，我们去那里坐一下吧。”明冉笑着说道，“你放心，窗户都开着，邱总随时能看到我们，有事叫一声也能听到。”
宋韵之不是很想去，她能够敏锐地感受到，邱珊红今年回国的次数多了，而且在公司的投资也增加了。她隐隐觉得，事情并不如邱珊红自己解释的，因为弟弟在这里工作了，所以她有将产业转移过来的打算，她觉得邱珊红应该是另有原因的。
明冉看着金姐带着小蕾离开，咬了咬牙，终于鼓足勇气说道：“宋总，你有没有觉得，金姐对你的态度非常奇怪呢。”
一句话将宋韵之的思绪从邱珊红那里拉了回来，她不由自主地看向转过花丛不见了身影的金姐，颇为烦恼地说道：“是的，她一直说我是她的女儿，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说着，目光落在了明冉身上，“她跟你们也说了是吧？她说什么了？”
“是，她跟我们提起过。”明冉笑笑说道，“但是我觉得她的态度很奇怪，所以……宋总不会讨厌我好奇心太重吧？”
“你也觉得奇怪？那你说说看，哪里奇怪了？”宋韵之反问道。
“这个嘛……”明冉虽然跟宋韵之打过交道，但是仅限于翁家大院租赁给柳可青一事。而且还是宋韵之准备好了一切，就好像是专门等着柳可青的一样。所以她对宋韵之的了解可以说几乎没有。而且她有直觉，金姐口中的宋韵之，跟她前面的这个宋韵之，也极有可能完全就是两个人。
所以她不敢试探，而是选择了直白，“我个人认为吧，如果金姐手里有证据可以证明你是她的女儿，而你又不肯认她的话，那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拿着证据上法院，让法官判定你去做亲子鉴定，这才应该是最简洁有效的认亲方式不是吗？我不懂她为什么不用这个方法，却只是留在这里，说是远远看着就好了，这态度太奇怪了。”
